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胎藏星宇
軍曆2505年9月15日。第四星域，重業座，貝塔-4?c27f591，安提佳（knon）行星。
淩晨，失去燈火的上京城，本來應該完全陷入黑暗。但是，空氣都散射著淡藍的暈光。遠處上京江南，臨江新區，天空塔一帶衝天靈光格外刺眼。
冰蘭心盯了很久，總覺得那邊好像在閃爍著紅光，卻又看不分明。從龍啟從那裏得到的信息，那是他爺爺遺留的靈力。不同於此處星球的靈力，沒有星球意誌引導，將顯露出靈力最本來的麵目——特級危險品。
龍啟從沒有展開講解，隻是盡可能說明。靈子在高濃度的時候，將表現對生命的破壞性，低濃度將表現生命的親和性。運氣不好，受害者將掙紮在生與死之間。死亡將是一種解脫。
但是龍遠天還沒有教孫子，“肖恩-洪特搖擺”的知識。龍啟從也不知道，天空塔衝天靈光完全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他更加不知道，為了支撐超位術式，他的爺爺鏈接安提佳星球的地脈靈力。
冰蘭心憑空屹立，發絲在微風中搖曳。愈是盯著衝天靈光長久，她愈是覺得天空塔廢墟盤踞著一隻擇人而噬的凶獸。可是即便以她的眼光見識也看不出絲毫問題，無奈她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臨江新區。
也許應該讓龍啟從那孩子親自來看看，說不定可以看出些問題。
心念至此，冰蘭心突然瞥向遠方某處空間。微微冷笑一下，說道。
“二位，深夜不在住處睡覺，跑來這裏吹夜風？”
隻見冰蘭心盯著的那處空間，光線一陣波動，顯出兩個鬥篷身影。帽子下的幽暗中，僅僅隻能看清胡須，一人黑色胡須，另一人白色。
“冰帝大人！別來無恙！”
冰蘭心原本語氣不善，這兩人接話卻是一團和氣，大有老友敘舊的架勢。但是冰蘭心卻沒有這個興致。
“此處戒嚴，任何人不得入內。二位請回吧。”
白須老人嘴角抽動一下，說道：“冰帝大人，我等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何必這般劍拔弩張呢？”
黑須老人攤了攤手，接著說道：“我兄弟二人，年事已高，壽辰將盡。唯有突破化神境界才可延壽，為此我二人願意散盡家財，歸順帝國。”
一瞬間，冰蘭心以為他們要歸順的是天上的那個帝國，旋即才反應過來，這二位是指的歸順安蘇帝國。獲得愈久，便愈加怕死麽？
冰蘭心歎了一口氣，頗有幾分無奈地說道：“天外強者雖然隕落於此，可並無所留。爾等親臨，必有所感，此處凶險萬分，貿然闖入，定然九死一生。”
“冰帝大人有沒有進入此處，又如何得知呢？況且，修煉一道，可有坦途？希望冰帝大人不要為難我兄弟二人。”
話音未落，兩位老人體內的靈力就開始湧動起來，鬥篷也開始逆風舞動。冰蘭心見到他們大有蓄勢待發之意，悠悠地又長歎一口氣。
“你們去吧，自求多福。”
二位老人聽到冰蘭心此言，皆是一愣，不由對視一眼，滿眼疑惑，還有些不敢相信。他們設想過最壞的情況，和冰蘭心動手。冰帝修為，已臻化境。二位自知即便兄弟一心同體，聯手合擊，也難以在冰蘭心手中討得便宜。
但是他們也沒有其他選擇，老死、戰死都是死。唯有搏一搏這天外強者的機緣，尋求突破才有生機。隻是兄弟二人萬萬沒想到，冰蘭心會這麽好說話，真的放他們兄弟過去。
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冰蘭心有什麽其他打算。兩位老人也才慢慢放心戒心，一步一步向後退去，轉身前往天空塔，淹沒在靈光之中。
冰蘭心警惕的盯著天空塔，從兩位老人沒入靈光那一刻起，空氣就變得詭異起來。似乎一直縈繞的背景噪音，也在這一刻完全安靜下來了。靈光似乎暗淡了一些，但是其中凶氣，卻愈發濃鬱。
突然，靈光大作，猶如巨龍騰飛，又似翻江倒海。隻見，某個東西生生被丟出來。細看才發現，是先前進去的兩位老人。兩位元嬰老怪，渾身是血，鬥篷也破破爛爛，好不狼狽。他們相互攙扶，見到冰蘭心仍在遠處，麵露狂喜。
“冰帝大人救我！”
“到底出了什麽事？”
兩位老人一麵竭力向冰蘭心靠近，一麵喊道：“那天外強者根本沒死！那小女孩在裏麵作繭成胎，吸噬天地精氣！”
“什麽？”冰蘭心直接迎上前去，一把揪起兩個老人的衣領，極冷寒氣直打的兩人胡須上都結起了白霜，“你們要是說上半句假話，就準備凍成兩具冰雕！”
“冰帝大人！我們不敢造次啊！”
“說！你們見到了什麽？天外強者和小女孩是怎麽回事！”
兩人似乎捕捉到了什麽，麵麵相覷，說道：“怎麽？那天外強者不是小女孩模樣麽？天空塔的廢墟下，一個繭一眼的光暈，女孩就在裏麵。一靠近，體內靈力就被吸引而去，我兩人燃燒精血才得以逃脫。”
