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小珺珺
36.
無數事實證明, 鋼鐵直男永遠不知道自己哪裏直，土到掉渣的人，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土。
如果他們知道, 就不會是鋼鐵土直男了。
信封裏沒寫東西, 不是因為陳卻的工作失誤。
她是故意的。
據陳卻觀察, 沈B和商祁這兩人，心裏的想法很有意思。
既然是做綜藝, 那就任由他們放飛一把，可以提高點綜藝觀看度。
輪到張建國和李玲瑤錄製備采。
老人將妻子推到樹下搭建的備采區。
他坐在妻子身旁, 不疾不徐打開信封。
昏黃的燈光混著樹影落下來，將老人的褶皺陰影打得更深。
張建國岔開信紙, 望著上麵的文字，神色突然變得凝重, 很快, 老人眼眶裏蓄滿水。
他拿手揉了揉眼睛, 繼而看向鏡頭念出了信上的字：
“現在有兩個機會選擇。
第一個選擇, 用您未來的壽命, 換您回到三十年前, 與正常的李玲瑤女士相處三天。
第二個選擇，用您未來的壽命, 換李玲瑤女主在沒有病痛折磨。”
這兩個問題讓張建國歎息一聲, 他握著妻子的手，說：“我一個都不選。”
他握緊了妻子的手，低聲對攝像機說：“如果我用未來的壽命, 回到三十年前, 與正常的瑤瑤相處，那現在的瑤瑤怎麽辦？現在的瑤瑤是忘了我, 可她還是瑤瑤。”
“第二個選擇，如果我用自己的壽命，換她餘生無病痛。如果我走了，瑤瑤一個人即使沒有病痛，也會孤獨。我曾經答應過她，一定會努力活著，走在她後麵。我不要她做孤獨活著的那一個。”
“瑤瑤是個怪脾氣的人，兒女孫子也都不喜歡她。她這個怪脾氣老太婆，除了我，誰又會拿命對她好？”
“百年歸老，我要親自送她下葬。”
“我若先走，她如果被人欺負了誰幫她？她如果想哭了，誰抱她？她如果半夜裏想吃朝陽東街的牛肉米線，誰又去給她買？”
“她如果生怪氣，誰又給她台階下？誰又低聲區哄她？”
“當然，憑她的條件，也不難再找一個老伴兒。可對方會能像我一樣愛她嗎？我見過她的風華正茂，也見過她的邋遢，這世界上，怕是再也不會有人跟我一樣，知道她所有缺點，並且愛她的所有缺點。”
“我要惜命，我要活得比瑤瑤更長，我才不要丟她一人留在世上，遭受孤獨折磨。”
張建國說完這番話，俯身過去，在李玲瑤臉上親了一口：
“她什麽模樣我都愛，所以，就這樣吧，挺好的。”
直播間彈幕：
【啊啊啊啊啊啊我哭了！這是什麽神仙愛情？感謝BB子，讓我們看見了神仙愛情嗚嗚嗚嗚！】
【相比之下，隔壁組的複合夫妻太隨便了。隨隨便便就複合了！《我分》真的做得好棒好棒啊！陳卻太有才了！】
【陳卻有才+1，知道BB子合商土土的反差性格，所以故意給他們信件留白，讓他們自由發揮！不得不說，這一期，沈B商祁是話題，而李玲瑤張建國是感情，是催人淚下啊。】
【放屁，我BB子和商土土也是催人淚下，我把自己代入成BB子，簡直被商土土氣到流淚！】
【啊啊啊啊。真的《我分》太棒了！BB子眼光毒辣！陳卻牛逼！商土土可愛！爺爺好甜！】
【陳卻的這個設置，的確把建國爺爺和玲瑤奶奶的感情升華了，厲害！】
李玲瑤仿佛被老人一通“嘰裏咕嚕”的陳述給說動。
她呆呆地望著張建國，歪了歪腦袋，喉嚨裏發出“咕嗚咕嗚”的聲音。
好片刻，她嘴裏才擠出三個字：“小……膽……鬼……”
又笨拙地捧住張建國的臉。
在他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口。
而後笑得像個孩子。
張建國愣住。
老婆……終於……會親他了？
終於不是啃了？
也就在李玲瑤親前夫的那一刻，她的腦子頓時清明不少，瘋狂湧入無數記憶。
那年元旦晚會。
她看見身材纖瘦的張建國在後台化妝。
她第一次見一個男人長得這樣好看。
團裏有個姑娘跟她吐槽：“玲兒，看見了嗎？那個就是張建國。你看他一個男人，長得妖裏妖氣的，跟個女兒似的。據說他媽是個賣的，嘖嘖嘖……”
李玲瑤皺眉，當即回懟：“你這人嘴怎麽這麽碎？男人就不許長得漂亮了？我看你是嫉妒吧？”
“嘿！我說你這人無緣無故發什麽火？你跟他什麽關係啊？李玲瑤，你該不會喜歡一個妖裏妖氣的男人吧！看不出來你好這一口啊！”
李玲瑤也是個暴脾氣，抓住女孩的頭發，把她拖到走廊打了一頓才解氣。
等她回來，張建國已經畫好妝。
他今天表演的節目是《霸王別姬》，扮著虞姬的戲妝。
而後看見男人居然被一隻蟑螂嚇得“哇哇”叫。
張建國父母都是京劇演員，耳濡目染，京劇唱得極棒。
