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29章你勾搭了哪個?
香嫵含著淚回了房中, 回到房中後,她趴在床上蒙著被子嗚嗚嗚大哭起來。
月晴幾個都不在,她蒙著被子也沒人聽見, 倒是痛快哭了一場。
哭過後,到底是好受一些了,她摁了摁鼻子,抱著被子, 在那裏發呆。
想嫁人好難, 嫁一個能娶她的男人更難。
她想起在那夢裏的種種, 不由的爬下床, 拿著銅鏡照, 鏡子裏的小姑娘因為剛哭過, 眸中泛著霧韉囊徊, 清靈秀氣。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不由想, 其實這樣貌才是惹禍的根本,若是自己沒這般顏色, 侯爺哪可能看上自己, 少爺不會對自己訴說衷情,以後姑爺更不可能要了自己身子, 這一場禍事就可以免了。
有那麽一刻, 她甚至有種衝動, 幹脆拿著剪子,毀了這張臉, 不用太毀, 稍微不那麽好看就行了。
但是當握起剪刀的時候,剪刀上那股涼意微冰著她的肌膚, 她陡然醒悟,嚇得趕緊放一邊了。
用剪刀毀了臉,那得多疼啊,這是傻了嗎?
放下剪刀後,想想那夢,想想如今自己嬌嫩的臉頰,她竟覺得猶如重活了一遍,一時想著,許多事,不過是一念之間。
自己沒被姑爺要了身子,自己也沒毀了臉,自己更不是過去懵懂無知的那個傻姑娘,自己知道應該去求什麽要什麽。
這麽想明白後,她倒是坦然了。
侯爺,姑爺,少爺,和她什麽幹係,王二狗,陳忠,還有什麽阿福和程銳,管他們呢,誰娶她,她就跟誰,誰對她好,她就把身子給哪個!誰敢帶她離開這定遠侯府,她就嫁給誰!
至於侯爺,他現在去了燕京城離開了,這就是她的機會。
侯爺賞給她的金鐲子,她正好拿去變賣了當做以後生計!
香嫵深吸了口氣,憑空一股鬥誌在胸口升起,她攥了攥拳頭,心想,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在侯爺回來前找到一個那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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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嫵第一個想到的是陳忠。
為什麽想找陳忠,因為陳忠壯實,有一身腱子肉,他和侯爺年紀相仿,以前聽說也曾經跟著打過仗,這樣的男人,香嫵覺得應該有那股血氣之勇,激一激,沒準就成了。
香嫵想到這裏,就暗地裏開始準備了。
她包袱裏裝了侯爺賞給她的金鐲子,也裝了幾件上等布料做的衣裳,當下自然是不敢穿這個,太過招搖,便將裏麵幾件薄軟小衣拿出來,暗地裏挑揀一番,選了一件豔色小衣,軟軟地裹在身上,之後又挑了雪緞的裏衣,最後外麵才罩著尋常衣裙。
到了晚間時候,輪到月晴過去伺候,屋子裏隻有香嫵一個人,香嫵便躡手躡腳地走出院子。
小姐院子裏自然有當值的嬤嬤和底下人,不過香嫵從小在這院子裏長大,自然是知道哪裏能鑽出去,當下七繞八繞,來到一處小門。
這小門是嬤嬤留給自己夜晚出去賭牌方便用的,她如今正好用上。
出去後,月涼如水,她在夜色掩映下,偷偷摸摸地往馬廄方向鑽。
這其中自然是碰到過巡夜的侍衛,險些被發現,好在她運氣過躲在桃花樹後,竟然沒被看到。
最後終於她來到了馬廄附近,藏在馬廄外的料子棚子裏,暗暗地看著,也是她運氣好,剛等了沒多久,就看到了那個雄健偉岸的身影。
香嫵心裏一動,緊張又羞澀。
陳忠先過去馬廄給馬添料,之後便過來這邊,好像是要檢查這邊的料草棚子。
香嫵看準了,直接撲過去。
陳忠唬了一跳,伸手就捏住了香嫵的腕子。
香嫵疼得眼淚頓時“嘩”地落下來,她算是知道了,侯爺真不算用力,陳忠這才是真用力。
陳忠捏住香嫵腕子,舉手就要擒拿,看過去時,卻發現不對。
手中腕子細軟柔滑,眼前的人兒散發著陣陣清香,這,這不是香嫵姑娘嗎?
