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認親
談妥了捐助,夏維仁心情大好,他借機匯報工作為名,第一時間把這好消息告訴了宋嘉誠,宋嘉誠也很開心,有了這些人的助力,自己想做什麽事情,果然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快樂的一上午一瞬即逝,時間已經過了中午12點,勾純孝問夏維仁,“領導,已經中午了,今天就在鎮裏吃吧,雖然沒什麽好吃的,但是弄些土雞笨豬肉,大鍋燉上,也挺有滋味。”
夏維仁擔心在這裏吃飯,會不會讓劉亞龍等人覺得被慢待了,於是問劉亞龍“劉總,要不咱們回市裏吃,這裏的條件比市裏差了不少。”
“哈哈,夏局,我們今天來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來這裏吃農家飯的,我們可不走了,就在這吃,隨便找一家就行。”
“是的,是的,隨便找一家,多少年沒吃這裏的菜了,現在都有點饞了。”大剛子也表示今天就在泄洪灣鎮上吃了。
“瞎說,到了家門口,哪有出去吃的道理,我已經告訴你嫂子了,在家準備,都去我家,兄弟,你也見見你嫂子。”勾純孝對大剛子一瞪眼,拿出哥哥的派頭,卻又無比溫情的說。
“兄弟?”夏維仁來的晚,不知道這位勾總和勾純孝的關係。
“是呀,夏局,純孝哥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哥哥。”大剛子給夏維仁解釋道。
“哈哈,純孝,那你今天是招待兄弟,我們就借光去蹭個飯了。”夏維仁覺得,既然有了勾四剛這層關係,在勾純孝家裏吃頓飯,那是理所當然的了。於是,所有人上車在勾純孝的帶領下,緩緩的向他家駛去,勾純孝堅持不坐車,就騎著自己的小電動車在街上領路,他就是要讓別人看看,這麽多老板和領導要去他家吃飯了,要是躲在車裏,街上的人誰會知道。
在泄洪灣鎮的主街上,出現了這麽一幕,一輛二手電動車,緩緩行進,後麵跟著三輛轎車,其中還有兩輛是嶄新的寶馬,電動車的主人看見街邊有人,還主動的下車打招呼。車速緩慢到龜速,就連夏維仁也看出,勾純孝在故意的顯擺,苦笑著搖頭,也沒有製止,事情這麽順利,夏維仁心裏也是高興,就由著勾純孝去吧,告訴司機小心開車,慢慢跟著。
勾校長原本就是鎮上的名人,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他,看見了都要打個招呼,沒想平時一臉嚴肅的勾校長,今天特別的親切,下了電動車和大家打招呼。
“都挺好,都挺好是吧,這區裏來了領導,還有四剛回來給咱捐錢蓋學校了,我這帶他們回家吃點飯。”
勾校長就像祥林嫂,這句話反反複複,逢人就講,這麽一耽誤,五分鍾的路,開車愣是走了快半個小時,到了自己門口,勾校長還不忘大喊一聲,“媳婦,飯好了沒,區裏領導和四剛都到家了。”
黃東看著勾純孝的表現,想起自己的老爹,這一輩人,都喜歡這樣“顯擺”。
勾純孝的家,是一個小院,院子裏有五間正房,還有兩間廂房。勾純孝引領著眾人把車開進院裏,由於冬天院裏什麽都沒有種,空蕩蕩的鄭好當停車場。
黃東、黃林還是第一次到這種東北的平房裏做客,感覺很新鮮,尤其北方的火炕熱乎乎的,躺下來很舒服,勾純孝的媳婦,和勾純孝一樣熱情,正和幾個來幫忙的鄰居在廂房的廚房裏炒菜做飯。
“鄉下地方,沒有啥好吃的,不過都是自家產的,原生態,大家也別客氣。”勾純孝招呼大家進屋坐下,到夏維仁的麵前,低聲請示兩句,夏維仁倒也不避諱,大聲回答道,“勾校長,今天你請客,至於請誰,你來定,我就是來蹭飯的。”勾純孝聽出來,夏局長這是不反對他的提議,就樂顛顛的走出屋,到院子裏打電話。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勾純孝隻是請示一下夏維仁,要不要邀請一下鎮長和主管教育的副鎮長過來一下,他認為,無論是夏維仁還是黃東、劉亞龍還是勾四剛,都是有身份的,在他家吃飯,總要找兩個夠級別的人相陪吧,在泄洪灣鎮,誰級別夠,當然是鎮裏的兩位當家人,書記身體不好一直住院沒上班,隻有鎮長在家,可他又怕冒昧的邀請鎮長,夏維仁會不高興,所以才請示一下。
