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二姐之殤(一)
齊北月的那種感覺吧,好像重生之後,自己身邊的傻子特別多。
潘小樂無疑是最傻的一個!
北月費解到要生氣,“你為何要給我?這是你煉的,這麽多錢,你就白白送給我?”
潘小樂點頭,一雙大眼滿是真誠,“我說過了呀,配方是你給我的,點子是你出的,草藥是你帶我去采的,遇到危險也是你保護我,這些當然是你的。”
齊北月扶額,諄諄教導她“小樂,是這樣啊。配方呢,是我二姐不要了的。點子呢,我也就是隨口說說。采草藥吧,是我想去郊外玩。至於保護你,說實話,我是怕打起來你拖累我。況且,這些條件都具備的人,也不一定能煉出好藥劑,比如我,比如沈佑青,我們都煉不出來。你能煉出來,靠的是天賦和手藝。所以,不必感激我,也不要全都給我。”
潘小樂慢慢收起小布包,“那成,今日的先送給你。以後的我便拿去商行賣,賣的錢,我給你一半,成嗎?”
看著被潘小樂塞進手裏的小布包,齊北月很感動。
是真的感動。
重生之後,她被打好幾次,也算計過南星。但從未感受到關愛和真誠。
此刻,她感受到了。
真諷刺,太傅府裏穿金戴銀的至親沒有給她,反而是一個窮哈哈的同學給她的。
北月眼睛濕潤,但是很快眨眨眼便恢複如初。
她抬起頭,看著潘小樂,“成,我便收下了。休沐時候我再與你去采,我知道的地方多的是。”
見北月收下,潘小樂笑起來,同時又有些擔憂,“可是,再出去不會有危險嗎?京郊的小樹林裏都會有那麽厲害的術士,萬一去了更遠的地方,豈不是有更厲害的?”
這邏輯也是沒誰了,誰說離京越遠的敵人越危險?京中的才最危險好嗎!
想到這裏,北月心裏一動,隻是神色如常。
“不會,昨日隻是個意外。”她輕描淡寫道。
“那便好。”潘小樂拍了拍胸口,光是聽沈佑青描述她都要嚇死了,若是被她看見,豈不是會兩腿無力,跑都跑不動。
“嘖!”北月皺眉,“你這點出息,能不能提升一下你的課業,出去最起碼自保。”
“是是是,我一定努力。”潘小樂從善如流。
同學們三三兩兩進入到教室坐好,不多時,顧老師便抱著厚厚一本書進來,開始上課。
這日,放學之後,因為還有事,北月便早早回家。
果然,在門房處,她就打聽到,張之洲在家。
昨日的一番鬧騰,雖然夫人派人去請尚在東宮有事的張之洲回來,但他最終還是沒回。
北月猜測,要麽,東宮有要事,不能回來。要麽,便是張之洲也想給張曉蘭一個教訓。
鹿鳴接北月放學的路上與她說她打聽到的消息。
後半夜的時候,夫人終於請了一個大騎士來,用劍斬斷了纏繞在張曉蘭手上的鎖法鏈。但時間也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張曉蘭的傷痕不淺,疼痛非常,在夫人的院子裏鬧了半宿。
手大約是沒廢,但是她是有騎士天賦的人,手要握劍,要握錘,受傷之後,肯定也會影響手上的力氣。
北月到了拂黎院,一進主屋大門就發現,桌上已經擺了豐盛的晚餐。
“咦?今兒是什麽日子?”北月往桌上看了一圈,葷素相益,有十幾道菜。
鹿鳴喜道“晌午時候,我叫扶桑去廚房端飯。小姐猜怎麽著?”
北月坐在桌邊,衣裳都沒換,手也沒洗,拈起一塊紅燒兔肉就丟進嘴裏,“怎麽著?”
鹿鳴道“廚房的嬤嬤說,拂黎院的飯早就做好了,在鍋裏溫著呢,扶桑姑娘隻管拿就是了。日後若是五小姐有什麽想吃的,隻管知會一聲,嬤嬤定盡心做好。”
在一旁拿了一雙軟鞋過來的扶桑笑道“可不是,嬤嬤嘴都咧到後瓢了,衝我笑的如此親切,我心裏都發毛。”
鹿鳴道“我們幾個下人的午餐是兩葷兩素四大盤呢,還有精麵饃饃。”
扶桑給北月換鞋,又拿了熱帕子給她擦手擦臉。
北月點頭,“大約是昨晚的事,知道我不好惹,又聽說國師大人來救我,想要巴結拂黎院的。”
扶桑收拾好,這才說道“都是捧高踩低的東西。”
鹿鳴將筷子遞給北月,“小姐先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北月扒拉了兩口米飯,抬起頭,“這菜裏不會有毒吧?若不是夫人故意安排,打不死我便要毒死我?”
鹿鳴一愣,立刻變了臉,“哎呀,我這豬腦,竟沒想到這層!這可怎麽辦啊?”
扶桑也著急起來,“快快,小姐先吐出來。”
北月神色冷凝,“你們兩個,趕緊叫上外邊那幾個丫頭,一人來吃一口給我瞧瞧。”
扶桑不敢怠慢,叫上西廂房裏的三個丫頭,共五個人,均捏著筷子給北月試菜。
北月喜滋滋咬著筷子,抖著腿問道“如何?”
鹿鳴這才反應過來,怕是北月覺得她們幾個都沒吃飯,故意叫她們來吃飯的。
扶桑這會兒也大約明白過來,乖覺放了手裏筷子,“小姐故意作弄我們呢。”
北月扒拉一口米飯,含混不清道“我這個人呢,主仆有別,分的清楚,功過對錯更是分的清楚。你們都是好丫頭,對我好,我自然也對你們好。得了,都已經吃了,也別覺得不好意思。我吃飽了,去書房找爹爹商量事情,你們將這些菜都吃光。”
說罷,北月放下筷子起身。
主子與下人不在同一處吃飯,這是規矩。
她縱然是喜歡鹿鳴和扶桑這幾個丫頭,但心裏也知道度在哪裏。
北月就是這樣一個人。
若是覺得她無情,她實則對你很好。
若是覺得她有情,她又時刻講規矩。
十七歲的孩子,在鎮國將軍府時,看似活潑跳脫的大小姐做派,實則是個行事有準則,做什麽都一絲不亂的人。
沿著細長的廊道走了片刻,北月到了張之洲的書房門口。
“叩叩”,北月輕輕敲門。
張之洲的聲音傳來,“進!”
北月伸出一指,推門進去。
張之洲坐在案後,一身湖水色長袍,溫文爾雅,神色冷淡。他抬頭看了一眼北月,隨即又低下頭看向案上的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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