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拚命的江湖道義
第二天一早,李哥踢踢踏踏的來了。他先把手機塞回文森特的口袋,又叫人把文森特抬上小麵包。
姚明明才要帶著杜寶下樓,就聽見外麵的人一聲長嘯,接著,又有什麽人喊了起來。
杜寶就伸直了耳朵、往外衝,卻被新都酒店鎖著的大門擋住了,急的直扒門。
姚明明通過玻璃門看見昨天的流浪漢劉傻子,拿著一把菜刀,朝著李哥和他的人直比劃。他紅著脖子,鼓著眼睛,吼叫著
“還給我,還給我!”
李哥一手揣著口袋,一手挖挖耳朵。他手底下五六個大漢衝上去,三兩下就把菜刀奪了下來,然後拳拳到肉,把流浪漢打得肉餅一般。眼看流浪漢都要變水果攤子了,李哥才叫手底下的人先住了手,又叫人把劉傻子架過來,問問緣由。
“你欠了我六千,一年沒還,我都沒怎麽你,你拿刀砍我?啊?”
李哥一邊說,一邊接過流浪漢的菜刀,拿刀背拍拍劉傻子的臉。小頭目立即把流浪漢的頭使勁向後掰,讓他抬起頭來。劉傻子還是不服氣,他翻著白眼,看著天光和眼睛視線範圍內模模糊糊能看見的李哥
“你們把杜寶賣給狗肉販子!”
“不是你把狗賣給我們的嗎?不是你叫我們把它賣了的嗎?”小頭目從後麵就要踹流浪漢,被李哥叫住了。
他也不說話,就是看著流浪漢。
流浪漢忽然明白了,他一下攮到李哥腳底下“李哥,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不把它賣給狗肉販子,我-——我做什麽都行!李哥,你砍了我的小指頭!”
“才一根小指頭啊?”另外一個混混嘲笑流浪漢。
劉傻子扭過頭,又看著李哥“李哥,李哥,我——我還需要幹活,要喂它,不能把手都砍了?!”
李哥露出既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叫人把杜寶從酒店裏帶了出來。
“我養條看門狗,行不行?”
小頭目聽著大哥這麽說,就想繼續拾到流浪漢,但是剛才還溫順的杜寶立即對著小頭目和一眾的混混露出了牙齒。它低下頭,擺出格鬥的架勢,嗚嗚的要護著流浪漢。姚明明看得滿臉都是眼淚,她覺得杜寶太帥了。心下,她也偷偷覺得長著長眼睛、方臉龐的李哥也很帥。
“這狗喂不熟啊!”小頭目很火大。他一直很喜歡流浪漢喂的這條流浪狗,也沒有少給它吃的,但是關鍵時候,這條狗還是向著流浪漢。
姚明明也跑下來,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兩堆混混們對一條狗。她不知道怎麽拉架,隻能看著李哥。李哥發現姚明明緊張的看著自己,浮起一個古怪的微笑
“行啦,大劉,你不是還欠我六千嗎?”
姚明明剛要說這帳昨天不是了了嗎,但是她被李哥的樣子嚇得不敢插嘴。李哥不愧是個流氓頭兒,他兩下把撒潑的杜寶撥拉開,然後拽著流浪漢站起來“我給你兩條路,你現在還錢,或者-——”他故意拖長了音,有點淘氣的看看杜寶“你以後跟著我幹。你小子要是敢跑了的話,我就廢了——你的狗腿。”
流浪漢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後他看著李哥,又看看周圍的混混,不相信的愣住了。
然後,李哥對姚明明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安心了,該去機場了。
等車開動了,姚明明才坐回座位上。她望著不說話的文森特“李哥真帥啊。”
“發——什——麽花癡!”
因為濟南沒有直飛香港的飛機,李哥的手下嫌搬著傷員上車下車的、容易有意外,幹脆開著小麵包,把姚明明和文森特運到了有直達航班的青島機場。姚明明這才發現,昨天晚上李哥居然把自己和文森特的機票都給換了。而且,李哥還特別在機場裏麵給找了熟人,他的人直接把姚明明和文森特送到登機口前麵。她忍不住覺得李哥這樣的男人才是堂堂的男子漢,特符合自己花癡夢想裏霸道總裁的幻想。
本來一切順利,就在大家都要換乘機場客運大樓的電瓶車登機前,一個地勤過來很殷勤的要把文森特扶上輪椅。他的手卻似乎總是在文森特的前胸摸來摸去。姚明明起先也沒多注意,但是就在電瓶車要關門的一刹那,她忽然發現車下麵,那個地勤手裏多了一個小白布袋。她立即尖叫著飛身跳下車,險些被電瓶車的門夾中。
偷東西的地勤看見姚明明就這麽衝過來,把腿就往大堂裏麵跑。被李哥委托送姚明明的地勤,和李哥的手下也都看見了,也跟著姚明明一起追這個人。這個摸走了文森特身上白布口袋,唯有向二樓跑。但是後麵的人越追越猛
“站住!”
“別跑了!抓住你,不砸死你!”
“偷東西的小偷!”