泄洪灣鎮鎮長陳近南。?在金大俠的中有雲:平生不識陳近南,自稱英雄也枉然。沒錯,此陳近南與彼陳近南的名字完全相同。隻不過,此陳近南非彼陳近南,沉淫官場二十餘年的,總感覺自己鬱鬱不得誌,40多歲,在鎮長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了十來年,沒有伯樂,自己這匹千裏馬隻能在這裏拉車推磨。
泄洪灣鎮的事情不多,陳近南平時也不是很忙,但今天,陳近南很忙,幾個村的婦女主任好像是約好了,都來他這訴苦,主管計劃生意的副鎮長說,“他攏不住這群老娘們,去找鎮長”。於是,婦女主任們都來找他。一上午默默叨叨的,說得他頭疼,眼看過了中午,還沒有散的意思。原本都是些扯皮的事情,鎮長也很難決斷。
陳近南的電話,是款山寨機,鈴聲大的嚇人,電話鈴聲一響,比他這個鎮長說話都好使,房間裏瞬間就安靜了。陳近南從兜裏掏出電話,鈴聲又高出八度,陳近南看電話是勾純孝打來的,不禁眉頭一皺。今天已經夠煩的了,這群人是約好了麽,今天是什麽好日子,都來找他麻煩,這個勾純孝一直在和他說中心校擴建,中心校翻修的事情,可他就是個鎮長,又不是財神爺,他能上哪生錢去呀?
屋裏的婦女主任們見陳近南看著電話發愣,沒有要接通的意思,又開始各種的牢騷,各種的困難,陳近南聽到耳朵裏,就像蜜蜂鑽進耳朵眼裏,嗡嗡得難受,可又實在沒辦法。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陳近南決定還是接聽勾純孝的電話,反正都是被煩,被一群人煩,還不如被一個人煩,那句話怎麽說來這,眾煩煩與獨煩煩,誰煩?
陳近南咳嗽一聲,左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讓眾人禁聲,右手把金黃色的磚頭電話放到耳邊。
“嗯,我是陳近南。”這是陳近南接下屬電話時候的固定用語。
“鎮長大人,在鎮上吧?”勾純孝和陳近南關係不錯,說話也隨意。
陳近南假裝壓低聲音,“勾校長,我在開會,有什麽事,過一會在說。”邊和勾純孝打著官腔,邊往外走,他這是要借著勾純孝的電話,逃出辦公室。
“鎮長,不能待會說,重要事情,必須現在匯報呀!”勾純孝半真半假,今天勾四剛回來,學校捐款落實,夏維仁親臨,對他來說是三喜臨門,自然說話的聲調也比平時高亢多了。陳近南也聽出勾純孝心情不錯,估計今天不能和他說錢的事,語氣也比剛才隨和了很多。“純孝,什麽事,你說。”
“陳鎮長,兩個事向你匯報下,一個是咱們擴建學校和翻新學校的款基本落實了,捐款的人都在,二是去教育局的夏局長也來了。”勾純孝說得慢條斯理,陳近南聽得心花怒放。不僅不是管他要錢,還告訴他別人給送錢來了,更何況,區裏的夏局長,要比辦公室裏的那群娘們可愛的多。
“太好了,勾校長,現在在哪呢?用不用鎮裏準備飯,請夏局還有客人們來鎮裏吃。”陳近南的興奮可不是假裝出來的,隻要有人把錢投到泄洪灣鎮,不管在哪一行業,隻要政策允許,他都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那就不麻煩鎮裏了,捐款的企業家裏,有一個是我兄弟,都到我家來吃了,夏局長讓我也請你過來。”炫耀完自己的兄弟,勾純孝又自己加了一句,夏維仁可從來沒說要請陳近南過來,隻是表示不幹預勾純孝請客,勾純孝這麽說,是往陳鎮長臉上貼金,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
“好,好,我叫上喬鎮長一起,馬上就到。”陳近南說完,掛掉電話,但假裝沒掛電話,故意走回辦公室,大聲的喊道,“什麽,夏局長來了,還帶來了投資商,好,好我馬上就來。”之後,把電話往兜裏一揣,對幾個村的婦女主任們說,“好了,區裏來領導了,讓我趕緊過去,你們的事,還是去找王鎮長說,就是說我說的,讓他來解決。”說完拿起包就往外走。
這幾個村婦女主任就隱約聽著什麽局長來了,他們哪知道夏局長是什麽局的,更何況,對於這些農村人來說,能叫局長的,都是大官。所以,也都不敢再說啥,看著陳近南匆匆忙忙的離開辦公室。
陳近南的長相,是典型的北方漢子,方麵大耳,虎背熊腰,當他出現在勾純孝家裏的時候,也隻有勾純孝的眼睛第一時間停留在他的臉上,而其他人,包括夏維仁在內,眼光都落在了陳近南身後的那一身白色羽絨服的女孩身上。