他上台後，把虞姬扮得惟妙惟肖。
虞姬烏江自刎那段，看的她淚眼婆娑。
多年之後她都不能忘，他在台上為項王舞劍那一幕。
他長袖一揮，唱：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淚下。侍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
他從侍從手裏接過劍，背對項羽抹淚。
燈光落在他臉上時，李玲瑤看見他臉上的晶瑩淚珠，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神仙落淚。
他帶著悲傷情緒舞劍：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期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虞姬一舞畢，戰火四起，四麵楚歌。
漢軍殺進營帳，虞姬抽出項羽腰間配劍自刎。
……
這台戲李玲瑤記了一輩子，也是他的虞姬扮相，成了她心中多年不忘的白月光。
此刻李玲瑤望著眼前的老人，這人與她印象中的虞姬不同。
虞姬是風華絕代，是讓人憐惜的美人兒。
而眼前這個，是個滿臉褶子的老頭。
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清亮的眼睛，就像映著月輝的泉水。
李玲瑤伸出手，捧住張建國的臉，突然哼唱出聲：
“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愁舞婆娑
贏秦無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幹戈”
她歌聲剛落，笑道：“老公啊，你怎麽變這麽老啊，好醜哦。”
她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僅張建國懵逼，現場工作人員也懵逼。
站在備采區外的沈B商祁也懵逼。
什……什麽情況？
玲瑤老師的神智突然清醒了？
李玲瑤已經回到了阿爾茲海默症初見症狀時，那會兒雖然老忘事，可是離不能自理還差很遠。
她一臉茫然地打量四周，問張建國：“死老頭，我讓你下樓買醬油，你怎麽……”
李玲瑤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不對，我怎麽在這裏？”
她捏了捏眉心，然後哭喪著臉看他：“老公，我不會又忘記什麽事兒了吧？”
張建國沒想到李玲瑤會突然恢複正常，他一臉不可思議望著他：“瑤瑤，你還記不記得，為什麽和我離婚？”
“我和你離婚了嗎？”
李玲瑤一臉不可思議看他：“我為什麽會和你離婚！我跟你離婚你就離婚嗎？張建國，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離婚了？你明知道我最近腦子不好使，你還同意離婚！？你嫌棄我？”
張建國像個被汙蔑的小孩，忙擺手道：“沒有沒有，老婆我不敢。明天，明天我們就去複婚好不好？”
李玲瑤終於被哄好：“好。”
可她始終想不起來，到底為什麽會離婚了。
這個突發狀況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沈B立刻就吩咐：“快，快把玲瑤老師送醫院檢查，備車備車去醫院！”
節目組的人趕緊備車，連夜把李玲瑤送進了醫院。
經過一天觀察後，對於李玲瑤的狀態也感到納悶。
最後，醫生得出結論，可能最近李玲瑤的重度阿爾茲海默，都是假性的。
大概是她日思夜想，過於焦慮導致。
受到刺激後，打破了這種假性病症，恢複到了最初。
這是醫生給出的解釋，張建國和李玲瑤勉強接受。
李玲瑤在醫院接受觀察時，把直播倒回去看了一遍，有被自己傻到。
不過也是通過這檔節目，讓她知道張建國是真的愛她。
他也完全做到了當前結婚時的承諾：
――白頭偕老，生死不離。
第二天下午，李玲瑤和張建國就去民政局複婚領證，這次他們老兩口很低調，複婚時沒有直播，悄悄就把結婚證給領了。
也就在他們拿到結婚證的同時，正在錄製節目的向怡，接到了係統懲罰通知：
【警告，馮月建和石月複合，扣除3點女主光環值。】
【警告，蘇冉和旭陽複合，扣除2點女主光環值。】
【警告，劉淇和文偉複合，扣除2點女主光環值。】
【警告，李玲瑤和張建國複合，扣除12點女主光環值。】
