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可以，為你畫一幅畫嗎？
鬱茉在醫院呆了兩天，期間厲衍之一次都沒露麵。
與吳媽的焦慮相比，鬱茉倒是不該有的淡然。
有一次，吳媽實在忍不住，還得厲衍之去了電話。
可沒想到他卻是說，如果鬱茉願意，可以在醫院再多住幾日，正好做一個全身檢查。
而後，他也並未有前來探望的意思。
吳媽無不失落，可鬱茉倒是一笑置之。
後來，鬱茉也真就像厲衍之所言，就在醫院住了下來，做起了檢查。
秋意漸濃，馥鬱的桂花也慢慢凋零，轉而銀杏葉開始變黃。
吳媽直說醫院的飯菜不營養，非得每日三餐回‘樾上府’做好帶來，鬱茉剛開始還攔了幾次，但看吳媽堅持的模樣，她也不再說什麽。
“鬱小姐，這檢查也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就回去吧！在醫院，您可住了幾天了。”吳媽扶著鬱茉在走廊裏慢慢地走著。
鬱茉剛檢查了好幾項，其實這幾天七七八八身體也檢查得差不多，可是她就是閉口不言什麽時候會‘樾上府’，吳媽在一旁看著，更是焦急。
你說，男方一聲不吭，女方也毫不在意，這還算什麽小兩口？
鬱茉嘴角含笑，顯得很親昵地靠在吳媽身旁：“不是還沒檢查完嗎？再等等，檢查完了咱們就回去。”
“鬱小姐，您和厲先生是不是鬧矛盾了？怎麽兩個人都愛理不理的？那晚厲先生送您過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那之後，你們也就沒再見麵，就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啊。”吳媽滿是疑惑，不禁眉頭皺得更緊。
鬱茉伸手，拍拍她的手背：“我們沒事，他最近是忙吧！咱們，就別打擾他了。醫院裏也不錯，挺清淨。隻是，辛苦你要每天回去準備飯菜，要不……我就吃醫院的好了，其實……看著也不差。”
“鬱小姐這是吃膩我做的飯菜了？”吳媽故作懊惱地說道。
鬱茉莞爾一笑：“才不呢，吳媽你做的飯菜可好吃了。”
“這不就對了，我還是每天做好帶來。哎呦，手怎麽還是這麽涼啊？怎麽捂都是冷的，咱們趕快回去，我再給您添一件衣服。”吳媽不停地搓著鬱茉的冰涼的手，擔心的說。
鬱茉不語，可看著吳媽悉心為自己的暖手的動作，眼底的暖意更深。
兩人一邊有說有笑地從檢查的大樓裏出來，往住院部走去。
期間，她們並沒有注意到，有一人遠遠的見了她們後，就迅速地縮到了一旁的角落。
而後，知道鬱茉和吳媽走了老遠，他才慢慢地從角落裏走出來，目光久久的盯著鬱茉纖瘦的背影，眼神炙熱、興奮。
天氣轉涼，鬱茉愈發的慵懶。
這日下午，好容易一直陰鬱的天放晴，陽光正好，鬱茉披上毛毯就去到小花園曬起了太陽。
不遠處的銀杏葉一樹樹的染上金黃，不時有幾片葉子還隨風落下，瞧著竟是有幾分蕭索的氣息。
下來得太急，鬱茉除了毯子外什麽也沒帶，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可她剛要起身想著回去拿一本書時，倒見意外地看到了之前認識的人。
身形還是清瘦，臉色蒼白的肖鉞穿了件藏藍色的毛衣站在稍遠的地方，這時也看到了她，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慢慢地走了過來。
鬱茉看著他，好像覺得有哪裏不同，以往他的頭發淩亂，今天見了卻是好似有意仔細地打理過。
“好巧，又碰到了。不過，在醫院裏碰到，卻不是好事。”肖鉞蒼白的臉毫無血色，故而他的努力揚起的笑，看起來卻是有些滲人。
不久前在病房裏鬱茉阻止了他的表白，現下並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來往，但看著他已經走到麵前，她也不好多說：“是啊，都怪我身體太弱了。”
“我並沒有想到還會在醫院再次看到你。”肖鉞有些局促地說著，繼而他又道：“……我可以坐坐嗎？”
說著，他目光落到了鬱茉坐著的長椅上。
微微抿著唇鬱茉想了想，最後還是說：“當然。”
見鬱茉不排斥，肖鉞臉上的笑意更濃，他本想靠近鬱茉坐下，但考慮到鬱茉也許會抵觸，才約莫隔了一人寬的距離坐下：“這次，是怎麽？非得住院不可。”
“發燒了而已，但是後麵做了全身檢查，想著還是在醫院多住幾天為好。”鬱茉淡然地回答。
“這也好。”肖鉞思索著，沉吟道。
隨後，鬱茉便沒有再說話，一時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
跟鬱茉的冷淡相比，肖鉞雖說麵上沉靜，心頭越是翻湧不停，他是自然想要和鬱茉拉近距離。
