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沈正威內心抉擇
夜色中，街道上。
一輛汽車緩緩行駛。
車內，沈正威回頭看了眼麵色略有好轉的紫荊木羽，疑惑道：“大人怎麽會認識魏大龍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混混。”
木羽捂著傷口示意了眼紫荊，沒有回答。
見狀，紫荊扯了扯嘴角，看向沈正威淡淡道：“自然是因為魏大龍有利用的價值。”
說著，她瞥了眼對方，略帶一絲譏諷，輕笑道：“哪像你沈首長呀，動不動就有幾百人跟著，當然用不著那些地痞無賴。”
聞言，沈正威頓時麵色難看，轉回身去，不再說話。
而木羽見狀，微微蹙眉，用手肘頂了頂紫荊。
見木羽有些責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紫荊輕哼一聲，幹脆撇頭看向窗外，不再開口。
看著對方模樣，木羽暗歎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沈正威此次暗襲莊園，雖是被人利用，但也的確犯下了大錯。
尤其是犧牲了這麽多人性命，紫荊心裏有埋怨也算正常。
隻是木羽作為沈正威的好友，發生了此事，也不知該以如何態度麵對對方。
看著前排年紀不過三十來歲，兩鬢卻已有灰白之色的沈正威，木羽眼神複雜，猶豫了會，終是張嘴說道：“正威，你送我們到中心醫院就行，不用去守備軍醫院了。”
“不去了？！”
聞言，沈正威麵色一驚，連忙轉身詫異道：“守備軍醫院的設備和技術，比中心醫院更加適合治療你們的……”
話至一半，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隻見沈正威睜大雙眼，怔怔看著神色變幻複雜的木羽，又轉頭看了眼滿臉冷漠的紫荊，不禁臉色微變，眉眼低垂……
隨即，他低頭自嘲一聲，輕聲道：“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重新坐正身子，失神看著汽車的擋風玻璃，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健碩魁梧的他，此時就像一個做錯事而丟了魂的孩子，坐在座位上，低落出神。
見狀，一旁開車的周大耳內心微痛，緊緊抓著方向盤，眼眶微微泛紅，沒有說話。
他知道，這次守備軍犯下的錯，沈正威一個人扛下了……
……
滋……
不久後，一聲輕微刹車聲後，汽車停在了中心醫院門口。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門處，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清淨空曠。
隻有內部的急診大樓和住院部，還散發著微微光亮。
沈正威走下車來，看著渾身仍有血跡的兩人，麵露愧疚，輕聲道：“對不起……”
聞言，紫荊直接轉過身去，眉眼冷清，沒有接受的打算。
而木羽麵色微變，內心暗歎。
他心知 道歉對於沈正威來說，並不是一件輕易說得出口的事。
此時他主動道歉，也足以說明沈正威內心的歉意之深了。
木羽看著身前這個略顯頹色的老朋友，微微蹙眉，猶豫了會，終是主動開口道：“先生那邊……怎麽說的？”
見對方主動打破氛圍僵局，沈正威不由內心詫異，隨即微微搖頭，自嘲笑道：“過幾天，我就要去巡查署報道了。”
“巡查署？”
木羽蹙眉驚疑，紫荊也轉頭看來。
“不錯。”
沈正威低聲道：“以後我就是巡查署的人了……”
“嗬。”
話音未落，紫荊已是輕笑出聲：“沈大人真是厲害啊，犯了這麽大錯，不僅能保住性命，還能換個崗位重新開始，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沈署長？”
“紫荊！”
這時，木羽蹙眉低斥一聲：“正威也是被人利用，中途更是迷途知返，及時幫我們治療。”
“若是正威帶人繼續圍攻莊園，我們現在的結果隻會更壞！”
“好了，你們不用為了我爭執。”
沈正威略帶感謝地看了眼木羽，隨即搖頭低聲道：“我的確犯了大錯，不管我後來如何改正，這件事本身就是錯了。”
說著，他真誠看向兩人，解釋道：“等去了巡查署後，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巡查員了。”
“巡查員？”
木羽微驚：“基層最普通的巡查員？”
“嗯。”
沈正威微微咧嘴笑了笑，仿佛看淡了一切：“以後我也不會有升職空間，按照大人的指示，我這輩子都是一名基層巡查員了。”
說著，他轉頭看向紫荊：“所以，署長這個稱呼，紫大人還是對別人說吧。”
聞言，紫荊神色微動，雖心有詫異，卻仍是忍不住譏諷道：“嗬，怎麽？你以為這樣就有人可憐你？”
說著，她環手抱胸，嗤笑道：“當個巡查員苟活，要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紫荊你……”
“沒事。”
木羽剛要嗬斥，沈正威便立馬伸手打斷，認真看向對方，緩緩道：“的確，犯下今夜之錯，我本該以死贖罪。”
說著，他慢慢環顧四周，看著在深夜中安靜祥和的市區：“但我求死容易，卻彌補不了任何過錯。”
“我想，厚著臉皮做一個巡查員，盡我所能給百姓做點事，總比一個死人對社會要有用一些。”
聞言，木羽微微動容，看著這個從山峰跌至穀底，卻仍是如此平靜的沈正威，不由內心微震，不知如何回答。
而紫荊也是麵色一變，看向對方清澈的眼神，不禁神情微動，態度微有變化。
她原本的譏諷之言，更是卡在喉中，再也無法說出。
見狀，沈正威微微笑了笑，揮手道：“兩位，日後有事可去巡查署找我……”
說著，他打開車門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低頭輕聲說了句，不知是說給自己的，還是說給木羽兩人……
“以後，沈某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砰。
一聲輕響，車門關合。
汽車緩緩駛入夜色之中……
見狀，木羽和紫荊對視一眼，皆是沉默，隨即慢慢轉身，走向醫院……
麵對大錯。
有的人忙於否認，有的人以死逃避，也有的人……願意背負罪名，花一生贖罪……
沈正威雖有錯，但卻選擇了最難的路，也是最令人佩服的路……
……
夜色，汽車內。
“大人……”
“別叫我大人了。”
“我跟您一起去巡查署……”
“你？！”
“我願意跟隨您一生。”
沉默……
寂靜……
“你，不後悔？”
“不後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