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有限滅絕令

  軍曆2506年1月8日。第四星域，重業座，貝塔-4?c27·f590，未知行星代號f590-e279。


  這顆行星的帝國代號f590-e279。


  “f590”是其所在的星區，“e”指其行星擁有發展階段為“e”的文明，“279”跟在字母後麵表示，這是該星區第279個發現文明的星球。


  菲爾德站在艦橋裏，看著全息投影中，這顆蔚藍偏綠的瑰麗星球。心中不由感歎——真是漂亮的星球啊！媽的讓我好找啊！

  這顆星球距離隔壁f591星區的安提佳星行星，約有021光年。這是即便以宇宙上限速度的光速，也要耗費041年才能抵達的距離。


  星際的廣闊，令任何一個以米或者千米度量的星球都顯得如同塵埃一般，渺小。如果不知道行星的精確坐標，艦船就隻能躍遷到大概位置。那麽即便是地圖上的兩點看上去已經重合，實際距離仍然可能需要用光年度量。


  第四星域是四個宇宙間最大的一個，其半徑接近500億光年。星圖便是將這般廣闊的宇宙，縮小表現在一張半徑不過兩三米的全息投影上。


  可以想象，即便是細顆粒物p25，假設半徑一微米的塵埃，落在星圖裏，籠罩的也是半徑25000光年的空間。（太陽距離銀河係的中心約為27萬光年。）

  單單隻是為了存儲這張星圖，所需要的存儲技術就足夠將宇宙間絕大多數文明攔住。根本不需要智子鎖死。


  宇宙廣闊，恐怖如斯。


  如果不是文明自己發展出躍遷技術，發出躍遷信號。那麽即便帝國也難以找到這些的文明。躍遷技術，就是文明進入星際社會的門票。


  而e279則不是按著這一套來，反而是選擇了一套作死的道路。帝國追蹤安提佳星行星近地軌道上的異星造物發出的信號，才追蹤到此發現罪魁禍首e279星球。


  帝國在那異星造物裏，發現了影像資料。資料記錄了他們通過蠱惑人心，思維幹預，威逼利誘等手段，肆意左右他人命運，間接造成大量無辜人員死亡，並以此娛樂大眾。


  帝國重業文明仲裁院，做出了一審判決——反文明罪成立，判處種族有限滅絕。


  有限滅絕是針對文明的一種判罰。不同於無差別滅絕的種族滅絕令，與其說是判罰，不如說是針對文明切除病灶的外科手術。


  判罰文明裏所有應當為此事件負責的人，全部處死。而因此造成的混亂，秩序崩潰，則是對其他人的懲罰。因此，該製裁那些人，便需要行刑者自行裁奪。


  這一個任務，交給了就在附近的菲爾德來執行。為了保證司法公正，行刑者不濫用帝國賦予的權力。文明仲裁院派遣了一位監察專員，前來監督有限滅絕令的執行。


  監察專員是一位年至古稀的老人，一頭發白梳得精神抖擻，花白的胡子則顯得隨意很多。這樣的老頭，若是穿上儒生的衣服，也有幾分“吟安一個字，撚斷數莖須。”的韻味。


  隻是，起初菲爾德確實是這樣覺得的。但是當他知道了這位老人的名字之後，便再也不覺得這老人有什麽書生氣質了。


  “小娃子，幾年不見，當上總參了？後生可畏啊！”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論起來，你爺爺得叫我一聲師伯！我姓耀。”


  菲爾德心中反複沉吟，耀、耀、耀！耀天火！


  “天火騎士！耀天火！”菲爾德大驚之下，心中驚駭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直呼長輩大名，實屬失禮。反應過來之後，便立即道歉。


  “恕晚輩失禮！”


  耀天火見到菲爾德道歉，陰沉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耀天火揮揮手，便向艦橋走去。菲爾德這才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


