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腦子進水了
日薄西山的時候，葉灣帶著一身的勞累回了家。
一推開門，就看見劉香巧坐在院裏的梨樹下搓麻繩，納鞋底子，她的跟前放著一張小木桌，桌上涼了慢慢兩大缸子涼開水。
聽見開門的動靜，劉香巧抬起頭來，見葉灣回來了，急忙放下手裏的活兒，端著搪瓷缸子迎了上去：“灣灣，累了吧？趕快喝點水。”
葉灣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底朝天，抹了一把嘴巴，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舒服！”
“瞧你累的。”劉香巧見葉灣滿頭大汗，這幾天臉迅速的消瘦下去，不由的心疼了，她掏出小手帕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幾天辛苦你了，你說你這病才好就讓你這勞累，媽心裏過意不去。”
“媽，你這是說的哪家話？咱們都是一家人，齊心協力把日子過紅火那才是正道理。”葉灣笑著說道。
“還是我的灣灣心善！”劉香巧見大女兒一天比一天好，格外的欣慰，可是想到小女兒葉瑤，心就往下微微的沉了沉，“我聽說，瑤瑤和你二嬸兒今天被抓了，不但扣了工分，還得進學習班！你看著這都下工了，她和你二嬸還在去接受教育去……”
“那是她活該。”葉灣絲毫都不同情她，造成今天的這種結果，還不都是葉瑤自己作的。
“媽！！你聽聽葉灣說的都是什麽話！ 她是我姐姐嗎？她是我的仇人吧！”葉瑤剛走到家門口，聽到院裏頭的對話，氣哼哼的衝進來就喊。
葉灣緩緩轉過身來，看見葉瑤那張臉，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過去。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一個紅色的五指山印，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葉瑤的臉上，這一巴掌把她給打懵了，等她回過神來之後，哭著就去抓葉灣的臉。
“天啊！祖宗啊！”劉香巧兩個女兒要打起來了，急忙去阻攔，她死死的抱住葉瑤，說什麽也不肯讓她動手打葉灣，“瑤瑤，你瘋了嗎？那是你姐姐！”
“媽！你就知道偏心！她剛才打了你沒看到嗎？你看看我的臉，你看看她下手多重！媽，你是我親媽嗎？”葉瑤又鬧又喊，最後坐在地上嗷嗷的大哭起來。
那聲音又大，又刺耳，引的鄰居們都紛紛的跑過來探著腦袋往她家院裏頭看。
葉灣見看熱鬧的人又來了，不想讓左鄰右舍都看笑話，她一把拎住葉瑤的領子，抓著她就往屋裏頭拽，隨後咣當一聲把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劉香巧生怕兩個女兒再打起來，急忙推門也跟著進去了。
隻見葉灣沉著臉，訓斥葉瑤：“閉嘴！你是嫌咱們的日子太好過了，故意來添堵來了是嗎？我為什麽打你，你不清楚嗎？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進水了？幫著外人來欺負自己家人？當著一個生產大隊的人揭發我？我問你，我賣雞蛋是為什麽？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的日子？你又是存了什麽樣子的心思把我推出去？”
葉瑤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眼淚還掛在臉頰上，卻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
看著葉灣那淩厲的目光，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強大氣場，葉瑤再一次敗了下風：“我……那……那你不也沒事嗎？”
“你是有多想看我出事？”葉灣冷笑反問她。
“你出事對我有什麽好處？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麽你賣雞蛋就能賺錢，我就不信？我這麽聰明的一個人，還比不過你個傻子不成？”葉瑤一氣之下把自己的心裏話全都說了出來。
她之前是從心底裏瞧不起葉灣，但是，她現在除了不甘心，還很忌憚她。
“因為我不貪心。你太貪心！”葉灣丟給她一句話，“人活著，不能太自私，光為自己考慮，也得去考慮考慮別人！”
“瑤瑤，聽你姐的話啊！你姐說的一點都沒錯！”劉香巧也跟著勸了兩句，把葉瑤從地上扶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這一次吸取教訓吧，你姐之前掙的錢也夠咱們堅持一段日子的了，等你爸回來了，就可以掙工分了，到時候你們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葉瑤狠狠的抹淚一把臉上的淚珠子：“知道了，我餓了，我去吃飯，晚上去學習班！”
劉香巧歎了口氣：“不知道這苦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夠到頭！ ”
“快了，日子總會好起來的。”葉灣安慰道。
到了吃完飯的時候，家裏的糧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炎熱的夏季，今年雨水不是很豐沛，冬小麥的收成不好，收割之後除去交給糧站的，剩下了沒多少。眼看著這批糧食要吃完了，春小麥還不到收割的時候，新糧還未下來。
劉香巧看著麵缸裏一天比一天少的棒子麵直發愁，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難不成還要腆著臉皮去找老太太的要去不成？
她的手裏頭如今是有了點錢，但是，現在家家戶戶的口糧都緊張，想要去買點“返銷糧”都困難。
葉灣見劉香巧為吃的發愁，她想起今天在地裏頭鋤地裏見到的好幾種野菜，其中一種是薺菜，這個時候真是肥美的季節。
在田間地頭鋤下來的草都被拉著去喂了生產隊養的豬和牛馬，她們想吃都落不著，這年頭生產隊的牲畜比人都金貴。
但是，好在她家房後那一片雜草地上有野菜，可以去挖一些回來。
“媽，你先等我會兒，待會兒我來做飯！”葉灣從家裏取了小挎籃拿著工具出去了，來到了房後尋找野菜。
這一片荒地不大，但是因為今年的雨水還算是充沛，野草長的茂盛，不單是薺菜、還有馬齒莧什麽的挖下來足夠吃幾頓的了。
葉灣動作麻利的挖了一些野菜帶回去，摘幹淨了，燒了一鍋熱水，把薺菜放裏麵燙了燙，薺菜變的翠綠翠綠的，看起來非常的清新。
隨後，從麵缸裏盛了一些玉米麵出來，和這些薺菜攪拌在一起，放在籠屜上蒸。
北方的農村管這個東西叫做“苦累”，以前人們都是用榆錢、嫩柳葉、紅薯葉子來做。
現在這個季節，那些東西都沒有，所以用薺菜來做，味道還可以，關鍵是頂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