【是否選擇扣除？】
向怡立刻停下直播錄製，去了衛生間。
她坐在馬桶上都快瘋了：“這些狗東西不是出去賺錢了嗎？怎麽會突然複合？這幾天我都盡量讓他們之間沒有交流！為什麽還會複合！”
“還有那個李玲瑤張建國，他們複合為什麽會扣除12點那麽多？瘋了嗎？”
【宿主，這是您的問題呢。如果你不搞這檔節目，他們在沈B的節目上，未必會複合。】
【宿主，快選擇扣除吧！我查到，明天晚上有一場煙火盛會。在我看到的劇情裏，康原會醉酒，隨後，遭遇仇人攻擊，被推入河中。宿主，到時候您及時跳入河中救起康原。】
【之後，您帶著不清醒的康原回到酒店，趁機辦了他。到時候，您的女主光環值，就會有所回升哦。】
向怡對它的消息持以懷疑態度：“真假的？”
係統：
【宿主，你我共體，我什麽時候騙過您？】
向怡“嗬嗬”一聲，隨後點頭道：“行吧，扣除吧。”
【一共扣除19點女主光環值，剩餘67點。】
【友情提示，一旦宿主與康原一夜風流，您就會陷入虐戀模式。宿主有個心理準備，加油哦！】
向怡：“…………”
我敲你嘛呀！
*
《我們為什麽要分手》錄製的最後一天早晨，陳卻把最後的任務信封給到4位嘉賓手上。
她說：“相信通過這幾天的節目觀察，觀眾們已經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分手，所以今天就不用開什麽總結大會了。你們打開最後的任務信，上麵就是你們今天要做的事。”
張建國和李玲瑤同時打開信封，兩人的任務卡上都寫著：
【去劇院看《霸王別姬》，回顧往昔。】
兩人握住對方的手，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沈B和商祁也打開信封，上麵寫著：
【性格迥異的你們能走到一起，一定是有過動人的甜蜜。張愛玲曾說過，世界上沒有一段感情不是千瘡百孔，每段感情開始的時候都有它存在的理由，結束時也有它結束的必然。
不管你們因為什麽而分手，今天，都請把那些令人惱怒的情節拋之腦後。去約會一場，回憶最初的悸動，看一場盛世煙花，塵封曾經的美好。無緣做夫妻，那就，好聚好散。】
直播間網友看見最後那句“無緣做夫妻，那就，好聚好散”，當場有人淚奔。
在直播音樂以及這種氛圍的帶動下，他們腦補沈B和商祁這對兒沙雕反差萌夫婦，曾經有過的甜蜜，居然有點淚目。
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倆是真心相愛，卻因為某些不知名原因，讓彼此分道揚鑣，在節目上“相愛相殺”。
直播間彈幕：
【嗚嗚嗚嗚嗚，陳卻這任務文案，讓我好想淚崩啊。】
【是啊，想起了我前任。在一起的時候是真的喜歡，分手的時候，又是真的決絕。可我前任永遠不會像商祁這樣，為了倒追我而崩人設。】
【商土土太甜了嗚嗚嗚，大家都複合了，隻有商土土和BB子還沒複合。】
【我把民政局給你們倆搬過來，你們倆原地複婚好不好呀？】
【不想結束+1】
【大家別急！！他們還要一起去看煙火盛會呢！！說不定能碰撞出什麽火花！】
*
晚上八點左右，沈B商祁被節目組的車送到煙火盛會現場。
煙火將在八點十五分的時候在天空綻放，。
河邊已經擠滿了很多遊客。
商祁和沈B來到一處人少的河灣，站在岸邊等待煙火綻放。
“砰”地一聲，夜空綻開五光十色，絢爛當空，美不勝收。
商祁仰著頭，望著煙花，有一瞬失神。
他很小的時候就忙於學習，幾乎沒有童年，也沒有自由，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和愛人站在這裏放鬆看煙花。
他將手往後伸，想抓女孩的手，卻抓了個空。
沈B悄咪咪摸索到了商祁身後，拎起裙子，抬起一腳，把商祁踹下河。
節目組的人“驚呼”一聲。
與此同時，不遠處，康原的女助理尖叫一聲：
“來人啊！康總墜河了！！來人啊！”
康原剛墜河，向怡掐著時間趕到，正準備跳河，卻被康原的女助理拉住：“啊啊啊，向小姐您不能下去！！太危險了！”
向怡急瘋了，她不能錯過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她就很難再接觸到康原。
被沈B踹下水的商祁，看見不遠處撲騰的康原，濃眉一皺，遊了過去。
――害。他居然小人之心，誤會愛人是因為報複踹他下河。原來愛人是讓他下河救人啊！
――BB好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