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凶手和刀
院中一片靜默，有些人低著頭，有些人瑟瑟發抖。
“嗬，不承認是吧？”方喜樂冷笑一聲，拿起身邊的壇子“這個壇子底部畫著夢蟲最害怕的朱鳥，一會你們輪流把手伸到壇子中，按住底部，身上的夢蟲就會被逼出來，到時候”
方喜樂看了眼火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方喜樂拿著壇子站到第一個人麵前，那人忐忑地把手伸到壇子中，過了幾秒，並沒有異樣，方喜樂點點頭，讓他拿著壇子一一測試其他人。
下人拿著壇子，一一檢驗。
通過檢驗的人明顯鬆一口氣，而越到後麵的人越是緊張。
通過！
通過！
前麵的人一一通過，最後一個人嚇得手都抖了，在眾人的注視下，硬著頭皮按到壇子底部。
半天，沒有異樣，通過！
眾人麵麵相覷，怎麽會這樣？
趙夫人坐不住了“還有人沒來嗎？”
“回夫人，莊家上下四十七口，盡數於此。”
“那”趙夫人無措地看向方喜樂。
方喜樂並不慌張，走到眾人麵前“把手伸出來！”
大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話伸出手。
方喜樂一邊檢查一邊說“壇裏根本沒有朱雀畫像，而是塗滿了一種會發光的粉末，在太陽底下可能看不太清楚。凶手因為害怕，不敢把手伸到壇子底，所以手上沒有會發光粉末的人，就是凶手。”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這個招數雖然老套，但也實用。
好吧，她就是欺負秦國人沒聽過類似的故事。
說話間，方喜樂停在一個人麵前“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眾人目光落到那人身上，頓時愣了。
方喜樂麵前的人，居然是柏小郎！
眾人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孩子，柏小郎不像其他孩子那般愛笑，總是很沉默地站在角落裏，黃皮猴子般瘦小，不會討大人喜歡，身上穿著皺皺巴巴的衣服，頭發蓬亂好久沒認真打理。
就這樣一個孩子，是殺人的凶手？
楊氏也愣住了，她已經好久沒關注孩子了。
偶爾還閃過若是沒有孩子，她會活得更好的念頭。
眾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楊氏磕磕絆絆地說。
方喜樂搖搖頭“夢蟲喜歡寄居在想象力豐富的人身上，還有比小孩子想象力更豐富的人嗎？而且別人手上都有會發光的粉末，隻有他手上沒有，因為他心虛不敢碰壇底。”
楊氏整個人宛如石化，殺人者是柏小郎，他為了什麽，難道在保護自己？
悔恨如大海淹沒了她，過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現，他總是試圖用弱小的肩膀給她依靠，可她都做了什麽？
打他罵他發泄怨氣！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流出眼眶。
“不會的，他不會的，”
可沒人再聽她說些什麽，每個人都盯著柏小郎，目光中有害怕，有厭棄，還有仇恨。
趙夫人豁然起身“大人，自古殺人償命，希望大人能為我的恒兒報仇！”
“正是！望大人為我兒報仇啊！”
方喜樂微微一笑“莊老爺，趙夫人，你們不要著急，柏小郎殺了人，但確切地說他不是凶手。”
眾人一片嘩然，殺了人怎麽可能不是凶手，這位大統領莫非是看柏小郎可憐，想要包庇他？
“趙夫人，你說有人用刀殺人，是人是凶手呢，還是刀是？”
趙夫人有些奇怪，這是什麽問題“當然人是凶手！”
“那你是想報仇，找柏小郎呢，還是背後指使他的人？”
眾人心中一驚，又提起了興趣，柏小郎身後有人指使，會是誰？
方喜樂俯下身子“柏小郎？”
男孩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地後退一步。
“指使你的人是誰？”
男孩呲牙，惡狠狠地盯著她“就是我！我討厭莊恒！”
“閉嘴！”楊氏連忙去堵孩子的嘴。
“哦？難道不是楊氏和莊永福指使你這麽做的？”
此言一出，有些人聽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可有些人卻如遇晴天霹靂，心神不寧。
楊氏和莊永福的臉都白了，藏在衣袖下的手禁不住顫抖。
方喜樂直起身子，緩緩說道“我一直以為，莊恒被殺是因為莊府的財產，今天才發現事情不是這麽簡單。前天我拜托捕快們調查莊府的事情，所以他們日夜監視莊府，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
柏小郎曾經給莊永福送東西，送的是一雙襪子。”
“這，”莊永福強自鎮定下來“襪子是我不小心掉了，被柏小郎找到的！”
“哦？難道你有在外麵隨處脫鞋和襪子的習慣？難道那雙襪子不是你落在楊氏房中的嗎！”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我”
方喜樂不理會他接著往下說“得知了這件事，我立刻拷問了楊氏的丫鬟，知道了另一件事情，你們曾在假山後約會，正好被莊恒撞到！
你們怕事情泄露，楊氏又恰好知道柏小郎的能力，所以逼著柏小郎殺死了莊恒，對不對！”
莊永隆氣得手指顫抖“我自問帶你不薄，你怎麽能做出這種傷天害命的事情來！”
“莊永福有楊氏丫鬟作證，你們還要狡辯？”
知道大勢已去，莊永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哥，都是楊氏勾引我啊，而且我沒殺恒兒，他是我的侄子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事情呢，都是楊氏這個毒婦啊！”
“不，我沒有！”楊氏連連搖頭，和莊永福的事情暴露，她還有一線生機，但要是認下殺死莊恒的罪，那才是萬劫不複。
“我沒有指使小郎，老爺明鑒啊，真的不是我！”
眾人厭惡地看著二人，一個身為讀書人，出了事就往女人身上推，一個身為母親，出了事就往孩子身上推，呸，真是一對不要臉的！
柏小郎看著楊氏眼圈發紅，他努力忍住淚水上前一步“沒人指使我，人是我殺的！我討厭莊恒才殺他的！”
眾人目光愧疚，孝順的孩子，這麽小就知道保護母親，幸虧方大人明察秋毫，不然就錯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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