第822－823章 勸人

  華卿現在煉製的是華煒的封地仙城，華煒依舊坐在沙盤邊，拿著一塊泥，神態凝重地雕刻著，仿佛一個虔誠的信徒。她看了幾回，依舊沒有說話。


  華煒有心結，飛升三萬年，解不開心結，誰也幫不了，他恨那們威逼自己的女仙君，卻又愛上了她，愛恨交織，數萬年不得化解。她殞落之後，他亦不快活。


  幾日後，華煒的城池亦捏好了，隻得內城、外城，就像現代的一座縣城，所謂內城，就像是一環，外城便是三壞。


  華阡陌問道：“煒兒，想好取什麽名字了？”


  華煒道：“朝霞城！”


  華阡陌喝斥道；“這麽多年，你還放不下？她已殞落三萬年，放下罷。”


  華煒不接話，固執地道：“就叫朝霞城。”


  華卿悠悠輕歎了一聲，“七萬年前，我與東宸君結下婚盟。天澤天尊的中仙界化身上官羽曾問我，追隨我數世，為何最後不選他，而選擇了東宸君……”


  她提以往之事，華氏子弟們立時豎起了耳朵，老祖宗的情史，他們最感興趣，但因輩份的關係，他們亦不敢問。


  華卿講到原由，說到自己與上官羽斬斷情緣。


  “煒小子，有時候不是別人不放過你，是你自己放不過。愛情也好，婚姻也罷，既為夫妻，當平等對待，若不能平等，與動物何異！狗咬了幾口，你還要將狗咬回來。狗是畜生，你也要做畜生？”


  畜生？朝霞城君便如那狗，不懂愛情，更不懂婚姻？


  “人與狗最大的差別是什麽，人有理智，能辯是非、善惡，更有感情。而狗……沒有感情，他們有的隻有動物的本能，一旦發情，隻要是條能滿足她的狗，都可以……”


  華煒定定地望向華卿，她神色很凝重，原來他以為自己愛朝霞城君，可那女子不過是條狗，他是被狗給咬了？

  華卿看著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想通了。


  她笑，“狗咬了幾口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傷養好，留了幾個疤的事。對於男人而言，有些疤就是勳章，是特有的韻味。煒小子，惜取眼前人……”


  華煒哈哈大笑，“狗咬了，我被狗咬了，可我居然記了那麽多年！哈哈……被狗咬了而已，哈哈……狗咬了，人怎能再咬狗，仙更不能咬狗？”


  愛情應該是平等的，不平等的，就當是人與狗，朝霞城君根本不配談愛情、婚姻，因為她根本不懂。


  華煒的兒子問道：“父親，想好取什麽城名了？”


  “晴空城，再無風雨唯有晴天。就叫晴空城好了，你娘的名字裏頭也有一個晴字，哈哈……”


  華阡陌一臉意外，他勸了若幹次，華煊亦勸過，可他就是聽不進去，偏生華卿就說了幾句，他就釋懷了，放下了。


  華煒的夫人麵露感激，是因為華煒說她名字裏有晴字，他是真的放下朝霞城君了。他歡喜地喚了兒子，華煒夫人娘家人過來，“乘仙車去晴空城安頓罷，我忙完這邊的事就回家，去吧。”


  “是，父親。”


  剩下幾十人由華煒的兒子帶隊，乘上空中仙車離去了。


  華阡陌問道：“煊兒，你想哪座城池？”


  華煊望了一眼，起身走近華卿，長身一揖，“祖母，孫兒有人不情之請。”


  “講！”


  “孫兒想要南央仙域，還請祖母成全。”


  華阡陌輕呼一聲：“煊兒！”


  華卿沒有動怒，“為什麽？”


  “李德樂那潑婦逼我娶她，羞辱我，嘲笑我，踐踏我的尊嚴，對我娘不敬，連我娘都罵，怎麽能算了？南央仙域的皇族一脈有一個算一個，不報複回來，我心下不甘，很難飛升！若不是他們欺淩，我恐早已飛升！還請祖母成全！”


  華卿默了片刻，“可！我賜你帝威之氣，我用帝威術可以欺負、報複所有欺負過你的仙人、修士，便是南極天尊也能受你威壓。”


  華阡陌輕呼一聲：“母帝，你太縱容他了。”


  華卿嗬嗬一笑，“我孫子高興，他想欺負人就欺負罷。隻是，莫牽連無辜，有恩的報恩，有怨的報怨，有仇的亦報仇。”