轟！冰蘭心腦中一陣炸響！直覺告訴她要出大事，這是一種強烈的不安。她發下兩個老頭，向山體避難所爆射而去。兩個老者，驚魂未定，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龍啟從微微掙紮了一下眼睛，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略有動了動身體，才從安白雪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被驚動的安白雪，悠悠的醒來。看了一眼時間，才不到淩晨四點，天還沒亮。先行起來的龍啟從坐在床上，皺著眉頭。
“怎麽了，小從？”
“不知道，總有些不安。”
龍啟從按上自己的胸膛，順著那似有似無的感應望向某個方向。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
科學是唯物的，神學是唯心的。當世界變化，命運啟動之時，總有一些冥冥之中注定的人，成為曆史的構成。不是那一個具體的人，是這個位置總有人會占據。
龍啟從跳下穿，穿衣洗漱。他問道：“江一凡在這個掩體裏麵麽？四聖宗那個老大。”
安白雪也起身穿起了衣服，食指點著下巴，沉思了一會，說：“三層和四層好像分作醫用，如果那家夥還活著的話，應該就在那裏。”
就在幾天前，安白雪還能和江一凡稱為朋友。但是現在，安白雪恨不得姓江的死！不僅是因為龍啟從的立場。單單就江一凡做出的那些暴行，就足夠她記恨的了。
兩人來到避難所的三層，這裏已經被改造成臨時的醫院。似乎，今天這裏的人比之昨天更多了一些。實際上確實如此，救援行動已經展開，愈來愈多的幸存者獲得救助。連同周邊縣市也上報他們接受了數量不菲的難民。這是一個好消息，上京城作為受災中心，幸存者人數正在不斷上升。
可是這是在統計幸存者人數，而不是遇難者人數。因為數活著的人，比數死去的人，要快很多。
安白雪把這筆帳算在了江一凡身上，對他的恨意更盛了。懷著這般的恨意，她和龍啟從找到了江一凡的病房，還是一個單間。在目前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擁有單間，不得不說真是奢侈。
雖然醫生是考慮到，江一凡身體不斷腐爛可能是感染什麽未知病原體，所以才做的必要隔離。但是，安白雪可想不了那麽多。
走入病房，江一凡如同一具爛肉，躺在床上。整個病床被罩在透明塑料簾裏，床邊坐著一個女人，上京林氏集團總裁，林婉清。
林婉清的眼睛紅紅的，可能是哭過，也可能是沒休息好。她看見安白雪牽著一個男孩走進來，麵露疑惑的神情。安白雪率先開口。
“婉清這事和你沒關係。”說罷，轉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一凡，“姓江的！還喘氣麽？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你這人麵獸心的畜生，是這麽個無恥的東西。”
“雪兒，你在說什麽？”林婉清不明所以，問道。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妹妹，你就別管，在一邊看著。”接著一腳踢在病床上，“沒死就吱個聲！說！昨天你在天空塔幹嘛？是不是在練你的邪功！說！別裝死！”
說著，又是一腳踢在病床上，生生給偏移了幾厘米。
“雪兒！快住手！”
安白雪瞪了林婉清一眼，又向江一凡問道：“還有近期失蹤的幾十名少女是不是都被你害死了！”
什麽！林婉清終於聽明白了安白雪的意思，但是那實在是過於震撼，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雪。你說的是真的麽？”
“讓他自己說！我說寧姐姐那麽厲害的人物，查了幾周毫無進展。怕是她也不知道怎麽把她的寶貝幹弟弟送上法庭吧？”
見到江一凡就躺在床上微微抽搐，不肯開口說話，安白雪作勢抬腳就要踢人。龍啟從捏了捏安白雪的手，上前一步，說道。
“我爺爺死了麽？”
江一凡明顯一滯，嘴唇顫動著擠出，“是你！”
“雪兒，這是？”
“這是我弟弟，比楊寧認得混賬弟弟不知道強到那裏去了。”安白雪的火氣很大。林婉清似乎能猜到，安白雪為什麽這麽大火氣。
江一凡在上京呼風喚雨，政府這邊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安白雪在她媽媽麵前替江一凡說話。說是江一凡偽裝的好也行，安白雪單純也行。現在知道了自己一直崇拜的英雄背地裏的真麵目，安白雪就沒有辦法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