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是我收到過最美好的禮物
秋意濃重，桂香彌漫。
不知不覺，竟已是到中秋這天。
早早的，厲老爺子就告知厲衍之，務必回厲宅過節。
而吳媽原本也是想留在‘樾上府’陪著鬱茉，但鬱茉幾番婉拒，最後吳媽還是在中秋前一晚就早早的去了兒子媳婦家裏。
故而，中秋這一整天，鬱茉都是獨自一人待在‘樾上府’。
療養院那邊應該會有一些安排，鬱茉倒是不擔心奶奶在那邊過得不好。
所以，在這個所謂應該團圓的日子，鬱茉反倒隻能一個人過。但好在，過去四年裏，她亦是習慣了這種生活，難得的吳媽和厲衍之都不在，她想著這也算偷得一日閑了。
其實，若說到過節，如果不是陪伴家人親朋，也就隻是普通的日子，白日裏鬱茉也就看看書，在小花園裏活動活動，跟往常沒什麽兩樣。
下午時，鬱茉睡了一覺，醒來卻也是天幕暗了下來。
鬱茉起床，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無聲地歎息，今天倒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懶懶的，鬱茉卻是一整天沒什麽胃口，索性她也真就沒吃什麽東西，再挑了本書，又開始看了起來。
時間漸漸過去，夜已漸深，四處也寂靜下來。
坐在搖椅上，鬱茉披了條毯子，並未開燈的她，也就坐在窗旁準備賞月。
雖然屋外已經冷風習習，可鬱茉還是打開了一扇窗。
正巧，窗邊的桂花開得正燦爛，馥鬱的香味彌漫好似彌漫在整個屋子。
且，因空氣中的涼意，使得這甜膩的香添了清冽，縈繞在鼻尖的馨香吸入鼻腔，頓時有沁人心脾的感覺。
雖是孤獨一人，鬱茉倒真是樂得自在了，她慵懶地躺在搖椅上，嗅著滿室添香，悠然地望著天幕。
今晚，沒有烏雲的遮擋，一輪皎潔的圓月得以散發著瑩白的光，全然呈現出來。
嘴角噙著一絲淡然的笑，鬱茉望著那輪月，看著它氤氳的光暈，不禁有些發愣。
這月，瞧著竟然也是孤寂的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靜謐中鬱茉的睡意又再次襲來，沒一會兒她的雙眼就開始慢慢地眨著，繼而輕輕地合上。
可是，待她正要陷入睡夢中時，忽而不遠處的那扇大門竟然窸窸窣窣地被人擰動著。
霎時被驚醒，鬱茉抓著毛毯，緊張地朝大門望去。
厲衍之回了厲宅，並按習慣應該是今晚都會留在厲宅，而吳媽也是去了兒子那裏和親人相伴，所以應該不會是他們。
再則，雖然‘樾上府’的安保很嚴密，可屋裏並未亮燈，也保不齊有人想趁著過節無人在家行竊的。而今夜偌大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不免鬱茉還是有些害怕。
之前，她租住的地方有被人偷竊過，因此不由的在她心裏還是多少留下了一些陰影。
屋裏並沒有開燈，隻有透過窗子撒進來的月色，誰有朦朧光亮卻是將人看不真切的。
獨自一人在家，鬱茉自然是將門反鎖的，門把手被人擰了許久，也沒能被打開。
緊張萬分地聽著響動消失，鬱茉才長舒了口氣。
可是，令鬱茉沒想到的是，那人好似並不死心，竟是摸索著來到了窗邊。
頓時，鬱茉心中大駭，不久前她開了一扇窗，那不是……
看著那人高大的身影在窗外移動著，鬱茉的心髒也急促的跳動著，喉嚨一幹，她咽了咽口水，轉而竟是看到了想起吳媽擀餃子的擀麵杖。
北方人的吳媽用的那根擀麵杖可是快跟她手臂一樣的長度，心神一動，她小心地從搖椅上站起來，然後墊著腳尖準備溜去廚房。
可不曾想，她謹慎地邁了一小步，不遠處的玻璃就砰的一聲，被砸碎。
心中大駭，鬱茉更是確定，來人一定是小偷，所以她加快了動作，跑去了廚房。
好在，厲衍之居住的地方所用物品都是最好的，就連那玻璃也是不易砸碎破開。那人廢了半天的氣力，才破來一個小口，接著他便好像用什麽裹在了手上，繼而將手伸了進來，想要去開窗。
手拿著擀麵杖，鬱茉如小貓似的，無聲地躲在了厚重的窗簾後，然後屏息凝視，想等待最好的時機。
片刻後，就隻聽啪嗒一聲，窗子被打開，那人且已經準備翻進來。
深吸了口氣，鬱茉就趁著那人已經探進半個身子時的瞬間，猛地上前，一擀麵杖狠狠地敲了下去。
隻聽，那人悶哼一聲，就倒在了窗外。
抓緊機會，鬱茉持著擀麵杖，還想再狠狠敲打他。可瞬間的，在她手裏的擀麵杖快要落下時，一個嗬斥聲傳來。
“鬱茉，你想殺了我嗎？”
這一聲震怒嗬斥，是從那人口裏傳出來的。
而且，這聲音鬱茉再熟悉不過，是……厲衍之。
