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未婚先孕
虞城舊城裏,最是破落的小巷裏。
地麵坑坑窪窪,路旁還堆積著各樣廢棄的垃圾,時不時還能聞到腐朽的惡臭。
而小巷最深處,一間屋裏卻是拉著厚厚的窗簾,辨不清裏麵到底是何情景。
牆上的白漆斑駁,光線昏暗,小小的屋裏一片狼藉。
地上盡是空酒瓶,空氣中也彌散著混雜發黴和酒精的味道。
如一癱爛泥一般,寧潯衣衫狼狽地倒在堆酒瓶中。
此時,頭發淩亂,臉色憔悴,下顎盡是青黑胡渣的他,哪裏還有過往時溫潤如玉的模樣?
像是昏死過去一般,寧潯沉沉地睡著。
忽而,有敲門聲傳來,起先還是輕柔的幾聲,可良久裏麵都沒有聲音,外麵的人也是慌了。
接著,隨著急促的敲門聲,盛歡予焦急的聲音傳來。
“潯哥哥,你開開門……你別嚇我啊!潯哥哥……”聲音裏帶了些哭腔,盛歡予急促地呼喊著。
可是,房間裏,寧潯卻是沒有一絲動靜。
過了許久,門外的盛歡予不停地敲著門,可就是不見寧潯有一絲反應。
忽而,卻是就見敲門聲驟然停了。
躺在地上,一直閉著眼的寧潯隨即緩緩地睜開了眼。
接著,他眼裏滿是譏嘲。
可就在寧潯又打算閉上眼時,小屋的窗戶上的玻璃卻突然碎裂。
隨著碎片窸窸窣窣落地的聲音,窗戶卻是被推開。
頓時,昏暗的房間裏有光亮照了進來。
一時不適應這光線,寧潯不由得皺著眉,半眯著眼。
“潯哥哥,你怎麽樣?”
不一會兒,就有一雙柔軟的手貼在了寧潯的額頭上,但他仍是沒有一點反應。
看著地上寧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盛歡予心痛欲裂,她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
淚,瞬時不住地落下,盛歡予接著輕輕地用手替寧潯整理著淩亂的發。
“潯哥哥,你不要這麽折磨好不好?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別自暴自棄,有機會的。”帶著哭腔,盛歡予抑製心頭的悲痛,強忍著安慰寧潯。
可惜,這寥寥幾句又如何能撫平寧潯的心?
“怎麽會成這個樣子?明明前幾天還都好好的,為什麽一切都變了?”說著,盛歡予哭得更是悲傷,突然,她眼裏帶了恨:“都是鬱茉,都是那個賤人……如果不是她,寧家也不會……”
卻是不等盛歡予把話說完,寧潯倏然坐了起來,臉色陰沉的他,厲聲嗬斥道:“不準再提那個名字。”
寧潯這一吼,倒是把盛歡予給嚇了一跳。
可隨之,盛歡予趕忙又迎了上去,她手捧著寧潯的臉,滿是憐惜地說:“潯哥哥,跟我回去吧!別這麽對待自己,我看著很心痛。”
臉色陰沉的寧潯,眸光卻是木然的,他聽著盛歡予的哭訴,沒有任何的反應。
寧潯越是這樣,盛歡予越是心痛。
小屋裏,一時間就隻有盛歡予的抽泣聲。
隔了良久,一直沉默的寧潯才終是開了口:“歡予,你這又是何必呢?你趕快走吧!這個地方,不適合你。”
“你可以待在這裏,為什麽我不可以?潯哥哥,跟我走吧!”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盛歡予執拗地說。
自嘲地笑了笑,寧潯一直低垂的頭,緩緩地抬起:“你看看這裏,肮髒腐臭,怎麽是你能待的?歡予,如今我還能走去哪兒呢?寧家毀了,敗得一敗塗地。我父親在牢裏,我母親自殺……如今的我,可謂是一文不值,你還來幹什麽?快回去吧!盡快把我給忘了,你的未來還很長,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你讓我走,我能走去哪兒呢?”聽著寧潯的話,盛歡予才剛剛止住的淚,又開始泛濫:“潯哥哥,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是嗎?以後,我就得跟著你,你去哪裏,我就在哪裏。我,不會離開你的。”
“……那日,是我喝醉,我對不起你。”寧潯的臉色鐵青,隨即又道:“你跟著我不會幸福的,隻會活得悲哀痛苦,趕緊走吧!”
