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沒有良心
“可你這證詞上寫的,霍小扇才是真凶,而這位洛大夫則是幫著催發毒藥的幫凶。你說的可與這證詞出入甚大啊。”
程硯掃了眼這狗屁不通的文書,打眼過去便看到這與秦頁所說明顯不相之事。
“判案的事兒我不管,可監察下官的事兒,卻是我的分內之事。秦頁你假公濟私,枉法裁判,用刑逼供,該當何罪。”
秦頁本因行禮太久快要撐不住的身子,被這該當何罪四個字一砸,立時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大人,下官實屬冤枉,不過略施小懲而已,這用刑逼供可是要冤死我了。”
“你不冤,你可一點都不冤枉。”
一道清亮沉靜的女聲伴著絳紫色的身影出現。
孫畫屏拿著一個木質匣子,走上公堂,重重一聲跪在堂下。
“民婦,孫畫屏,檢舉我夫君秦頁貪汙修河款,罔顧國法,濫用私刑,還望大人受理。”
孫畫屏將這匣子捧上起來,便要呈給秦頁。
一旁的書吏,忙將匣子接過遞給程硯。
“孫氏,你可知,貪汙之罪牽連家人?”
程硯看著堂下,眼神堅毅的端莊夫人,有些不可置信,這孫氏自來有賢名在外,這其中怕是有什麽內情。
“奴家知道。奴家家父乃國子監祭酒,奴家自小跟隨家父熟讀大楚律法。貪贓枉法牽連家人道理我自然懂,可家人檢舉,便可不受拖累的規矩我也知道。今日我便要與秦頁斷絕夫妻關係,也要將他做的醃臢事兒,公之於眾。”
秦頁不敢置信,自己平日裏溫順乖巧的夫人今日竟然出賣自己,還是用這樣一種將自己置於死地的方式。
“秦頁,你不該言而無信,對小扇動手。”
孫畫屏看著秦頁眼裏,沒有一絲情誼,有的盡是無盡的恨意。
程硯將匣子中的賬本及來往書信一一翻過,證據確鑿。
“來人將這犯官拿下,其餘人一並帶回府衙。”
“是。”
跟隨程硯而來的一種壓抑,點頭領命。
秦頁被上了重枷送上囚車。
祝辛與李鶴年才趁著衙役離開的功夫,疾步跑進公堂。
混身是血的洛落讓二人看的具是一驚。
“小落兒,小落兒,你可還好,沒事了啊,這事兒我們已經查清楚了,咱們馬上就能回家了啊。”
李鶴年將洛落抱在懷裏小聲安慰。
祝辛確實雙眼通紅,雙手緊握,牙齒咬碎。
“秦頁,他竟敢!我去殺了他!”
說罷便要衝出去。
一道微弱的牽扯拽住祝辛的衣角。
“別別去,相信程大人,有他在一定會秉公辦理的。我沒事了。”
洛落蒼白的臉色上,強撐著擠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出聲勸解道。
“我有點疼,鶴娘你輕些抱我,壓著我傷口了。”
“啊,哦,哦,是我太慌了。”
李鶴年剛剛驚慌失措,確實莽撞了些。
祝辛來在洛落身旁,皺著眉頭對李鶴年說道,“還是讓我來吧”
李鶴年往後讓了讓,祝辛隨即小心翼翼的將洛落抱起來,仿若抱著一件絕世易碎的玉器。
“還疼嗎?”
祝辛一麵往外走,一麵輕聲問道。
洛落望向祝辛的眼睛,那裏滿滿的都是她,滿滿的都是疼惜,是祝辛自己看不到的憐愛與心疼。
洛落輕輕搖頭,微微笑了笑。
“不疼,我的金創藥可好使了,你帶了嗎?上了藥就好了。”
“帶了在車上,一會兒讓鶴娘幫你上藥。”
祝辛皺著眉頭輕聲回她。
“好,那我睡會兒。我累了,到了叫我。”
“好。”
馬車轆轆向鄢陵城駛去,清白者終見清白,陰暗者終歸罪惡。
程硯走的匆忙,蔣聞禮卻是被他拉在了後麵。
在縣衙裏等待眾人回來的蔣聞禮來回踱步,心慌不已,也不知這一趟能不能來的急救洛落。
長桌上一枚程亮的銅鑰匙,忽然映入蔣聞禮的眼簾。
倒黴的阿墨已經在家裏被關了好幾天了,來不及細想,蔣聞禮拿起鑰匙便匆匆去往程家。
屋子裏,阿墨有氣無力的一針又一針的往繡繃子上紮,那朵本應嬌豔的並蒂蓮花已經被她紮的麵目全非。
“都什麽時候了,還讓我繡嫁妝,等著陳升回來還早著呢。繡個屁啊繡,老娘不繡了。”
說罷,阿墨便將那繡繃朝著門口砸去。
繡繃去並未如預期的那樣,重重砸在門板上,而是砸出了一聲男人的慘叫。
阿墨一驚,回頭看去,隻見蔣聞禮以詭異的姿勢舉著哪個繡繃,滿眼驚嚇。
“針啊!這麽大個針!我好心好意來救你,你竟然拿暗器扔我。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蔣聞禮抖著繡繃,不住的對阿墨控訴。
阿墨從來沒覺得這傻書生像這一刻這麽可愛過,她看著蔣聞禮很是欣喜。
“哎,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洛落已經沒事兒了,我爹讓我回醫館去了?”
阿墨異常開心的問道。
蔣聞禮將繡繃重重的放到針線筐子裏,“你想什麽呢,事兒大了。今天早上洛落被天台縣衙的人給帶走了,那天台縣令與霍娘子可是糾葛很深的。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可怎麽行,我現在就去天台,我就把他們縣衙砸了,也要救洛落出來。”
說幹就幹,阿墨一拍桌子便要衝出去。
“你回來,別那麽衝動。”
蔣聞禮一把將她拽回來,拉到椅子上坐下。
“你爹已經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咱們直接去縣衙等他們就行。”
“我爹,我爹怎麽會插手刑獄之事?他一向不做逾矩之事的。”
阿墨心裏她爹就是個隻會對著大楚律嚴格辦事兒的木頭疙瘩。
“這事兒說起來是天台縣令秦頁壞了規矩,程大人出手隻為國法。”
蔣聞禮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個上司將克己奉公這四個字是牢牢的刻進骨子裏。
府衙門口,何泌昌等在涼意深重秋風裏看著遠處漸漸行進的衙役隊伍,後背冒出一層又一層的白毛汗。
這秦頁可是要害死他啊,案子審不審的好先不說,光是這欺上瞞下,罔顧國法就夠他這個上司喝上一壺的了。
午間程硯出府衙是那別有深意的一眼,何泌昌現在想起來還有些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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