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把桌上那杯紅酒端過來

  正值初夏時節，濕潤且略帶悶熱。


  這天，恰逢天起蒙蒙細雨。


  身著一襲剪裁精致的黑裙，鬱茉踩著寸高的鞋緩步在沉寂的墓園裏走著。


  她的背影婀娜優雅，在微雨氤氳起的一層水霧中，手持著一把黑傘的她，有些模糊朦朧，看不真切。


  鬱茉的步伐極慢，若不是下著雨，又在這死寂的墓園裏，旁人定會以為她在氣定神閑的漫步。


  最後，行過一排排墓碑，她終是在一座墓前立定。


  “來時看到早餐攤賣的小湯包不錯，就給您帶了些。不過很可惜，在來的路上就涼了。”鬱茉麵上表情淡淡的，說著蹲了下來，將紙袋放到墓前：“我還帶了您最愛喝的紅酒，今天我陪您再喝一杯吧！”


  打著傘，鬱茉在兩個高腳杯裏倒了紅酒，然後端起一杯輕輕在另一杯的杯沿邊碰了一下。


  兩個杯子相碰發出了悅耳的聲音後，鬱茉把酒杯遞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這紅酒真難喝，果然喝酒還是得陪著您喝才有意思。”皺了皺眉，鬱茉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淒然一笑。


  照片上的男子雖然看起來已到中年，可仍是儒雅俊逸。他的嘴角揚著一絲內斂的笑，和鬱茉相像的眉眼透著淡泊，瞧著竟是有清風霽月之感。


  “如果您還在世，怕是一定不會認我了吧！做出那種醜事，我也知道自己沒臉來見您。可是……我必須那麽做……奶奶我已經安頓好，我絕對不會讓受她一丁點兒委屈。”掏出手帕，鬱茉拭去照片上的水漬，她的雙眸裏帶著濃重的哀傷。


  鬱茉在墓旁守了許久，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近來發生的事，一邊說著一邊喝著酒。


  等到雨停時，一瓶紅酒已經被她喝完。


  “我堅信，所受的屈辱終有一天會得到回報。爸，你會保佑我的吧？”


  鬱茉離開的時候臉頰緋紅，腳步也有些踉蹌淩亂，可一雙眼卻是透著晶亮。她的眼神與不久前的哀傷淒楚不同，此刻眼裏卻是帶著股子狠勁和鋒利。


  *

  入夜，虞城最繁華的地段霓虹璀璨，炫目浮華。


  而全城名門望族最熱衷聚會、休閑的‘迷境’會所也坐落於此。


  節奏明快的音樂聲震耳欲聾，修葺奢華的包廂裏鶯歌笑語不絕，在昏黃暗色的燈光下曖昧的氣息流轉。


  “厲總，到這兒就是來放鬆的，你也別端著了，要不我給你選幾個成色好的？厲總你平日貴人事忙，也該趁著有時間找點樂子。”一個大腹便便的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左擁右抱，模樣好不享受。


  厲衍之坐在一角，與被鶯鶯燕燕包圍的胖男人隔了些距離，就見他嘴角噙著淡笑，晃著玻璃杯裏的威士忌，道：“袁總你玩的高興就成，你難得來虞城一次，必須得盡興而歸，今晚你是主角。”


  聽著厲衍之委婉的拒絕，坐在那袁總左邊，看似清純可人的女人莞爾一笑：“袁總，你可別強人所難了。厲總可是我們虞城有名的謙謙君子，以往即便來咱們這兒也隻是喝點酒，絕不找人作陪。”


  “喲？厲總堪稱男人典範了……就憑這點，咱們的第一次合作也得勢在必行。不過，厲總你這一副坦蕩君子的模樣可得少許多樂趣。女人啊，嚐過就知道滋味兒的美妙了，特別是這些妖嬈迷人的小丫頭。”說著，那袁總伸手將身邊的女人一把攬過，然後笑嗬嗬地上前啃了幾口。


  麵對一笑就露出一嘴大黃牙的胖男人，剛才那個模樣清純的女人絲毫不介意，且反倒露出享受的姿態。


  一隻塗著猩紅指甲的手在肥肚子上來回摩挲著，惹得那袁總愈加心猿意馬。


  笑而不語，厲衍之隻是靜靜地看著，繼而一杯酒飲盡。


  正好，這時包廂的門打開，作服務員打扮的鬱茉端著托盤，埋著頭快步地走進來。


  身材清瘦的她在昏暗中更顯得單薄，就見她趕緊跪在小桌邊，將幾瓶未開封的紅酒放到桌上，複而又把空酒瓶收攏。


  她手上的動作極快，片刻就已經把淩亂的小桌收拾好，正待她站起要出去時，耳邊就傳來一個嬌俏的聲音。


  “你，把桌上那杯紅酒端過來。”和那袁總膩在一起的清純女人突然喊住鬱茉。


  起身的動作一僵，鬱茉垂低的頭慢慢抬起來，轉而望過去。


  “傻愣著看我幹什麽？把酒給我端過來啊！”清純女人說完，又笑靨如花地往那袁總懷裏鑽：“袁總，我喂你喝酒好不好？”


  “好啊！不過，可不準用手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