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見
軍曆2505年9月15日。第四星域，重業座，貝塔-4?c27f591，安提佳（knon）行星。
尼祿不知道，隻是一邊小心翼翼移動著，一邊警戒著塢艙內的人員。
忽然，警報大作，響徹整個塢艙。這是海軍艦船通用的入侵警報，帝國用的也是這種。準確來說，帝國製定了國際標準，帝國的就是國際慣例。
隨之而來的是中央調度室發來的全船通報，個人終端、公共廣播各種途徑都有。一瞬間，尼祿似乎直接是感覺到了數道視線掃過來。
塢艙內的戰鬥人員立刻進入戰備狀態。趴在親弟弟遺體上的火力小組隊長，一下跳了起來。
吼了一聲，直接衝向尼祿所在的位置。中央調度台已經下命令了，命令最近a3火力小組，排除威脅！
尼祿緊咬銀牙，扭頭就跑。
該死！被發現了。這麽快的麽？熱源探測？靈波探測？怎麽發現我的，那些人，這麽快。
如果冷靜下來考慮，無論怎樣考量，單獨一個人，為進行過專業訓練，以一艘聯邦正規軍服役的軍艦為目標進行強襲作戰，都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可是，無論再給尼祿幾次選擇的機會，她依然還是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
必須找到小從！
尼祿衝刺在長廊中，開啟三倍速逼近士兵，雙手持握抬起手槍將兩顆子彈送入了敵人的頭顱。
隻要不是火力小組這種戰鬥人員，她手上的武器足夠應付了。
該說尼祿真的很有射擊天賦麽？兩次射擊都是不做停留，移動擊發，居然打中了。
尼祿拽起死屍的手，握在把手上，拉開了那道門。
隱藏指紋識別係統的把手，軍艦多數應該是這樣設計。至少帝國的軍艦有部分這樣的設計。
如果拉不開，大不了再來一發hese-13爆炎術式，轟開。
一拉開門，沒等裏麵的人反應過來。尼祿又是連開兩槍，放倒較遠的兩人。
已經是六槍六中。
“坐下！別亂動！”
尼祿一聲嗬斥，將手槍瞄向圍在桌子邊的人。看到桌子上那個通靈盤，尼祿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
中央控製室，現代軍艦上負責統禦管製調度整個艦載武器係統，所有艦載機起飛與降落的地方。
一般而言，不會離塢艙太遠。
被尼祿嚇住的幾人看上去都是高階軍官，圍在中間的桌子上是微縮的米落陶斯級的剖麵模型。
模型其上還有許多艦載機的貼紙，那就所謂通靈盤的本體。那是自海軍還浮在水麵上起，就一直沿用至今的古老係統，帝國海軍稱它為通靈盤。
無論技術怎樣發展，愈是簡單的係統便愈可靠，愈是可靠的裝備便愈加受前線部隊的青睞。
“我弟弟呢！”
尼祿將槍頂在老頭頭上，也不管他肩上扛著幾顆星。
如果小從被抓住，一定要通過艦載機帶回來。那麽，統籌調度艦載機的中央控製室一定知道是否有人被抓回來。
“你，冷靜。”
“說！”
尼祿惡狠狠地喊到，大口喘息著，槍口都止不住地抖動。狠狠的頂在那軍官的頭上。
那樣子就好像隨時都會開槍。
“什麽弟弟？”那老年軍官流著冷汗，“我沒見過。”
“說實話！你他媽，混賬！”
“我確實沒見到。”
老頭軍官盡管看上去很害怕，但是仍然保持著必要的鎮定。但是這樣一來，尼祿就難以判斷他說的是否屬實。
略微思索，尼祿槍口一掉，指向旁邊年輕的副官。
“你說”
“真的，我們真的沒見過你弟弟。”
尼祿仍然不能確定，正準備繼續逼問的時候，猛地察覺到身後的異動。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尼祿第一時間扼住麵前年老軍官的脖頸，閃身至其身後。
槍口頂在軍官太陽穴上。
“別動！”
打開艙門的火力小組隊長，頓時停下了腳步。但是，火力小組全員手中的突擊步槍卻沒有放下，仍然死死鎖住躲在軍官身後的尼祿。
“調度台，目標挾持人質，a3申請開火許可。”
“a3小隊，調度台收到，許可申請中，請稍等。”
通過通訊器和對話不加掩飾，即便是尼祿也聽得清楚。正常來講，一線作戰部隊同調度台的通訊，完全可以做得更加隱蔽，且理應如此。
現在卻連默認對點通訊的調度台，不相幹的尼祿都聽見了知性女聲的回答。
合理的解釋就是“想讓尼祿聽見”，所謂的“陽謀”，迫使尼祿放棄人質。
沒有辦法，誰也無法保證所謂的開火許可，聯邦會不會下來。涉及聯邦的戰鬥規則，這觸及尼祿知識的盲區了。
但是，一旦許可下來，人質就失去其身為人質的意義，尼祿便直接陷入死地。
該死！
尼祿強提一口氣，壓製住體內躁動的靈力。突然，不知道為什麽，尼祿的心平靜下來了。
