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 隻有這個選擇
一連三天,尹真兒不曾踏出過房門半步,緊閉的窗簾隔絕了白天黑夜,她一個人靠在床尾,雙臂圈著自己,身影隱沒在黑暗中,無聲地流淚。
她的耳邊,縈繞的全是爆炸聲,眼前浮現的全是戰宇的身影,他著軍裝時冷硬的樣子,他穿西服時帥氣的樣子,他穿便裝時溫和的樣子,每一幀都像是慢鏡頭,緩慢地掠過腦海,緊緊揪住她的胸口。
她無法接受他的死亡。
房門被推開,傭人按時來送吃的。
之前送的托盤上所有食物保持原樣,一動未動,自從她被關在這裏,她粒米未進。
“啪啪啪——”清脆的皮鞋聲,敲打在地板上,一雙長腿來到她的身邊,唐奇看著她,嗤笑,沒有勸,偏首吩咐身後跟著的秦達,“去瑞士把尹常正和紀淑芬帶過來。”
尹真兒反應過來,抬頭,視線對上唐奇的,唇瓣蠕動,“不要。”
唐奇冷笑,氣惱地踢了一下地上的餐盤,“那就給我按時吃飯。”
餐盤滑出去,又撞到牆上,發出哐當聲,聲音消失後,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尹真兒渾身無力,攀著床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我吃。”
她虛弱地坐到圓桌邊,傭人把吃的擺到她麵前,她慢吞吞地先喝湯,因為餓的太狠了,胃裏早已空到收縮,她沒吃多少就飽了,實在吃不下時,挪動目光看向唐奇,唐奇揮了一下手,傭人極有眼色地上前收掉吃剩的。
唐奇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條斯理地走到尹真兒麵前,“你要是再不乖,下一個死的就是尹常正,然後是紀淑芬,衛乾,薑夏,衛峰……其他的我不擅長,殺人,從小耳濡目染,最是得心應手。”
尹真兒克製著發瘋的衝動,目光生硬地盯住一個點,“我會的。”
唐奇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抽身離開。
傭人把地板清理幹淨,隨後出去了。
尹真兒擁著自己,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沒一會兒,房門再次被人隨意地打開,一陣細碎的高跟鞋聲後,衛冉走了進來,看到尹真兒像隻可憐的倉鼠抱住自己,嘴角得意地彎了彎,走過去唰的一下拉開窗簾,回過頭欣賞尹真兒驚慌地閉眼,“你這麽沒用,真不知道唐奇看上你哪點了。”
她微昂著下巴,來到圓桌邊,一屁股坐下,目光近乎挑釁。
尹真兒沒心情理她,就當沒看見。
衛冉被無視,很生氣,身體前傾湊到尹真兒麵前,“既然這麽傷心,為什麽不幹脆死掉?”
尹真兒不可察覺地顫了一下,平靜地注視著衛冉冰冷的眼睛,衛冉繼續說:“唐奇是因為覬覦你才不得不殺了戰宇的,幾個億的小島,說炸就炸了,一點都不心疼……是你害死了戰宇,你該去陪葬才對。”
尹真兒抿唇,“不是,唐奇早就想殺戰宇了。”
在覬覦她之前。
衛冉無所謂地聳肩,“反正他是因救你而死,你難辭其咎。”
她還說了一大堆,不僅把尹真兒說的一無是處,還是個禍水,眼見著尹真兒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
尹真兒死死地咬著牙,不去想衛冉惡毒的話,可是,戰宇是因救她而死這是事實,她又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想。
又不能立刻死去,這種萬念俱灰還不得不強撐的日子,非常非常的難過。
青城的夏天來的很早,房間裏統一用了中央空調,尹真兒一時不適應,覺得冷,這天難得下樓到外麵,所到之處,唐門還跟以往一樣繁榮,傭人穿梭其中。
她安靜地走在小道上,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把周圍一切都收進眼底,廚房,傭人房、小型噴泉,出入的車輛。
她幻想著這次有人拜訪唐門,能好心的帶她走,可是自她來以後,除了衛冉,沒有外人出入。
或許是上天給的機會,唐辰生日的前一天,外麵來了一輛小貨車送生日派對的用具,她站在樓上,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窗簾,隨後是被子,濃烈的煙霧立即鑽出很高,整個房間很快燒了起來。
傭人發現了,發出驚聲大叫,她趁亂下樓,白管家在召集人滅火,她趁亂來到廚房,找出剪刀剪了一頭長發,隨後從窗口跳出去,跑到小貨車後麵爬了進去。
當貨車在混亂中發動離開時,她心髒狂跳,她聽到唐奇在怒吼,說她不見了,要人尋找,所有人都在房子裏上上下下地找著,火海中,有人發出陣陣慘叫。
她藏在一排貨架後,害怕的直顫抖。
貨車司機突然接了個電話,似乎讓他停車的意思,一定是唐奇察覺到了。
因為接電話,車速很慢,她當機立斷想要打開後麵的車門離開,可是打不開,她急的跑到前麵用力敲打,司機聽到聲響後把車停在了一邊,當後門打開時,她立即跳了出去,抬頭間,看到有數量黑車追了過來,想也沒想的,她跳上了貨車,一腳踩下油門離開。
“喂,這是我的車。”司機大喊。
後麵的黑車速度越來越快,她板著臉,一直朝前開,一直朝前開,哪怕遇到紅燈,也不停下。
她不熟悉路況,開著開著,車子來到了一個盤山公路,一邊是高山,一邊是懸崖,懸崖下是大海。
大海……她想起了小島,後視鏡裏,能夠看到後麵的車快要與她並行了,唐奇的臉,隱約浮現在車窗後。
她彎了彎唇,方向盤忽地一歪,車子如離玄的箭飛了出去,下麵,是蔚藍色的大海。
是她喜歡的漂亮顏色。
風聲,陽光,呼喊,一切都遠離了她,她伴隨著車子沉入了海底。
“吱——”數量黑車急刹車,堪堪停下。
唐奇從車裏衝出來,俯瞰下方,巨大的水花很快消失不見,仿佛剛剛沒有發生墜海事件。
他臉色很難看。
秦達拿不準地看了看他,試探著問:“要叫打撈隊下去找嗎?”
唐奇雙手握拳,嘴角冷酷地勾了勾,“她想死,誰也攔不住,”頓了很久,“我們回去。”
車子行駛到半路,他忽地驟然出聲,“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