“我能走得了嗎?從那年我見了你,我就徹底走不了了。寧潯,我愛你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為了你,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我守了你那麽多年,如今……你終於是我的了,我為什麽還要走。”說著,盛歡予一把將寧潯抱住。
此刻的寧潯,渾身酒臭,衣衫狼狽。
被盛歡予抱住的一瞬,他好似羞愧地想要躲開,可盛歡予卻是緊緊地摟著他。
掙紮了片刻,見如何也不能掙脫,寧潯卻是安靜了下來。
漸漸的,他的手來到了盛歡予的腰處,也用盡了全力一般地把她緊緊環抱住。
“歡予,我給不了你幸福。”聲音沙啞,寧潯仿佛在做最後的掙紮。
搖搖頭,感受到腰間寧潯有力的手,盛歡予卻是笑得燦爛:“我可以給你幸福。”
聞言,寧潯渾身一顫,最後隻是緊緊地抱著盛歡予,再不出聲。
良久後,寧潯突然開口道:“歡予,你願意……嫁給我嗎?”
掩飾不住的欣喜,盛歡予從他的懷裏掙開,繼而驚喜地看著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從我遇到你的那天,我就夢想著做你的妻子。”
望著盛歡予喜極而泣的模樣,寧潯一直木然的眸子裏,也帶了極盡的溫柔。
又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寧潯道:“歡予,如今的我一無所有,我怕給不了你幸福。”
“你有我,你就不是一無所有。潯哥哥,你放心,我回去找我父親,寧家還可以東山再起的,相信我。”
“歡予,我太傻,怎麽到現在才發現,隻有你對我最好。”
擁著盛歡予的寧潯,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眼裏的溫柔和愛意卻是再頃刻間消散。
隨即,他黝黑的眸子就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暗泉水,滲著無盡的寒氣。
沒了方才的溫柔動情,現在的他臉上滿是戾氣,看著分外可怖。
寧氏毀了,寧家更是家破人亡。
不過半月,所有的一切都被顛覆。
寧家終於受到了懲罰,可鬱秋聞的清白並未洗清,故而鬱茉仍是心中壓著一塊石頭。
可是,如今卻比她想的,好了太多。
冰雪消融,萬物複蘇,新年後天氣也逐漸回暖。
緊接著,離定好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鬱茉亦是既緊張,又期待。
不過,關於婚禮的事宜,厲衍之卻是半點不讓鬱茉插手。
說著,隻願鬱茉那一天幸福地成為他的新娘就好。
這一日,鬱茉正給嬌豔欲滴的百合剪枝,就隻見吳媽急衝衝地走了過來:“鬱小姐,你快看看這個。哎呦,不得了,不知道這個寧潯會不會對厲先生怎麽樣。”
一聽寧潯,手拿著百合正放進花瓶裏的手一頓,鬱茉趕緊道:“怎麽了?”
“你看看這個。”說著,吳媽將手裏的報紙遞給鬱茉:“我讓我家兒媳婦兒拿了些老家特產的獼猴桃,她拿這個墊在了筐子下。”
那是一份娛樂報紙,‘樾上府’是從來不會出現這個。
心裏疑惑,鬱茉接過,看了看,卻也是赫然瞪大了眼。
“寧潯陪著盛歡予去醫院,還去的是婦科?”鬱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報紙,報紙上,他們兩人的照片清晰,證據擺在眼前,任他們如何也不能辯駁。
他們兩人雖然之前已經訂婚,可就在寧氏出事的幾天後,盛家就宣布兩人解除了婚約。
如今,這兩人又被拍到去婦產科做檢查,鬱茉心頭亦是隱隱覺得不安。
“厲先生那麽整治了寧家,現在這個寧潯還是陰魂不散,不知道以後……”吳媽雖然整天熱衷在廚房裏轉悠,可到底關於厲家的事,她還是極為關心的。
望著報紙上兩人的照片,鬱茉自然也有著擔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解決,而且……現在寧潯怕也是泥菩薩過河。”鬱茉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接著,她將一直拿在手裏的百合放入了花瓶。
吳媽聽著,有些不明白:“鬱小姐你知道什麽?”
“他們的事,我可不知道。不過,倒是隱約能猜出一些什麽。”鬱茉打量著花瓶裏的百合是否插好,繼而語氣裏有幾分神秘地說。
吳媽更是疑惑,不由地問:“猜出一些什麽?鬱小姐,你腦子好,趕快告訴我吧!你所想的,我可是如何也猜不到。”
好奇心被勾起的吳媽,催促地說。
笑了笑,鬱茉轉頭看著她,卻是沒直接給出答案:“一對兒迫於家中壓力分開的情侶,竟是突然被人拍到相攜去了醫院,而且還如此清楚地拍到去了婦科檢查,吳媽你說說,是為了什麽?”
“未婚先孕……他們是故意被記者拍到的?這麽做,那個盛小姐,未免也太大膽了吧!”吳媽瞪大了眼,恍然大悟地說。
鬱茉卻是沒有回答她,而是又拿起一隻百合,小心地剪去了百合上多餘的綠葉:“如何我猜的不錯,他們倆的好事怕是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