說是女孩,其實年齡也不小了,泄洪灣鎮的人都知道,喬小喬是泄洪灣鎮,不,應該是北灣區,還是小,應該是北華市政府機關的一枝花,因為泄洪灣鎮人的眼裏,從來沒看見過這麽漂亮的美女,而且這美女?還有一段英雄事跡廣為流傳。
喬小喬今年28歲,可無論是皮膚還是穿戴,都像一個20出頭的小姑娘,泄洪灣鎮的村落多,不像城裏那麽幹淨,除了喬小喬,沒人會在冬天穿白色的羽絨服,裏麵配白色的毛衣,在這個鎮裏,隻要看見一團雪花一樣的姑娘飄過來,那肯定就是喬小喬。
喬小喬是惠安人,公安大學畢業的,陰差陽錯的跳出了公安係統,考進北華市的公務員係統,原本是到泄洪灣鎮掛職鍛煉,偶然的機會就當上了泄洪灣鎮的副鎮長。眉宇間的英氣,加上挺拔的身姿,在任何場合,都能吸引多數男人的目光,而勾純孝之所以沒看她,一是因為鎮長在,二是因為老婆在。
“夏局長,我們是白天盼,夜裏盼,終於盼來了夏局長。”陳近南好夏維仁算是熟人,見麵開個玩笑拉近一下關係。
“恐怕你陳鎮長盼的不是我,而是財神爺吧,今天我把財神爺給你帶來了,就過來見見。”夏維仁給陳近南挨個介紹在座的人,大剛子在陳近南進來前劉出去上廁所了,所以陳近南張著大手,咧著大嘴,一個勁的握手,一個勁的笑,和黃東、劉亞龍以及黃林等人套近乎。在這些人麵前,他可不敢托大,萬一自己態度不好,這些人撤了捐款,那泄洪灣鎮中心小學學生的家長們,不推到他家的門才怪。
陳近南忙著和眾人握手,給眾人遞煙,卻忽略了身後的副鎮長喬小喬,喬小喬也沒辦法,先和夏維仁打過招呼,之後再挨個和這些人自我介紹,這才讓陳近南想起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呢,趕緊道歉道,“不好意思,光顧著高興了,忘了介紹,這是我們鎮的副鎮長,喬小喬同誌。”
喬小喬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表麵上肯定不能表現出來,聽說陳近南前些年還好,幹工作有個奔頭,想往上走走,可幾次機會沒把握住後,現在有點放棄了,一天天沒精神,工作一點也積極,能推就推,能退就退,好多事都強壓給副鎮長,像今天這樣,是他喊自己來的,到地方還忘了自己,讓別人看,好像喬小喬多不招鎮長待見似的,這不也讓其他人看輕自己麽。
“沒想到泄洪灣鎮還有這麽年輕的鎮長?”黃東不知道喬小喬多大年紀,但是誇女生年輕,肯定不會誇出毛病,“看樣子年齡比我們都小吧。”
喬小喬原來最討厭油嘴滑舌的男人,但是做副鎮長這兩年,已經變得圓滑許多了,“哈哈,女人都希望年紀小一些,可是,我都快30了,當你姐姐,應該是可以的。”
既然鎮長都不想得罪這些人,那自己也犯不著嗆著人說話。
這時,大剛子從外麵進來,一進門就看見了陳近南,勾純孝趕緊拉過大剛子,“老四,這個是咱們鎮的陳近南鎮長,這位喬小喬副鎮長,兩位鎮長,這是我老勾家的兄弟。”介紹陳近南的時候,大剛子禮貌的握握手,打了招呼。當勾純孝介紹喬小喬的時候,喬小喬主動伸出手和大剛子握手,大剛子的眼睛緊盯著喬小喬,手握住人家的手,卻沒放開。喬小喬見狀有些惱怒,可這麽多人,也不好發作。
劉亞龍見大剛子的表現,也是一驚,心想,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人家可是副鎮長,這小子不要命了。所以,劉亞龍用力的咳嗽一聲,提醒大剛子注意形象,可大剛子充耳不聞,還是直勾勾的盯著喬小喬,此時的喬鎮長,有一種給對麵這個男人來個過肩摔的衝動。
“喬鎮長不是本地人吧。”這是大剛子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放開喬小喬的手,歉意一笑。
“嗯,不是。”喬小喬冷冷的回答了一聲。
眾人都覺得,大剛子這是自討沒趣,勾純孝也覺得尷尬,偷偷的捅了一下大剛子,可是大剛子還挺執著,並打算繼續自討沒趣。
“喬鎮長是奉省惠安縣的人吧?”大剛子居然說出喬小喬的籍貫,眾人驚訝的看著大剛子和喬小喬,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也不知道大剛子怎麽知道的。
喬小喬很驚訝,愣著看了大剛子好一會,“你也是惠安人?”
