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是我明明愛你啊
厲衍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草混合著沐浴露的清新味道。
躺在病床上,黑暗裏看著坐在她身旁的厲衍之淺眠的厲衍之,鬱茉的眸光晦澀莫名。
她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她仍是盯著眼前的人呆愣地看著。
咫尺之間,她連他細微的喉頭顫動時發出的聲響都能聽到,他像是已經睡著,呼吸綿長均勻。
“你睡著了嗎?”鬱茉突然小聲地說道。
安靜的病房裏,雖然她聲音不大,可足以讓厲衍之聽到。
但回應她的隻有滿室的靜默,還有厲衍之的呼吸聲。
“你真的睡著了?”似乎不確信,鬱茉再次問道。
這一次,他仍是沒有回應。
接著,猶豫了良久,鬱茉才悄悄地將放在被子裏的手伸出來,然後摸索著找他的手。
厲衍之的手溫熱,在鬱茉碰上他指尖的一刹那,她驚慌地往後一縮。
而片刻後她的手再次探了過去,且這一次她試探地碰了碰他,見厲衍之沒醒,才繼續了下麵的動作。
她的手很涼,當她手完全纏上厲衍之手指的時候,她隻覺他的手的溫度灼熱,但是卻令她無比安心。
隨後,鬱茉冰涼的小手就捏住厲衍之的指頭,不知不覺就闔眼,沒一會兒也就跟著睡著了。
當鬱茉平緩的呼吸聲起伏著響起時,她緊握著厲衍之手指的手卻突然反被握住。
緊閉著雙眸的厲衍之也隨即直起了身子,黑暗中,他的雙眸好似如璀璨的星子一般,精芒閃爍。
一夜無夢,難得的,鬱茉晚上睡得很好。
她睜開眼時,從窗子透進來的光已經有了滾燙的溫度。
可正待她想美美的伸個懶腰時,腰上的束縛令她一驚。
偏向窗子方向的頭立刻一轉,鬱茉頓時差點嚇得尖聲喊起來。
他,他怎麽會睡在她的床上?
鬱茉驚愕地瞪大雙眸看著躺在她身旁,睡得正沉的厲衍之。
此刻,他那隻放在她腰上的手如烙鐵一般,炙熱得鬱茉滿臉通紅。
心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她緊張地急忙往一旁躲。
怎奈,她這一挪動身子,立刻就驚動了厲衍之。
睜大眼睛盯著他的鬱茉恰巧正對上了他的目光。
有剛剛清醒的慵懶,厲衍之的眸光不似平日的冷漠,他半睜著眼看看看她,說了句:“早啊!”
一晚上的休息,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可偏偏有一種低沉的xing感,頓時就撩得鬱茉臉頰更燙。
眨眨眼,最後鬱茉呆呆地回了句:“早……”
“昨晚你鬧騰太久,吵得我沒睡好,我再睡會兒。”說著,厲衍之就又閉上了眼。
鬱茉見著他閉眼後,提起的心才剛落下幾分,就在片刻間,她剛剛挪開的腰身就再次覆上了那隻大手。
不但如此,那隻手還肆意的在她腰上捏了幾把,隨即長臂一攬……
這下可好,鬱茉又被這隻手的主人攬著往他的方向進了幾分,甚至比之前還要近。
兩人這個姿態太過曖昧,鬱茉不適地想躲開……
厲衍之溫熱的呼吸帶了些濕潤,令鬱茉的肌膚癢癢的,也讓她的心也跟著有些焦躁。
他,這是什麽意思?
