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死才能放手
既然厲衍之已經要找來,那空無一人的鬱宅,也不是個能躲藏的好地方。
得了溫尚容那兒聽來的消息。
寧潯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妥。
終於,他心神難安地來到鬱茉的房間門前。
裏頭,沒有一點兒動靜,他等了半晌,這才拿了鑰匙開門。
一時有些緊張,他開了門趕緊進屋。
這時,他才看到房間裏,鬱茉此刻正躺下床上,一動不動。
安說鬱茉再是愛睡覺,這會兒已經快到中午,她也不該還是睡著。
心頭越來越不安,寧潯已經走了過去查看。
這時,就隻見將自己裹在厚厚的杯子裏,鬱茉已經是滿臉通紅,滿頭大汗。
頓時一驚,寧潯伸手去摸摸她的額頭。
果然,她額頭滾燙,瞧著卻是發起了高燒。
“小茉,你醒醒。”柔聲地,寧潯一邊為她擦汗,一邊喚道。
可鬱茉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眉頭皺著,瞧著卻是分外難受。
“……你等等,我去給你買藥。”慌張地,寧潯急忙地說道。
按說,鬱茉從小身體就很弱,小病小災不斷,這一年到頭,其實藥也是斷斷續續沒停過。
好不容易隨著年紀慢慢大了,她的身體才好轉一些。
一直和鬱茉一起長大,寧潯對鬱茉的身體情況分外了解,她這一病好起來可就比別人慢上許久,且也會磨得瘦上一大圈兒。
再是心急著離開,寧潯這兒也不該任何鬱茉病著。
見著他說完,就作勢要小跑著出門。
可是,就在他剛站起來,一直昏睡著鬱茉卻是轉而醒了。
“不能,不能……”迷迷糊糊的,鬱茉呢喃著說道。
聽不清晰,寧潯焦急地俯身:“小茉,你剛才說什麽?大聲一些……”
緩了緩,鬱茉喘著粗重的呼吸,臉已經燒成如煮熟的龍蝦一般,她艱難地扯著已經紅腫幹啞的嗓子說:”不行,我現在不能吃藥,會傷著孩子……請你給我水,我多喝水,也許就好了。“
看著鬱茉已經難受得不行,卻還是顧惜著肚裏的孩子,寧潯臉色變得難看。
“鬱茉,都到了什麽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在意厲衍之的孩子。聽話,我去買藥,你乖乖吃。”不由分說,寧潯說完就要走。
費力的,鬱茉卻是抓住了他的衣袖:“不吃藥……這個孩子不但是厲衍之的,還是我的。我是孩子的母親,我得為孩子負責。寧潯,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善意的,小時候連小貓小狗你都得愛惜著,更何況我肚子裏的孩子?所以,麻煩給我水,我喝了,燒就退了。”
聽著鬱茉這話,寧潯的臉色開始陰晴不定。
瞬時,他也是默然下來。
此刻的鬱茉雖是虛弱難受,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卻咬著牙,堅強的扛著。
望著這般的人兒,寧潯再是鐵石心腸,也會有一個角落有一絲動容。
這,亦是寧潯愛上鬱茉的原因之一。
為了心中所追逐的,想要保護的,她能不惜一切,一往無前。
苦笑著,寧潯伸手又提她擦拭去臉上淌著的熱汗。
“如果你的堅持能有一點兒在我的身上,那我也該是知足的。”
最後,留下這一句話,寧潯便匆忙地跑出了房間。
迷糊中,鬱茉望著他的背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鬱茉隻覺得,自己是不是燒傻了,腦子裏竟是也不停地蹦出小時候那些過往。
不得不說,不論任何時候,寧潯對她,都滿含著憐惜,這讓他不論做了什麽,鬱茉也無法恨他。
她的前半生,被寧潯無比地嗬護著,她是幸福的。
曾經,她也是該真的喜歡過他的,那時候她也曾經幻想過將來長大了會和他在一起,然後再生個可愛的小娃娃。
那些回憶在她腦海裏流轉,好似就如同昨日一般,是那麽的清晰。
不由,鬱茉眼睛一酸,有淚水滑落。
可是終究,她和寧潯早在鬱家和寧家對立那日,就徹底的完了。
他們不會再有結果,相見最好的模樣就是作為陌生人。
無端的糾纏,隻會平添更多的仇怨,她想,為什麽寧潯就是不懂呢?