二樓的地勤聽見這話,忍不住要攔住拿了文森特東西的同事。被追的地勤,一看前有擋道的,後邊又有追兵,急了,就從大堂的欄杆邊,把小冊子撕開往下扔。紙片如同天女散花一樣,落得四處都是。
“啊!我的東西-——”姚明明跳著腳的,撲。
“同學,來不及了!你飛機馬上要起飛了呀。”來送機的地勤看著眼前的碎紙片,想著飛機馬上就要起飛,隻能來催姚明明。
可是她偏較上了勁,滿地找紙片,不管什麽人說什麽都不聽。
“我不上去,我不上去!”
因為姚明明實在不敢去麵對文森特,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拿到小冊子都兩三天了,還一次都沒有看過裏麵的內容。姚明明再三努力,也隻撿回了能拚回兩頁紙的內容。其他兩頁紙的碎片,卻不知道被誰撿走了。
“怎麽辦?她已經安檢、辦了登機了,不能不上飛機啊?”地勤隻能去跟李哥的人交涉。
李哥的人急的隻能給帶頭大哥打電話。
李哥聽了,歎了口氣“真擰!算了,她不上去就不上去了,你們跟她男朋友說一聲吧。”
手下隻得又跟文森特打電話。但是少爺卻不接,他坐在飛機上,隻是安靜的看著窗外。現在隻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自己低估了年夫人願意支付的風險,也是他,使無辜的姚明明給牽扯到這麽危險的一件事來。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兩個人能平安的回到香港,從此再也不問關於摘星匣子的秘密。所以,地勤在他身上偷東西的時候,他心裏很明白。看著姚明明遲遲不上飛機,他也不打算去勸說她趕緊上來。因為文森特隱隱的覺得,這危險是自己招來的,或者他和姚明明分開走,姚明明才能安全回家。
兩邊僵持了又十分鍾,李哥的人無可奈何了。不知道他又跟地勤說了什麽,姚明明就被從登機人員名單裏踢了出去,理由是“身體健康不適合飛行”。等姚明明吆吆嗬嗬的把地上看起來像是紙片都東西都翻了一遍,文森特坐著飛機起飛、消失在天空的雲霧之後。姚明明又被李哥的人手帶了回去。
“你也是夠倒黴的。”李哥看見她又回到了酒店,戲謔說。隻有看門的杜寶,特別開心。
“他們說,有個地勤在機場偷了你的東西?”
姚明明點點頭,她把口袋裏碎紙拚出來的兩頁東西拿了出來,剛要給李哥看,又縮了回去。
“同學,什麽意思?”李哥還是笑嘻嘻的。
“我不想連累您。”
李哥把姚明明的手拽過來,自己看。這紙片其實基本是新的。不像李哥手下撿回來、小冊子的那層磨毛了的封麵。顯然是什麽人最近才夾了這新紙頁、進去那個老舊的小冊子。上麵的字是簡體字,而且字跡也不美,不像是小冊子同時期文化人該有的筆跡。
這兩張紙記了兩對夫婦的姓名,出生日期,職業和地址。
李哥還把紙片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姚明明真擔心李哥聞見自己偷吃,沒洗幹淨手的味道。但是李哥顯然想起了什麽。他又叫了小頭目過來,指著上麵的第二對夫妻的名字指給他看。
“唉,虎子,我怎麽看著像癩皮他們家的呢?”
小頭目也把兩張紙正反麵的看了,點點頭“就是癩皮他太爺爺太奶奶。”
“這就是香港老遠來找的秘密?”李哥看著小頭目,小頭目也看著李哥。
“可是,錢總說-——”
李哥拍拍腦袋“那個誰,你去把癩皮叫過來。就跟他說,他包了我的場子,到現在都不給夠錢,是什麽意思?”
看見李哥要仗義的為她出頭,姚明明特別激動。但是她還想對文森特有所交代,趕緊上去先把那兩張紙頁的內容拍了下來。等姚明明跟著杜寶走了,李哥叫小頭目過來,把這兩張拚得狗啃的一樣的紙,交給昨天晚上的那個俗氣美女楊豔紅。
“這都弄的什麽?你叫楊豔紅找個手巧的,從新拾到拾到。”
另外一邊,在李哥地頭上吃飯的外號“癩皮”的趙繼昌也給叫了過來。
這癩皮,說得可不是他的長相。這趙繼昌今年四十幾歲,皮膚那是一個光滑白嫩。江湖上的人都說他瞎了這身好皮相。趙繼昌總是欠債不還,說話不算數,於是江湖上人送外號“癩皮”。癩皮聽見李哥招呼他,自然不敢拖著,早早的就跑來候著。看見李哥進來酒店的辦公室區,他就逼著手趕緊站到牆角裏。
“癩皮,你小子腿還挺靈便。”李哥斜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表揚他,還是要挖苦他。
趙繼昌趕緊再往牆角裏一縮,這樣,背後不可能有人伸腳踢自己,把自己踢成“腿不靈便”的類型,然後他賠笑著低頭回答“都是托李哥的關照。”
小頭目給癩皮看看那兩張還沒有來得及重新拚的碎紙片子。趙繼昌嚇得直接要爬在地上了“李哥,李哥!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李哥用小指頭掏掏耳朵,小頭目就叫過來三個大漢,拽起趙繼昌就往一間辦公室裏麵拖。趙繼昌把住門檻子,嚎得跟要被宰了的豬一樣“李哥,李哥,給個機會!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