皺著眉,鬱茉懊惱地抿唇。
“厲先生,可不可以請你放開我?”幾次掙紮,鬱茉都沒能逃脫,無奈的她隻能衝他耳邊大聲說道。
瞬間,厲衍之就帶了些惱怒地睜開眼:“不可以!鬱茉,我討厭睡覺的時候被打擾,接下來如果你再敢說話,後果自負。至於是什麽後果,其實我也蠻期待的。”
說完,他又閉上了眼睛。
似乎為了示威,他攬著鬱茉小腰的手又緊了緊。
腰被他勒得有些生疼,可鬱茉卻不敢再反抗。
他說的後果,鬱茉是不敢嚐試的。
被他攬著,躺著看天花板的鬱茉有些無聊,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皮也開始‘打架’,沒一會兒她也跟著睡著了。
上午十點半,厲衍之又來到了厲沉之的病房。
昨晚,他得到消息,厲沉之已經無礙,但臨走他想著還是打算再看他一眼。
他才走到病房的門口,裏麵傳出來的念詩的聲音就讓他停下了腳步。
“Myheartaches,adrowsynumbnesspains……”
蘇錦詞的聲音輕柔且帶哀愁,並不能將這首夜鶯頌的悲愴完全的表現出來,可她如泣如訴的音調仍會讓人聽著隱隱生出憐惜。
厲衍之聽著她一字一句地念著,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不過他如死水一般的眸光還是泛起了微微漣漪。
這是蘇錦詞最愛的詩,曾經她也是用這般的語調為他念著,可如今欣賞的卻不再是他。
直到蘇錦詞念完,厲衍之才提步走了進去。
見厲衍之突然走了進來,還未來得及擦幹眼淚的蘇錦詞分外詫異:“……衍之?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大哥。”並未因她的淚眼婆娑而動容,厲衍之冷聲說著,已經來到了病床邊。
依舊滿是憔悴,厲沉之靜靜地躺著,如若不是心電監護儀上跳動的線,他看著就像個死人。
“沉之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心。平日你這麽忙,其實不用這麽早就過來,如果有事情我會盡快通知你。”看到厲衍之,蘇錦詞雖然意外可還是很高興。
三年來,她見到他的機會不多,可最近反倒是能見得多一些。
“我知道了。”厲衍之沒看她,目光仍是放在厲沉之身上。
沒為他的冷淡不悅,蘇錦詞緩步來到他身邊,剛想要開口,卻突然頓住。
她的目光鎖定在他的衣服上,盯了良久。
“昨晚,你沒有回家嗎?”蘇錦詞臉色一沉,聲音也因提高了音量有些尖銳。
厲衍之卻是不準備回答,他伸手在厲沉之的肩頭重重一按,然後作勢轉身就要走。
蘇錦詞可不會輕易讓他離開,她上前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回答我,昨晚你和誰在一起?又或者說,你去找個哪個女人?”
厲衍之是從不會兩天穿同一件衣服的,她看著他的裝扮和昨天一模一樣,頓時就失去了理智。
“放手。”雙眼微眯,厲衍之的眸子裏已經醞釀起怒氣。
“不放,厲衍之,你告訴我,昨晚陪著你的女人是誰?”精致的妝容也無法掩飾蘇錦詞臉上的戾氣,她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如何也肯放。
厲衍之寒著臉,冷哼:“大嫂,我昨晚和哪個女人在一起,你管不著吧?”
“……不可以,你不可以……”麵對他的譏嘲,蘇錦詞帶了哭腔又道:“衍之,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為什麽你要這麽折磨我?”
“蘇錦詞,當著我大哥的麵,你也好意思跟你的小叔子拉拉扯扯?”
“我……”
如同被冰水澆下,眼裏還含著淚的蘇錦詞當場怔住。
拂開她的手,厲衍之揶揄道:“蘇錦詞,我已經提醒你很多次,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大嫂,清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有什麽身份?厲衍之,這三年來,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我的身份……我其實就隻是個笑話罷了。”淒涼地笑了笑,蘇錦詞落寞地說。
“你是厲沉之的妻子,這輩子,都無法更改。”
“可是我明明愛你啊!”氣急的蘇錦詞衝口而出。
厲衍之聽著亦是一愣,但隨即他又道:“這已經和我沒了幹係,既然你已經成了我的大嫂,那你就得好好的安守本分。”
說完,他便不再逗留,快步地就走出了病房。
不論蘇錦詞在他身後如何喊著他,他都沒有半點遲疑。
看著厲衍之頭也不回,決絕地離開,蘇錦詞的五官猙獰起來。
在她的心頭埋了一團火,三年來這團火每時每刻都燃燒著,而今這團火已經熊熊地燃燒,有著足以吞噬人心的火焰。
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許久,蘇錦詞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厲沉之。
隻見她瘋了一般來到病床邊,拎起方才她放置在床頭的書就朝著厲沉之砸了下去。
立刻,厲沉之的左臉就起了紅印。
“厲沉之,當年你就該在那場車禍裏死掉。你活著幹什麽?你這麽窩囊的活著幹什麽?現在的你跟死人有什麽區別?為什麽你都這副鬼樣子還能活著?厲沉之,你害了我知道嗎?你害了我一輩子啊!”雙眼裏滿是憤恨,蘇錦詞惡毒地看著厲沉之大嚷道。
而另一邊,陰著臉一口氣走出醫院的厲衍之回到車上後長長地籲了口氣。
他靠著椅背,怔怔地看著不遠處來來往往的人,良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垂放在膝上的手從他走出病房的那個瞬間就始終的緊攥著,到現在他仍是不能放鬆。
“厲衍之,你必須冷靜,必須冷靜……”低聲的喃喃自語,厲衍之似乎在克製、壓抑著什麽。
此刻,他的腦海中,蘇錦詞那句‘我明明愛你’反複的在耳邊回蕩。
這句話重重的抨擊著他的心房,令他壓抑得怎麽也喘不過氣。
就在厲衍之心煩意亂的時候,不遠處那抹杵著拐杖的纖瘦身影頓時吸引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