他連忙放開了:“香嫵姑娘,你怎麽過來這裏?”
香嫵心裏那個恨!
她是來勾搭男人的,沒想到先被人當賊捉,還這麽捏腕子,疼死了。
不過她很快安慰自己,這男人身子骨果然好,這是好事。
咬牙忍痛,她含淚道:“陳忠哥哥!”
雖是哭著,卻是字字柔甜,清甜如蜜。
陳忠身形微震,夜色朦朧中,他望著這嬌滴滴小姑娘,疑竇叢生:“香嫵姑娘?”
香嫵有心想將外麵的衣裙褪下,露出那雪緞來,她自己看過,雪緞襯得自己渾身如玉,便是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更何況這樣一個男人。
不過她抖著手,試了幾次,竟並不能。
姑娘家的羞澀以及怯意,她發現她做不出來這種事。
沒辦法,她隻好作罷,含淚眸子望著陳忠:“陳忠哥哥,我往日是喜歡你的,今日惦記著你,特意過來看看你,你會趕我走嗎?”
陳忠腦子裏轟隆一聲,隻覺得仿佛炸開了。
夜色如水,馬廄裏的草料味如此濃重,他呼吸急而沉,他盯著這酥軟柔媚的小姑娘,她說出的話,如此直白,再明白不過了。
陳忠啞聲道:“不會,當然不會,香嫵妹妹,我,我這些日子一直,一直想著你。”
當說到“想著你”的時候,身高體健的男人已經呼吸粗重如牛,那聲聲呼吸中都是強烈到燙死人的渴望。
香嫵聽著這個,多少意識到了,她夢裏知道了那些事,又經曆了侯爺的幾次擺弄,多少意識到男人這個時候可能意味著什麽。
她當然不想就這麽把身子給他,萬一他要了身子又不帶自己離開,自己豈不是哭死?
當下進一步問道:“陳忠哥哥,若我說,我被人相中了,人家強要我身子,我想離開,你能帶我離開嗎?”
陳忠聽得這個,粗聲道:“是何等人,竟然這麽對你?你說出來我,我自去請侯爺為你做主!”
香嫵聽他這麽說,看著他,柔聲試探道:“如果我說是侯爺呢?”
陳忠一愣,無法相信地看著她。
香嫵凝著他:“侯爺想要我的身子,想讓我給他做通房丫鬟,我不想,我想把我身子給你……我心裏的男人是你,你願意帶著我走嗎?我這裏有銀子,隻要你帶著我逃出去,從此後,我就是你的,你敢嗎?”
當她這麽說完的時候,她看到了陳忠臉上的猶豫之色。
當那抹猶豫之色浮現的時候,香嫵失望了。
不過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她決定來一個狠的,她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扒開自己的衣襟,他要讓這個男人看自己一身嬌媚的皮肉,讓他知道,隻要他帶著自己離開,他能得到什麽。
可誰知道,當她抬起頭的時候,陳忠陡然抬手阻止了她。
伺弄馬匹的粗糙大手壓在了她的手上,陣陣男人的汗味傳來,她的心卻徹底涼了。
月色下,她咬唇看他:“你?”
陳忠聲音粗嘎,不過卻是沉聲道:“姑娘,侯爺並不是貪色之人,他雖有時行事不羈,手段狠辣,但卻是光明磊落的君子,絕對不會強逼於你,這裏麵定是有什麽誤會,姑娘何不等侯爺回來後,問清楚,再做打算。”
香嫵:“………………”
陳忠:“香嫵姑娘,請你信我,侯爺――”
香嫵:“閉嘴!”
陳忠看著小姑娘憤怒火亮的眼睛,頓時不說話了。
香嫵“呸”了陳忠一口:“你真沒用,算我往日錯看了你,從此後,我再不理你,你也就當不認識我!有種你就去侯爺麵前告狀,隨你怎麽說!”
說完,她直接轉身就走。
陳忠在後麵,兩手攥著拳,拳頭都咯吱咯吱響了,竟然愣是沒追她的意思。
香嫵徹底絕望了。
她這是什麽眼光?竟然撿起來陳忠,不行的男人早就該放棄了,她抱什麽希望!