“謝謝你。”肖鉞突然說道。
錯愕地轉頭，鬱茉看看他，說著：“為什麽突然要謝我？”
“因為這個。”肖鉞說著，將右手的畫板攤開。
鬱茉這時才注意到他一直都帶著畫板，她看看那畫板上，有用鉛筆描畫的痕跡，是景物的素描。雖說畫上的線條顯得淩亂，更稱不上是幅畫，可到底，他還是拿起筆，試著畫了起來。
“你又開始畫？”鬱茉看著畫，說道。
肖鉞靦腆一笑，卻是不好意思地說：“畫得很糟糕，可到底，我還是鼓起勇氣，提起了筆。這一切，都得謝謝你，是你那番話，讓我重新鼓起勇氣。”
“……這是你自己的努力。”搖搖頭，鬱茉輕描淡寫地說。
肖鉞看著鬱茉的側顏，心神蕩漾：“不，沒有你，我不可能再拿起畫筆。其實，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什麽？”鬱茉疑惑地看著他。
停了片刻，肖鉞鼓起勇氣道：“等我能重新地再畫出心中所想的那天，我可以，為你畫一幅畫嗎？”
肖鉞的請求，鬱茉聽著有些詫異，但想了想，她還是道：“我說過，我已經有……”
沒等鬱茉說完，肖鉞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已經有了男朋友。我，並不奢求你能喜歡我。我隻是希望，能為你畫一幅，這是我的心願。”
聽著他的話，鬱茉仍是有所顧忌，可在他近乎乞求的目光中，鬱茉還是輕輕地點點頭。
畢竟，對一個已經身患殘疾的人，再摧毀他的心願，這無疑太過殘忍。
得了鬱茉的回應，肖鉞臉上立刻揚起了久未有過的笑意。直到回了病房，他臉上的笑容仍是沒有消散。
護理他的護工見他興高采烈地回來，也忍不住問道：“肖少爺，今兒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自從半年前因車禍住院後，肖鉞的性子就暴戾起來，時常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今天，帶著這般高興的笑容，實屬難得。
肖鉞卻並沒有回答她，隻是隨手將畫板放到了桌上。
那護工一瞧，也忍不住為他開心：“今天的畫有比昨天好了不少呢。您看，昨天您昨天連線條都不能好好的畫出來。”
頓時，肖鉞臉上的笑意因她的話消散。
也是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那護工立刻噓了聲。
可又如何來得及？
肖鉞冷下臉，撈起那畫板就猛然往地上一扔，隨即腳狠狠地踩在上麵：“滾出去。”
他的臉已經因暴怒變得扭曲，在他厲聲的嗬斥下，護工急忙地跑了出去。
隨著門砰的合上，肖鉞的暴怒才漸漸的平息。
不一會兒，他坐在病房上，不由地又想起鬱茉。
雖然鬱茉從未告訴過他名字，可他已經偷偷看了醫院的病例。
要說來，他遇上鬱茉還是在鬱茉第一次因摔傷了腿住院那次。
肖鉞在醫院裏的小湖邊見到鬱茉，第一眼他就深深地陷入了她澄亮清明的眼波裏。
宛如黑暗深淵裏突然照下的一縷暖光，肖鉞隻覺得鬱茉的突然出現，就好似上天派來拯救他的一般。
家世優越，天賦卓絕，肖鉞自幼就是天之驕子，可一場車禍摧毀了他所有的驕傲，他原本是沒有再活下去的勇氣，直到見了鬱茉。
她就猶如他活下去的動力。
所以，不論如何，他都要得到鬱茉。
剛開始，他還並不太明白，該如何走進鬱茉，故而隻能趁午夜後，鬱茉熟睡後過去偷偷看她，但哪知，她卻好像是被嚇壞了。
“鬱茉……我會慢慢來到你身邊，慢慢地走進你的生命，最後一定會得到你。”肖鉞咬著牙，眼神堅定地說道。
想著，鬱茉所提的男朋友，肖鉞滿臉的憤恨。
那天，那個叫什麽蘇錦詞的女人找到他，且提出了能得到鬱茉的建議，可他並沒有答應。
要傷害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女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我會向你證明，即便我現在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我也會努力地又回到原來的那個肖鉞。即便我隻有一隻殘廢的右手，我也能畫出驚世的畫作。我是有資格來到你身邊，保護你，擁有你的。我……發誓！”
隨後，肖鉞站了起來，又拾起了扔在地上的畫板，將畫板的畫取下放入了一旁的箱子裏。
那箱子裏已經存有不少畫過的畫紙，皆是他這段時間練手畫出的。
又取來畫紙，肖鉞費力地握著筆，開始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