也就在鬱茉渾渾噩噩的時候,寧潯卻也端來了水。
“來,喝一些溫水,你應該會好受一些。”將鬱茉扶起來,寧潯仔細地喂鬱茉把水喝下。
即便是再難受,鬱茉也強忍著,大口地喝起來。
“別著急,慢慢喝,別嗆著,”寧潯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溫柔地柔聲道。
終是竭力地喝了兩大杯,鬱茉才擺擺手,喘著粗氣又躺下。
將她安置好,寧潯就拿著一壇好酒走過來。
鬱茉看著,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此時的她很是倦怠,這個笑也委實勉強。
“待會兒你慢一些,特別是腳心……我怕癢。”鬱茉無力地說道。
寧潯聽著,連聲說好,說著已經打開了酒壇。
頓時,老酒濃鬱的香味就彌漫開來。
那味道,就算不喝,已經能醉倒人。
頭腦有些昏沉,但是聞著這酒香,鬱茉好似也覺得清醒了幾分。
"這壇子酒的年份可不短……要讓章伯知道你拿來給我擦身,他可得心疼死。“到現在,鬱茉還是不忘打趣兒。
寧潯這會兒卻也好似回到了過去一般,臉上滿是溫潤的笑:“別說這一壇老酒,要說是給你治病,章伯就算把他那酒窖裏的酒全都用了,也不會心疼。”
聽罷,鬱茉也很是讚同的點點頭。
手上倒了酒,寧潯掀開被子,將那酒抹在了鬱茉的腳心、手心和後頸處。
小時候,鬱茉亦是高熱不退,沈宛就那這個土法子。
雖然是土法子,可對鬱茉而言卻是頗為有效。
等那酒一揮發,寧潯就馬上的倒上酒,她的那幾處抹著。
冰冰涼涼,鬱茉一時也覺得輕鬆不少,神思清明幾分,她半睜著眼看著寧潯:“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一樣,你可還記得……我一病,你就跟隔壁家那調皮的老貓似的,上躥下跳,都能把地上踩一個窟窿。”
坐在床邊,聽著鬱茉這話,寧潯也是不由的一笑。
是啊!
過去那麽美好,可怎麽就沒了呢?
滿室的酒香,亦是讓人有微醺的感覺,寧潯身上沾染了酒,不竟也有了幾分醉意。
不禁,他歎息道:“小茉,如何寧家和鬱家都好好的,現在我們會是什麽模樣?”
他這一問,鬱茉也是愣了愣。
過去這幾年,這個問題她倒是也從沒有想過。
抿著唇,她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輕聲笑笑,寧潯卻是說著:“我想過,想過無數次,你和我都好好的在一起,如今會是什麽樣子。”
鬱茉不語,而他也就繼續說著。
“如果算起來,今年你二十一歲,該是讀大學的年紀,而我早已工作。我呢,在你完成學業前,就努力地工作,讓你將來無憂無慮地生活。不過,也許未等你大學畢業,我怕就是等不及想要將你娶回家,畢竟從你五歲就開始等,耐心也會一年年的消耗殆盡。我想過你和我的婚禮,我會在婚禮上擺滿你愛的花……你穿著鳳冠霞帔,那時我也身著紅色喜服,我們一起接受著親朋好友的祝福……再後來,就該是我們的寶寶了。可是我想著,你這個小丫頭從小就調皮惹禍,成了媽媽也一定是個調皮的。所以,咱們就晚一些日子才要孩子……”
他說著,眼睛裏卻也流溢著無限的華彩,鬱茉瞧著,她亦是很久沒有瞧著他有這個神情了。
鬱茉聽著他說著這些,也是有些恍惚。
許是,寧潯形容得太過美好,鬱茉也不自覺地跟著想象。
不得不說,那的確是極為美好的未來,如果沒有後來鬱家和寧家的恩怨,她和寧潯也許就真的過著這樣的生活。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怕也是周遭人人豔羨的一對兒。
“……那,真的很美好。”忍不住,鬱茉也感歎著。
可是,現實終歸是現實,沒有如果。
“是啊,那真的很美好。”眼裏的華彩在寧潯說完這番話後轉而慢慢消散,他顯得有些頹廢。
微微低了頭,倒了酒,又在鬱茉的後頸處抹著。
“多謝你。”被寧潯抬起,鬱茉側頭看著他,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而寧潯隻是淡淡一笑:“你我何須言謝?再說,我又怎麽能但得起你這個謝字?”
寧家害了鬱家,害得她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而今,他也是強行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這個謝他委實不敢擔。
“寧潯,你對我好,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可是,你和我終究是回不去,何必還執著呢?就讓我們,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可以嗎?”鬱茉說著有些累,可歇了歇又是說道:“你有了盛歡予,不久後你們還會迎來孩子。寧潯,你雖然沒了那個顯耀的寧家,卻也有了一個陪伴你的妻子,以後的孩子……你的這個小家,也是極為幸福的。讓我走吧,別再執迷不悟了。”
”……鬱茉,我七歲起就隻是愛你一個,也許隻有我死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