  華卿當即凝出一麵封地令牌，挽了一個訣，化成了一枚帝印，抽了華煊的一抹氣息化為帝息，用手一點，將《帝威術》傳授給他，“乖，乖，拿去！如果不知道如何使用，我再傳你《封地令術》。”


  華煊接過帝印，長身一揖，“孫兒謝祖母賞賜！”


  “都是乖孩子！”華卿一臉嫌棄的道：“你小時候就是個臭小子，他們比你順眼多了，也乖多了，嗬嗬，多乖的孩子。”


  倚老賣老？她是真的老了，被他們喚得真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華卿將手一攤，“阡陌，拿三枚界源神石出來，我給你們父子三人煉製成體內空間溫養。”


  華阡陌喚了聲：“母帝……”


  “飛升上界，這空間便可化成仙府、仙島、仙山，沒有這些，你們就沒有立足之地，你可明白。”


  華阡陌很是舍不得拿出來，到底掏出三枚，“母帝，藍階的給我，兩枚綠階的就給他們煉製好了。”


  “閉上你的嘴，有你這麽自私的父親，好的給自己的，壞的給兒子。我要有你這樣的心思，你啥也撈不著。你還是我捏出來的！”


  華阡陌當即住嘴了。


  華卿將三枚界源神石煉成了島嶼、山川、城池狀，設下了結界，化成了域種，浮在空中，“你們父子一人挑一個。”


  華阡陌不用細想挑了城池狀的，華煊挑了山川，華煒就隻得挑剩下的島嶼。


  華卿思忖良久，挑了三部功法，“我傳你們功法罷！”


  華阡陌心下一喜，蹲下身子等候，華卿的手卻凝在天空，無法落下，就似有一道力量在阻止她，她凝不出神階功法，神階功法不能傳功，隻能靠自己背誦功法才能修習。


  “母帝……”華阡陌喚了一聲。


  華卿凝似著他的眼睛，華阡陌的眼底有喜，卻又帶著一股鋒芒之氣，雲山霧罩之中，令她看不透，“我忘了，唯有中品仙階以下的功法，才能用傳功仙術傳遞。在其之上的，不能用傳功仙術。”


  她收回了手，悠悠輕歎一聲：“傳給你們父子，你們亦修練不了。神階功法，非天仙而不能修練。”


  第823章恕罪


  華阡陌很是意外，又喚了一聲“母帝”。


  華卿麵露失望之色，“七萬年了，阡陌，你怎還非天仙之體，照著我給你重塑的仙體，飛升仙君就應該淬去雜質，化成天仙體。


  何謂天仙，即仙髓、仙骨、仙肉、仙血、仙魂，你全身皆仙骨，卻隻半數仙髓，更非仙魂？華阡陌，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沒在仙君雷劫之後化成仙魂、仙髓？”


  華阡陌聽她追問，心下已頗是生氣，他想到了許多往事，更想到了為了保住自己了後人子嗣，是如此被南極天尊、被李氏公主所刁難、要脅，南極天尊討要過他的仙髓元液，說要替他最疼愛的孫兒重塑仙體。


  很顯然，數次都失敗。


  南極天尊說不會傷身，很顯然他騙了自己。


  “阡陌，當年重塑你的仙體，我給了你魔祖元血，你把魔祖元血給人了？”


  華卿一問出，華阡陌再傻也明白了，驚呼一聲：“請母帝恕罪！”


  華卿凝了凝眉，果然是給人了，當即喝道：“魔祖元血極是稀有，我給你，是因你喚我一聲‘母帝’，你怎能將如此神聖之物給人，你可知道，若有人拿此行惡，你就得擔下因果。華阡陌，你到底將它給誰了？”


  華阡陌跪在地上，知華卿怒了，“請母帝恕罪！”


  “恕罪？你到底給誰了？”


  “是……是……”華阡陌想到南極天尊的事。


  七萬年前，他逼他娶李氏公主，他不應。


  南極天尊笑得詭異，“華陌，二十萬年不見，你不認得父皇了？”


  他承認了自己是二十萬年前的魔皇奪舍仙人分身飛升上仙界。


  他笑，“是不是很有意思？沒想到，你做了文華帝君的兒子，這仙體是她給重塑的吧，塑得不錯。”


  他欣賞著華阡陌現在的樣子，“好了，逼一滴魔祖元血給我，我有用處。還記得大皇孫榮桓麽？他可真真是一個又孝順又聰慧的孩子，我要替他重塑仙體，你將魔族元血借我一滴……”


  回憶歸來，麵前的華卿追問著華阡陌，“是不是南極天尊？”