明亮的燈光下，不遠處的窗下一片狼藉，無數碎裂的玻璃渣滿地。
沙發處，鬱茉深深地將頭埋下，滿是愧疚的模樣，而她的身邊，額頭上已經鼓起了一個青紫大包的厲衍之，臉色陰戾地狠狠瞪著她。
空氣似乎都冷凝著，兩人見縈繞的氣氛卻是令人心悸。
靜默了好半晌，厲衍之終是先開口道：“你在家，為什麽不開燈？”
語氣裏盡是不耐，他似乎在竭力克製怒火。
“……開了燈，屋子裏就顯得特別空。”聲音細微，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鬱茉雙手放在膝頭，不安地攪著手指。
厲衍之不知該作何表情，他隻得無奈的閉了眼：“手機為什麽關機？家裏的電話為什麽打不通？”
“手機……可能沒電了。家裏的電話……應該是下午我睡覺時，怕有人打來，電話拔了後忘記又裝上。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鬱茉歉意地說著，複而抬起頭，聲音厲滿是歉疚。
厲衍之頓時覺得不止額頭上的包生疼，就連他的頭都快被氣炸：“睡個覺你就拔電話線，這是誰教你的？怎麽跟個怪脾氣的小老太太似的？”
“我以前，以前見我奶奶這樣做……我睡眠一向不好，不這樣，被吵醒了我根本就睡不著了。”鬱茉說著，也覺得很委屈。
雖說打了厲衍之是她不對，可她並不知道厲衍之今晚會回來。
“瞧你一臉委屈的樣兒，心裏又怎麽罵我呢？”厲衍之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鬱茉急忙搖頭：“我沒有。”
“……還愣著幹什麽？不趕快去給我拿冰塊。”無奈地歎息後，厲衍之看著她欲哭無淚的模樣，心頭的氣如何也發不出來。
聽罷，鬱茉匆匆地站了起來，然後小跑著往廚房奔去。
厲衍之額頭上的包是不小，用毛巾裹著冰塊，鬱茉猶豫著不敢下手：“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檢查？我剛才下手重，還是檢查一下為好。”
“沒事。”沉聲說著，厲衍之奪過她手中的毛巾，咬著牙一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冰涼的感覺令他忍不住一顫，可此後厲衍之就再沒有露出不適的表情。
看著，鬱茉也隻是，那還是疼的，一棍子敲到了頭，一般人是真吃不消的。
“我沒事，你不用露出那副樣子。也別覺得愧疚，以後，你讓我省點心就得了。”冰敷了許久，厲衍之才放下毛巾，然後平靜的對鬱茉說道。
可鬱茉卻仍是咬著唇，一聲不吭。
“為了趕回來，今兒我連一塊月餅都沒吃著呢。哦，對了……我車裏有人送了我一盒。”厲衍之忽而沒來由地說道。
在一旁聽著，鬱茉急匆匆地就往外跑去。
看著她急切的背影，厲衍之頗為無奈又帶了些許寵溺的一笑。
調暗了帶著暖色的燈光撒下，地板上鋪著毯子，悉心切成小塊兒地月餅精致地擺放在骨瓷盤厲，且一旁還放著果盤、幾小碟幹果。
端著一壺剛泡好的果茶，鬱茉來到沙發旁，俯身在眯著眼小憩的厲衍之耳邊輕聲說道：“厲先生，陪我一起賞月吧！”
雙眸緩緩睜開，厲衍之挑眉看了看她準備的一切，亦是欣然站了起來。
“今晚……你是特地回來陪我過節的？”捧著溫熱噴香的果茶，鬱茉抿唇，猶豫片刻後問道。
厲衍之輕輕喝了一小口果茶，表情淡然：“厲宅太無聊了，索性就早點回來。”
聽著，鬱茉眼裏頓時充盈著笑意，她也不再說什麽，不過瞧著模樣卻是歡喜的。
許是心境不同，這時的鬱茉再看看窗外的月，再也沒有之前的孤寂感。
“打開看看。”
鬱茉正喝著茶，身旁的厲衍之已經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錦盒，放在了軟毯上。
低頭看看錦盒，鬱茉幽幽地說：“其實，不用為我準備禮物的。你回來陪著我，我就已經非常開心了。”
“給你，你就要。”不多說，厲衍之輕聲道。
想了想，最後鬱茉還是伸手拿起了錦盒。
錦盒輕輕打開，一隻通體瑩潤的，惟妙惟肖的小玉兔乍然出現在鬱茉的視線裏。
“你記得……”頓時，鬱茉詫異萬分地瞪大雙眼，抬頭看向他。
厲衍之仍隻是喝著茶，語氣帶了些散漫：“恰好碰上就買了。”
“你之前說，女人愛說反話。可這會兒，我倒是覺得，男人也是喜歡說反話的。”鬱茉愉悅地伸手去碰了碰帶著涼意的小玉兔。
“厲衍之，謝謝你。除了我阿爹送我的玉兔花燈外，這是我收到過最美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