“你說的，是真的麽？”
尼祿顫抖的聲音在老軍官耳邊響起，濕潤的語氣一下擊中了老人的心扉。
老軍官有幾年沒見過孫女了，那孩子該有這女孩一般大了吧？
“你弟弟沒在船上。孩子，我保證。”
尼祿眼眸微顫，她沒想會得到答複。不覺得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弟弟沒落在他們手上。
“謝謝……抱歉。”
不等老軍官反應，他的身體猛地被推出去。
同一時間，尼祿醞釀已久的術式發動，榨取尼祿體內每一絲受控靈力。靈力回路受損的太多了，但總算不太晚。
飛出去的軍官，直直撲向門口的火力小組。突然的變故，不至於另火力小組亂了陣腳。
但是極速靠近的友軍擾亂了他們的槍線。尤其是許可沒有下來之前，他們向友軍開火。
就這片刻的舉棋不定，對尼祿來說便是一線生機。
固有時禦製·三倍速！
尼祿化作流光掠影，劃過軍官身側。
“開火！”
進入火力小組射界的瞬間，子彈便呼嘯而至，落在尼祿身後。
超過120分貝的槍聲壓過了調度台的命令，幾乎是同一時間。
“開火許可，優先保障人員安全，確認目標為武士個體，對策小隊支援中。”
保障人員安全不僅是軍官，也包括他們自己。《聯邦交戰守則》第二條就是，非武士作戰單位禁止對武士正麵作戰。
但是，火力小組組長卻將之拋之腦後。
武士執照，他也有，在常盤台取得的見習γ階武士執照。
僅打出去幾發子彈，尼祿就已經逼近目前。這種交戰距離上突擊步槍已經失去意義。隊長當機立斷，向尼祿的身影就是一記槍托肘擊。
隊長一擊落空，他不做絲毫停滯，順勢回轉，掃出後旋踢。
尼祿一驚，在眼中極速放大的腿，收起右臂展開防禦殼術式。
那如同電壓不穩的電燈般閃爍著展開的靈力屏障更本起不到作用。
在接觸到的瞬間就如玻璃般破碎。附著全重半噸的戰爭裝甲，這一記後旋踢的力道達到驚人的4000磅。
在玻璃般脆弱的防禦殼破碎的一瞬間，尼祿就將全身僅存的靈力灌進右臂。
沉悶的聲音中夾雜著骨頭碎裂的脆響。也許不怎麽清脆，但尼祿主觀上覺得一定很脆。
疼痛另尼祿牙都快咬碎，她卻也沒時間在意這些事情。順著這一下4000磅的力量，飛退出十幾米。
連著幾個後滾翻才把力道卸幹淨。尼祿不做任何停留，閃身拐進彎道。
幾乎就是同一時間，子彈就隨之而來，掃在尼祿前一幀畫麵所在的位置。
“哈哈哈！你們今天犯下的累累罪刑，終將受到製裁。”
尼祿的聲音回蕩在火力小組幾人身邊。
“調度台，我們丟失目標。”
“收到。目標位置捕獲中……已更新。”
火力小組隊長一聲令下“追”，便衝了出去，隊員重整裝備緊隨其後。
戰術目鏡上顯示，入侵者好像正向艦載機彈藥庫靠近。
“a3火力小組，入侵目標正試圖前往艦載機彈藥庫。b2火力小組以前往攔截，請協助排除威脅。”
“不對！”
於此同時，公共廣播響起：艦船準備進入躍遷斷層，衝擊準備。
另一邊，米落陶斯執行安全協議，降下各所安全門。艦載機彈藥庫安全閘關閉，鎖死。凡是裝載彈藥這種危險物品的艙室，都被加厚的裝甲保護。
“隊長，什麽不對？”
“一個人攻得下彈藥庫這種重地麽？彈藥庫附近有什麽？”
彈藥庫附近？上麵是三級主裝甲帶，旁邊挨著機庫，下麵與塢艙隔著二級主裝甲帶。
“塢艙！塢艙後麵是什麽？”
塢艙後麵是什麽，那幾乎是國際慣例，幾乎所有具備艦船生產能力的國家，都是相同設計。
“脫逃艙！調度台，目標準備使用逃生艙！”
“收到！”
短暫的沉默後，傳來調度台小姐姐無奈的聲音。
“目標脫逃，任務中止。”
為了即使在最極端的情況下，讓軍艦上的人員逃生。軍艦配置的逃生艙並沒有和艦船係統鏈接，而是獨立的一套係統控製。甚至還有純機械的手動控製模式。
即便是整艘艦船都落入敵手，船上的友軍也能脫逃。隨著逃生倉被壓縮氮氣噴出艦身，尼祿離開了這艘米落陶斯級輕巡洋艦。
無盡的太空中，米洛陶斯破開幽邃的空間，緩緩駛入一個巨大黑色光洞中。
光線在洞口邊緣扭曲，落進洞裏。
非物質虛數空間傳來的對世間一切的三途川力，無可違抗，不可豁免。那來自深淵虛空的力量將尼祿的逃生艙一同拉進世界的背麵，那無盡「虛空」中。
在沉入「虛空」的最後一刻，20點41分。透過逃生艙的觀察窗，尼祿看見，無數導彈拖曳著幽藍的尾炎，射向那顆美麗的星球——安提佳。這艘米諾陶斯為了安裝潛行隱蔽設備，拆除了主炮組。作為彌補，裝備大量的導彈。其中，甚至有一枚滅絕一個行星所有物種的禁忌武器。
不！
逃生艙程序執行，釋放出麻醉氣體，溫度也逐漸降低。在意識凍結前，尼祿發出最後一絲哭號。
可是，仍可能在安提佳星上的弟弟再也不能聽見了。
尼祿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