“不是,我是本地人。”雖然喬小喬沒有直接回答,可她的話已經印證了大剛子的猜測。
“我是本地人,我叫勾四剛,我母親是惠安人,叫喬引弟。”大剛子確定了喬小喬的身份,繼續道。
“大姑,你是四哥?你真是四哥?”喬小喬不相信,在自己麵前的是多年沒有消息的四表哥,是大姑的兒子,大姑好多年前就因為精神不好走失了,爸爸也多方托人打聽過喬引弟的下落,可一直也沒有消息,家裏唯一剩下的勾四剛,後來也沒了消息。
父親經常為這事歎氣,好好的一家人家,怎麽落得這麽慘的下場,老喬家和老勾家哪輩子也沒做孽呀。後來年頭多了,事情也淡了,自己到這個鎮上的時候,還和人打聽幾次,也沒人知道勾四剛的下落,後來當上的副鎮長,這事也就再也沒提起過。
喬小喬的父親喬丁旺比喬引弟小了8歲,喬家老輩有著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第一胎是女孩,就起了個名字叫引弟,希望下一胎就來個男孩,可引弟的媽媽由於身體不好,第二胎一直也沒懷上,雖然心裏著急,可喬家的老輩也沒辦法,女孩就女孩吧,總比沒有強。
可沒想到的是,引弟上了小學之後,引弟的媽媽又懷孕了,樂得他爹整天合不攏嘴,引弟引弟,引了8年,終於來了一個,肯定是個男孩。結果,用引弟他爹的話說,“媳婦的肚子還真爭氣,生下來個大胖小子。”
引弟媽媽的肚子是很爭氣,但是身體卻沒那麽爭氣,生完男孩之後,就一直沒有恢複過來,但引弟的爹顯然對一個兒子還是不滿意的,給孩子起個名字叫丁旺,希望之後人丁興旺,多來幾個兒子。而且,也一直努力的耕耘,怎奈媳婦的身體不好,以後就再也沒有懷上過。
少就少吧,還是那句話,總比沒有強。喬引弟姐弟讀書都很好,但是一個普通家庭,不可能讓兩個孩子都讀書,尤其是女孩,於是,喬引弟讀完小學就輟學在家了,幫家裏幹活,等19歲的時候,經同村的人給介紹,把她嫁到了北華市的一個鎮上,鎮上的這個男人姓勾,也就是勾四剛的父親。
後來喬丁旺考上了一家中專,畢業後就到了惠安縣城當了一名工人。
喬丁旺是在姐姐的背上長大的,對姐姐當然是好,畢業後,還時常去看看姐姐和姐夫,後來成了家,就很少去了,再後來,姐姐、姐夫一家接連出事,到最後,隻剩下精神不好的姐姐,與唯一的“四外甥”,喬丁旺對這個外甥特別好,一是把姐姐對他的好,都回報的外甥身上,另外,也是真可憐這個孩子,家裏頻遭變故,小孩子的心裏,肯定也是受了不小的傷害。所以,一到孩子放假,就把孩子接到惠安住些日子。
對於小時候的記憶,喬小喬其他方麵很模糊,唯獨對這個表哥的印象很深刻,雖然勾四剛是她的四表哥,但在喬小喬的記憶中,好像就沒見過其他的表哥,這個表哥小時候一到放假就到她家來玩,也隻有這個時候,表哥帶著她出去瘋跑,爸爸才不會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