  回想起來幾天前的場景，那種驚駭真的難以用言語表達。耀天火是帝國為數不多能以自己名字，冠名騎士稱號的人。這不是什麽封號某羅，有了實力隻顧打架鬥毆便能獲得的。


  這是帝國對騎士的最高肯定，是騎士的終身成就獎。


  而這種騎士，被成為冠位騎士！大多也都是傳說中的人物，而現在菲爾德竟然見到活的了。這是活著的奇跡！

  “耀耀老。我們已經監視他們很久了，監測到他們向宇宙發出了多個信號。安提佳應該隻是其中一個受害者。我們現在怎麽辦？”


  耀天火臉色一冷，似乎是對這樣的詢問很不滿意！冷冷的目光，讓菲爾德渾身一顫。


  “啊！我，第一次，沒啥經驗。”


  “哼！不要用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說法。還有，我沒那麽可怕，又不吃人。”


  說著，耀天火試著露出和藹一些的微笑。隻是，菲爾德怎麽看，也覺得這是在恐嚇威脅！這會，菲爾德才意識到，耀老可能是表情障礙。


  “小娃子，世間多少事，欲知須恭親。你這拉著不知道幾千萬公裏，在恒星係外如何知道那些人罪大惡極，那些人罪不至死呢？”


  “是，是！耀老的意思是。”


  “我們一起走一遭吧，親眼去看看，親眼去瞧一瞧。”


  所以沒人喜歡執行這個有限滅絕令，司法成本太高。但是有什麽辦法呢？隻能負重前行了罷。


  菲爾德和耀天火兩人坐上鵜鶘號運兵船，從鐵穹級重巡洋艦上起飛。同行的還有其他人員，十幾艘運兵船組成編隊，在強襲機的護航下向e279行進行駛。


  這個編隊各機體開啟光學迷彩，打開全頻段遮蔽，靜悄悄的駛向這顆星球。進了恒星係，便能看見各式艦船在幾個行星間穿梭。e279不同於安提佳，已經在開發所在恒星係其他星球了。


  或開采礦藏，或進行殖民開發。一些彼此距離較遠的星球中途，還可以看見不少中轉星港。中轉星港雖然不大，但是卻有醒目的霓虹燈閃爍。儼然一副星際文明的樣子。


  運兵船編隊並沒有急著進入，而是在外圍食堂反應。確認他們確實無法發現編隊之後，才緩緩駛入。


  進行短暫的加速，達到預期速度之後，在即將進入e279活動範圍的時候，編隊關閉引擎，接住慣性繼續先前航行。


  宇宙空間，太空裏幾乎沒有什麽物質，因此也幾乎沒有阻力。編隊的速度可以在關閉引擎的狀態下，保持的很久。用釋放壓縮氣體修正姿態，這樣便幾乎沒有被發現的可能。


  先不說光學迷彩，就性質上，現在這種狀態的運兵船，和彗星隕石沒有什麽區別。編隊就這樣一路慣性滑行，經過了數個中轉星港，又避開了數個百米的巨大運輸船。終於，抵達了他們的母星e279。


  此時，整個編隊不得不開啟引擎減速。這也是被發現的高風險期，外圍待命的艦隊也在關注著這邊的情況。一旦情況有變，則立刻采取行動。優先保障我方人員安全。


  幸運的是，似乎e279從來沒有預想過，自己會經曆這麽一天。被人秘密潛入？所有反潛入的技術落後一些。可能就根本沒有如何相關準備。


  鵜鶘號編隊越過人造衛星網絡，以極低的速度，極小的角度緩緩切入大氣層。菲爾德和耀天火透過舷窗看見外麵的人造衛星，確實和安提佳發現的異星造物屬於同一個風格。


  判斷，屬於同一文明的產物，應該錯不了。


  一般來說，邁入近星開發的文明，其母星應該開發程度應該極高。但是，e279似乎不是這樣，僅僅從空中就能看見，大片植被覆蓋的區域。又或者幹脆是裸露的沙漠戈壁。


  行星陷入黑夜的一麵，則大概能夠看出一些端倪。燈光都集中在沿海地區，那些城市徹夜通明。而內陸地區，則是徹底的黑暗。


  菲爾德還覺得十分奇怪，心中雖然有了好幾種猜想，但是信息不足也不適宜下著急定論。這樣也好，這個編隊便挑選了沒有燈光的內陸。略微靠近沿海的內陸，便於向兩塊區域擴展調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