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派人跟蹤我
按著所說的醫院，鬱茉一下飛機就心慌意亂地往醫院趕。
如今沈宛病得到底如何，她是一概不知，原是在去機場的路上，她給老宅去過電話，可打了許久，都沒人接。
身體不由的透著涼意，緊張的鬱茉手不停地輕顫且冰涼。
待得她好不容易趕到了醫院，也已經是入了夜。
肚子裏還有孩子，因醫生囑咐過最好臥床休息，故而鬱茉又不敢跑動，隻得盡量加快腳步。
找到沈宛所在的病房，鬱茉急忙開門走了進去。
進了病房，鬱茉就隻看著沈宛一動不動地躺在病房裏，陷入昏迷的她帶著呼吸機，沒了往日的優雅精神，滿頭銀發的她就是一個垂垂老矣，奄奄一息的老婦人。
而病房裏除了章伯外，也並沒有一個看護的人。
就見章伯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宛如正擦拭著一件珍寶般的抬起沈宛的手，輕巧溫柔地擦拭著。
許是因太認真，背對著鬱茉的章伯並沒有發現鬱茉已經走了進來。
“夫人，也許這輩子就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離你這麽近吧！”沈宛的手指被章伯細致地擦拭著，他一邊嘴裏還喃喃低語：“這幾十年來，我都隻能遠遠地看著你，可是就算隻能遠遠地看著你，我也是知足的。”
鬱茉聽著章伯的話，卻是愣住，停在原地的她錯愕不已，此刻卻是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我永遠都記得，那日你嫁入鬱家時的情景。你穿著鳳冠霞帔邁著細碎地步子走過回廊，那個身影即便是我沒有看到蓋頭下你的模樣，就已經讓我心顫。茉姐兒小時候你還嫌棄她調皮，可是你年輕時，卻也不比茉姐兒安靜。那一晚，先生正在前廳應付著賓客，而你卻是忍不住肚子餓，跑了出來，到處找著廚房，那風風火火的模樣倒是不想個嬌弱的小姐。當時，我站在假山後，看著幾個小丫頭追著你，而你笑意嫣嫣地吃著餃子的模樣，每每夢裏我都看得清晰。”章伯這話並不像是說給沈宛聽，就好似自己在緬懷過去一般，他沉浸在回憶的喜悅中，接著又道：“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幾十年，我看著你從嬌俏的小姐成為了母親，後來又做了奶奶……而我，也漸漸地老了。這些年來，我從沒有奢望過你能多看我一眼，可是我隻要能待在鬱宅裏，每日能看到你，就已經很滿足了。夫人……阿宛，這些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這一次你也一定得挺過來，就讓我再多陪你幾年罷。而且，再過些日子就是茉姐兒的大喜日子，你怎麽舍得就這般躺在病床上。之前，你可不就念叨著茉姐兒大婚那天，你該穿什麽過去嗎？怎麽就躺下了？”
默默地聽著章伯的話，鬱茉心頭憋了一股勁兒，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這些年來，她竟是從來不知道，章伯對沈宛有著這份心思。
聽了章伯那番話，鬱茉自然也是動容的。這幾十年來，章伯守著鬱宅，為的就隻是能看著沈宛，不多求，就隻為看這一眼。
這份情的厚重，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鬱茉記憶中卻是沒有爺爺的蹤影，章伯也就如同爺爺一般，照顧著她。
心底湧出的悸動令鬱茉眼熱，不由的，她小心地慢慢退出了病房。
此刻，就留給他們兩人吧！
鬱茉著實，不願打打擾這份美好。
在合上門前，鬱茉又是忍不住往裏頭看了一眼，不禁她想起了厲衍之，亦是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後，他們能不能就這般白了頭，互相攙扶著呢？
關上病房的門，鬱茉轉身，頓時卻是一愣。
接著，她冷了臉，厲聲道：“寧潯，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早已恭候多時了。”寧潯望著他，卻是淡然一笑。
接著，他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看了看裏頭，道：“怎麽？被章伯對老太太的感動動容了？我原以為，你早就知道呢！”
瞬時，鬱茉臉上有了詫異：“你早就知道了？”
“……還真是遲鈍！很多年前，我就已經察覺出。”寧潯不由的，眼底帶了些笑意。
