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雙生 【2】
孟老板眯笑著看向蔣可馨，說道，“那就要看蔣小姐求的是什麽了。”
蔣可馨微微收緊了手，深吸了口氣之後，才緩緩開口。
“孟老板介不介意，聽一個關於我的故事。”她看向孟老板，語氣帶著詢問。
孟老板抿了口茶，隨即說道，“樂意之至。”
蔣可馨抿唇笑了一下，隨後開口說起了關於自己的故事。
“我有一個姐姐，大了我一分鍾的姐姐。”蔣可馨說，“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從出生的時候起，就被查出有心髒類的疾病，也就是說，她平時都不可以做任何劇烈的運動，就連說話，都要平心靜氣的，盡量不能生氣。”
“因為姐姐身體不好，所以家裏人就比較關注她。”
“有人被關注了，那另一個就會被落下，我大概就是被落下的那個。”
蔣可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記得有一年，學校開運動會，需要家長參加的那種，你知道嘛，其實那個時候我很開心。”
她眯起了眼，似乎是在回憶著當年的那場運動會。
“姐姐的身體不好，運動會肯定是參加不了了，所以隻有我能去參加運動會，那個時候，我想到媽媽可能會過來看我，我就有些興奮的忍不住報了個兩千米的長跑。”
“那時候為了能夠拿個好名次，讓媽媽高興，每天下課之後，我就天天的留在了學校練跑。”蔣可馨說著將自己的褲腿提了些上來。
她說，“有一次我練的有些過了，小腿疼的一抽一抽的，出現痙攣現象，後來去看醫生，醫生說我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我的腿遲早會出問題。”
“說實話，那個時候我有點害怕了。”蔣可馨歎氣，“但是後來，我還是每天偷摸著練，想著就練一點點，慢慢來沒關係。”
“為了這場運動會，我練了足足兩個星期，就為了媽媽可能會來看我這個想法。”
蔣可馨笑了一下，問孟老板，“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可笑？”
孟老板搖頭，“並不，實際上，我覺得能夠為了一個目標付出努力，是一件很棒值得誇獎的事情。”
蔣可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良久才收回了目光，眼眸低垂，似有紅色在眼眶周圍隱隱浮現。
她輕聲的說了句，“當時她要是也這麽說就好了。”
蔣可馨理了下情緒，繼續說道，“運動會時，媽媽沒有來。因為姐姐突然發病了，她送姐姐去醫院，沒空過來看我長跑。”
“當時我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大概是有些失望吧。”蔣可馨抿唇，“但是最讓我難受的，不是她沒能來看我長跑。”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下去，“而是她說，‘姐姐都病成這樣了，我還有心情去參加什麽運動會，太沒良心了。’”
蔣可馨扭了扭手指，渾不在意的說道，“我現在說不清當時是什麽心情了，反正應該不太好受。”
“這件事過後，我就不再跑步了，哪怕體育老師說我可以靠著這個上一所不錯的高中，我都沒有再跑了。”
蔣可馨說，“後麵的生活其實就像是每一天都在重複一樣，沒有什麽意義，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姐姐每隔一段時間，心髒就會出問題，大概是因為心髒隨著時間的流逝，負荷也變重了。”
“反正我有些數不清那段時間，她有多少次進了急救室，我那個時候，甚至還想著她幹脆死了好了，免得讓人天天為她擔心。”
蔣可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是不是有點太壞了？”
孟老板作為一名旁觀者，並沒有給出自己的回答，隻是默默的搖了搖頭，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蔣可馨也不在意，隨後繼續說道。
“其實說了那麽多，我還沒說我的姐姐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她回憶了一番，良久才緩緩開口，“她跟我不同，姐姐她因為心髒的原因，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待人，都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我從沒見過她發火。”
“她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但是卻有了我這個不中用總是愛攤事的妹妹。”
“那時候我剛好叛逆期，各種事情我做過了不少，吃喝嫖賭抽，除了第三個和第五個，我也算是做全了。”蔣可馨歎氣。
“那時候的年輕人都喜歡裝大人，跑到什麽酒吧啊，什麽ktv之類的，裝作一副很有範的樣子。”
說到這裏，蔣可馨還笑了一下，“現在想來還真有些尷尬。”
但是那個時候，對於她來說，卻是唯一能夠給予她缺失關愛的地方。
那裏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哪怕是這樣，蔣可馨還是往裏頭鑽，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夠感到一絲被關注的感覺。
“姐姐她……”蔣可馨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複雜的開口，“那種地方，她從沒有去過，但是為了把我找回去，總是一遍遍不停地跑到那些地方去找我，把我帶回去。”
“直到有一次，我被人惡意灌醉差點就被帶走了。”她笑了一下，眼中帶了些淚花。
“我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勇氣，從那些人的手中把我搶了回來，一路拖著我就跑，臉都白了都不敢停下來。”
“後來我醒來之後，才知道姐姐又進了急救室了，那一次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書，我終於知道害怕了。”
蔣可馨苦笑了一下，“讓我更加害怕的是，家裏人沒有一個人怪我。”
做錯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並沒有人願意把這事怪你頭上，甚至連提都沒有提。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姐姐把她帶回家後，忍著心髒的疼痛，就是讓家裏人不要說她。
姐姐說，都是她沒有看好妹妹才會這樣。
後來知道這些事的蔣可馨在一夜之間忽然就長大了。
將滿頭五顏六色的頭發給剪了，那些奇怪的造型的衣服也全都扔了，從此成為了一個乖寶寶慢慢的長大著。
隻是不同的是，她不再期盼父母的關注了，如同仙人掌上的花苞一樣，堅韌而又努力的長大的。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倒也沒什麽不好，隻是事情有的時候，並不能一直讓人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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