  華阡陌不語。


  他被南極天尊給騙了，索取三回，從他身上討走的都是魔祖元血。


  華卿輕笑出聲，“愚蠢至極！你將魔祖元血給他，就逼著我與他有了因果。華阡陌，你令我太失望了！”她拂袖轉身，正待離開，停下了腳步，回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華阡陌道：“若他知道，就……不會軟禁我。”


  “魔祖元血一滴難求，你現在的體內已一滴不剩，當年為你重塑仙體，我隻給了你三滴魔祖元血。”


  華阡陌問道：“那……那神族血脈……”


  華卿轉過身來，“重塑仙體時，因為你以前是魔族皇子，承受不住神族元血，我不敢給多，隻給一滴。否則，你的魔魂就會因神族元血魂飛魄散。你失去魔祖元血，便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他們母子血脈原是憑這三滴魔祖元血，而今沒了，血脈的聯係更少了。


  不遠處的石柱後頭，淑妃、麗妃各帶一名侍女尋來，她們想來看兒子，亦想看看華阡陌，更想告訴他們，對於新宮殿，她們很滿意。


  然，化仙池裏，傳來了華卿怒斥的聲音，華阡陌父子三人跪在地上，神色畏懼，嚇得她們連連躲了起來。


  華阡陌問道：“司棋表妹呢？”


  如果司棋有神族血脈，華阡陌會不會打司棋的主意？


  就算她與司棋的感情淡了，到底曾經相守一千多年，還是有感情的。


  華卿冷冷地望向華阡陌，“司香、司雨、司琴、司棋四個侄女，我最疼愛的是司香、司琴。司雨早入輪回，已飛升成仙。神族元血何等珍貴，我給司香、司琴重塑仙體都不夠用，哪裏還有一縷半滴給司棋。”


  司棋身子搖晃了一下，在姑姑的心裏，司香、司琴才是她最疼愛，她將自己的祖族血脈給了她們，卻沒有留給自己。


  一直以來，她視姑姑為最親的人，可她卻不及司香、司琴二人。


  她們是姑姑最疼愛的侄女，而她不是。


  她連半縷一滴都不配得到。


  什麽與姑姑有血脈聯係，這就是一個笑話，她不過是得了姑姑的幾滴魔祖元血而已。


  “你們用的都是魔祖元血、妖龍元血，你的加了你生母龍妃那邊的血肉，按你之意，去掉了你父親族一脈的血脈，重塑仙體。司棋用了一個妖、魔兩族後人中妖族部分的血肉、融入魔祖元血、妖龍元血重塑而成。


  這也是你與司棋為何更為親近，因為你們血脈更為接近，與生俱來就會覺得有一種親緣。


  當時的血肉難尋，難尋匹配之人，你們重塑仙體後，年幼了許多。你身為魔族皇子時，當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重塑之後，變成十六模樣，而司棋亦變成了十四歲模樣。”


  華煊、華煒兄弟聽到華卿道破，仿若知曉了什麽了不得的事，父親不是捏出來的，而是華卿重塑出來的。


  華卿回眸，感覺到華阡陌身上的怒氣，還有絲絲縷縷的魔氣，他原就是魔族，擁有著魔魂的魔族，七萬年了，本該早淬魂魄，化成仙魂，還是魔魂的他，是因為什麽化不成仙魂？


  “華阡陌，你小看了魔祖元血，在遠古之時，妖祖、妖魔的元血，如同三大神皇的元血般珍貴。魔祖元血又稱魔神之血。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期盼。這數萬年來，你折騰光了我給你的魔祖元血，怕是司棋身上的幾滴魔祖元血也沒有了？你們身上哪怕隻有一滴，也不會是現下的修為，應該早是天尊。”


  她伸手一指，南荒封地沙盤化成了令牌飛到手裏，將令牌給了華阡陌，“無事不要來煩我，人要知足，對於其他仙域，你們就不要念了。可懂？”


  牽絆已斷，可她的魔祖元血在他人身上，她要尋回來。


  華阡陌長身一揖：“兒臣明白。”


  華卿點了點頭，“東荒、北荒另有安排，知足者方能常樂。華煒，你宋祖父對道經造詣頗高，得暇可向他請教道教。”


  她一抬手，將飛仙池周圍的工具台、煉器仙器等物一並收了。


  “好自為之！”


  華卿輕抬蓮步，化成一道金光而去。


  司棋拍著胸口，她的魔神之血也沒有了。


  沒了，所以她飛升不了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