“我竟是從來沒有察覺。”鬱茉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但是，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在感情的事情上，她的確很遲鈍。也是和厲衍之在一起後，她才發現原來真心愛上一個人，是有著無限的悸動和甜蜜的。
許是，之前很多年，雖然她身旁有寧潯，但都從未真正明白這點。
“從虞城趕回來累了吧？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寧潯望著她，輕聲說道。
倏然清醒，鬱茉卻是不由地往後小小地挪了一步：“不用了，我餓了，自己回去吃。如今，你已經是盛歡予的丈夫，多少該避避嫌。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可我想我奶奶和章伯都不願意看到你。”
說完，鬱茉作勢就要走。
可寧潯忽而上前，一把抓住鬱茉的手腕。
心頭頓時一驚，鬱茉正要掙脫，就隻聽寧潯沉聲道：“難道你不想知道，老太太是為什麽生病住院的？老太太可是你唯一的親人，你跟她感情深厚，我想即便再怎麽討厭我，你都會想知道的吧？”
“我並不想從你嘴裏知道。”鬱茉冷著聲，用力地掙紮著。
寧潯握著鬱茉手腕的手更是用力，他臉色一沉，眸子裏盡是戾氣：“但我想，這世界上最清楚的人，也就是我了。”
一聽，鬱茉的眼睛眯了一眯，瞬時恍然大悟：“是你？你對我奶奶做了什麽？”
齜了齜牙，鬱茉眸子冷寒，此時的她如小獸一般，帶著狠意。
“小茉，我並不喜歡你這個表情……你這般，會讓我想起厲衍之。”寧潯的臉頓時一黑，隨即他抬手輕輕地捏住鬱茉的下巴：“想知道老太太為何會在病床上，跟我來。”
說完，寧潯倒是爽快地鬆開了手。
望著寧潯緩步離去的背影，鬱茉心下有些猶豫，可最後她深深地衝病房裏看了眼，還是跟了上去。
醫院不遠處，有一家裝修精致的西餐廳，如今已經夜深，可也不知道寧潯用了什麽法子，竟是讓老板不但沒有打烊，還讓後廚做了精致可口的食物。
“七分熟的牛排，我記得你最愛吃。”寧潯看著服務生上了菜，溫柔地說道。
在輕柔緩慢的音樂聲中，整個餐廳也就隻有他們兩人，鬱茉看了看眼前氣味香濃的牛排，卻是伸手推開：“我現在不吃沒有煮熟的食物。”
想著肚子裏的寶寶，鬱茉便不願再吃這些。
眉一挑，寧潯些許詫異後，又是吩咐著讓做一份全熟的過來。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鬱茉眉眼始終都帶著冷意，看著寧潯的眸光也是疏離冷漠。
寧潯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小口地抿了抿咖啡，繼而才道：“我看你氣色不太好，近來身體不適？”
“……寧潯，我並不想跟你多浪費時間。如今，你已經和盛歡予成婚，我再與你牽扯，可是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鬱茉冷聲說著，見他仍是沒有一絲動容，作勢就要起身。
慢慢地放在手中的咖啡杯，寧潯幽幽地說：“厲勉可有找你，讓你離開厲衍之？”
聞言，鬱茉作勢要站起的動作一停，接著她坐下：“原來，將這事情告訴厲勉的人，真的是你。寧潯，冤冤相報何時了，都到了今天，你還想怎麽樣？”
“看著厲衍之和你雙宿雙飛，恩恩愛愛的模樣，有些不痛快而已。”寧潯勾了勾唇角，繼而又道：“而且，也並不是我把那些資料拿給厲勉的，畢竟如今的我就連厲勉的麵都見不到。不過，我倒是把有這份資料的消息，告訴了一個人。”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奶奶呢？我奶奶病重，是不是你？”鬱茉心頭煩亂，皺眉厲聲問道。
寧潯望著她，眼底有著落寞的神情：“我在你眼裏，就是個十惡不赦之徒？老太太好歹是看著我長大，我能這般？”
“那我奶奶怎麽會病重？”
“厲勉從來不會隻作一手準備，小茉，從你走出厲家大門後，沒準厲勉就已經找到了老太太。”寧潯悵然地說。
聞言，鬱茉心一緊：“你是說是厲勉……不對，你怎麽會知道我今天去過厲家？寧潯，你派人跟蹤我。”
“比起厲勉對你和老太太的傷害，我這一點點的小動作，也該無傷大雅吧？”寧潯無所謂地聳聳肩，接著道：“下午你去了醫院，到底怎麽了？”
“都到了這一步，你就別假惺惺了吧？我被厲勉厭棄，我奶奶病重，始作俑者可都是你，現在你還一派氣定神閑地來關心我？寧潯，你不覺得惡心，我嫌。”說著，鬱茉就倏然站了起來。
此時，她一句話也不願再和陰魂不散的寧潯多談。
“小茉，也許不一會兒，你就會求著我跟你再多談談。”寧潯胸有成竹地說著，抬手看了看手表：“喲，已經快十二點了，厲衍之怕也是該回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