她這不是白折騰嗎?為什麽要在這種男人身上浪費自己的心思!
可誰知道她剛跑出不遠,迎頭就見前麵站著一個人,簡潔利索的白衣,裹住了強壯的身形,那人立在月光之下,像一棵挺拔的樹。
“白簡姑娘……”香嫵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事可能被白簡看到了。
她想到白簡是侯爺的人,頓時怕了。
她的膽子隻有一股氣那麽多,現在已經泄沒了,消耗殆盡,隻剩下怕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白簡把這件事告訴侯爺,侯爺會怎麽對待自己?他會捏著自己的下巴捏死自己,還是直接把自己去喂野狗?
“香嫵姑娘。”白簡依然是麵無表情:“請你回到小姐的院子。”
“好。”香嫵低頭:“我這就回去。”
“請。”白簡並不想離開的樣子,她看起來要監視著她回去。
香嫵咬唇,偷偷地看著白簡。
白簡是女人,但從小習武,別人都說白簡這個人很可怕,能直接把一個人撕碎。
香嫵小小聲地道:“白簡姐姐,你是一直在跟著我嗎?”
她香嫵不但會叫哥哥,還可以叫姐姐,嘴甜點總是沒錯的。
白簡:“是。侯爺吩咐,隻要姑娘離開那個院子,白簡就會跟著姑娘。”
香嫵聽到這個,頓時明白了,敢情今天陳忠就算不拒絕自己,自己也根本走不出去?陳忠怎麽可能打得過白簡!
自己的一切行徑,全都在侯爺的控製中,都是徒勞掙紮。
香嫵絕望了,不說話了,耷拉著腦袋,像是被捉住的鴨子一樣,放棄掙紮,跟著白簡往回走。
夜光如水,石路旁邊的花圃中傳來蟈蟈的叫聲,清脆動人,初夏的涼風吹著,舒爽宜人,不過香嫵的心情卻不是那麽舒爽。
她忐忑:“白簡姐姐,剛才你都看到了,是嗎?”
白簡:“我看到了我應該看到的。”
香嫵犯愁了:“那你會把看到的告訴侯爺嗎?”
白簡:“侯爺問,我自然說。”
香嫵眼中泛起一絲希望,意思是侯爺不問,她就不說嗎?
她滿懷期待地問:“侯爺會問嗎?”
白簡停下了腳步,看著她。
香嫵覺得自己心都在跳。
白簡:“侯爺心情好了,就不會問。”
香嫵心中一動,侯爺怎麽樣才能心情好?
白簡:“侯爺後天就要回來了,我不知道他心情好還是不好。”
香嫵恍然,有所了悟,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霍迎雲的院落外。
白簡:“請。”
香嫵走了這一路,被這初夏的涼風一吹,對那找男人的想法已經暫時歇了一大半。
不隻是侯府裏,整個安定府方圓七百裏都是由侯爺掌管,這樣的侯爺,就是這一方土地的王,自己怎麽會癡心妄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不說別的,隻看這神出鬼沒的白簡就知道了。
如果沒法往外找男人,也許她隻能去給侯爺當通房了。
當侯爺的通房,並不是她想要的,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
香嫵想起侯爺那堅實的胸膛,心想,好歹比少爺身子骨強多了吧?
自己當了侯爺通房後,可以好生伺候侯爺奮力上進,說不得哪天就被提拔為侍妾了,侍妾就比通房丫鬟好多了。
她不由暢想起來,想著那燕窩綾羅還有金鐲子,竟覺格外美好,一時又記起來少爺說的話,少爺說要求他爹,讓她當侍妾呢。當少爺這麽說的時候,他是等著自己感激涕零的吧。
如果有一天,她香嫵當了少爺他爹的侍妾,他會怎麽想……
還有小姐,說不得有一天都得高看自己一眼。
夢裏的那個小姐可以對自己丈夫的侍妾打罵嗬斥,她卻不能對她父親的侍妾打罵嗬斥,萬一自己將來又生一男半女……
一切都看起美妙了。
一時香嫵望向那白簡,不由笑了:“白簡姐姐,謝謝你!”
白簡看過去,卻見小姑娘笑得又甜又糯。
明明剛才還差點哭鼻子。
也真是孩子臉,說變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