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深山古寺
樹木晃動,從中鑽出兩個人。
正是方喜樂和饅頭兩人。
“我們今天恐怕又要宿在野外了,你去多收集點樹枝,把篝火升起來。”
方喜樂絲毫沒有愧疚感地指使道。
饅頭點點頭應聲而去。
兩人在野地中行走了半個月,連現在身在何處都不清楚,不是害怕羅縣三大家追捕,不敢進城,而是方喜樂她——迷路了。
“房幾”
饅頭突然跑回來,指著前麵邊比劃邊叫。
“你是說前麵有房子?”
“啊”
方喜樂跟上去,隻見遠方一座廟宇靜靜地矗立在黑暗中,仿佛等待著擇人而噬的怪獸。微弱的燈光從廟宇中透牆而出,帶著丁點暖意衝破黑暗和寒冷,使人生出想飛蛾一樣,不顧一切撲過去的衝動。
皺了皺眉頭,她本能的不想過去,深山,寺廟,想想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姐姐,姐姐——”
饅頭仰著頭,一臉興奮地邀功。
最近一路奔波,風餐露宿,乍然看到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頓時笑得隻見牙齒不見眼睛。
方喜樂展開眉頭,摸了摸他的腦袋。
“去看看。”
走到近處才發現這座寺廟很高大,需要仰頭才能看到門上牌子,牌子按得很牢固,但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屋簷上四角的銅獸經過風吹雨打,還能隱約看出曾經精致的模樣,可以想象,曾經這個寺廟也有過自己的輝煌。
經過一群黑暗的建築,來到了正殿門前,火光正是從大殿中透出來,方喜樂貼在門口,敏銳得聽到裏麵有柴火劈裏啪啦的燃燒聲,還有輕微的談話聲。
有人?
“吱嘎——”
方喜樂輕輕推開大門,腐朽的木頭還是發出了刺耳的吱嘎聲。
裏麵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她身上。
大殿正中生著火堆,屋子裏三三兩兩分坐這幾個人,不時有人低聲和身邊的同伴耳語些什麽。
不管這些人的目光,方喜樂帶著饅頭在角落中坐下,用餘光悄悄觀察寺廟中眾人。
坐在碩大佛像之下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兩人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男人身材高大,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估計是個做官的,女人眼角有細細的皺紋,已經不年輕了,卻氣質極好,一舉一動透露出大家閨秀的溫婉端莊。
男人把還算完好的蒲團讓給了女人,自己席地而坐,倒是個好夫君。
兩人後麵有一個武者打扮的中年人,氣旋二層修為,身上有一臉凶相,看人的目光就像看在逃犯人一樣。
窗戶旁邊,坐著一男一女,俱是二十歲以下的年紀,男子氣旋二層修為,女子氣旋一層,聽二人相互之間的稱呼,應該是師兄妹二人。
門邊還有個腆著大肚子的富商,穿著金色刺繡的衣服,十指上帶著大大小小的金戒指,暴發戶氣息撲麵而來,他身後跟著四個身強體健的護衛,不過隻是看著嚇人,實際上恐怕都打不過那個師妹。
深山老廟之中,這群人出現的十分奇怪。
他們既不像習慣於遊蕩四方的江湖人,又不像風塵仆仆的旅人,更不像窮到沒地方住,隻能棲身於老廟的乞丐。
這樣一群人,為什麽會在深夜聚集在老廟之中?
方喜樂盤坐在角落裏,雙手放在腿上,緩緩運轉功法。
說起來,《陰陽兩儀輪轉玄功》這個金手指,真的是個坑,還是掉下去上不來的那種。
得到功法,方喜樂自然勤奮修煉,但半個月下來,真氣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增長,要是一天兩天可能是增長得太少,感覺不出來,可半個月下來,完全沒有進步,這下,她再遲鈍也知道不對勁。
細細回想了那天的經過,玉石書直接向他身體灌注陰氣,在經脈中運行幾遍後變成純淨的真氣。
這個功法,不會是隻有吸收陰氣才能變成真氣吧。
那以後,別人在修煉,她在尋找陰氣,別人嗑藥提高修為,她在尋找陰氣,別人爭奪天材地寶,她還在尋找陰氣。
想想這畫麵,就忍不住捂臉。
問題是,陰氣之地並不好找,她在山林中走了這麽久,不也就遇到山洞一個聚陰之地。
除了尋找陰氣之地,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鬼。
鬼物本身匯聚大量陰氣,有鬼物之地,必定有陰氣,就像蕭啟明在山洞中居住久了,整個山洞陰氣彌漫。
難道以後要在降妖除魔路上的一去不複返?
或許還有個辦法,向玉石書中輸入真氣,它會主動吸收周圍的陰氣。不過當時的疼痛還曆曆在目,方喜樂課沒膽量嚐試,按它需要真氣的量,自己至少要到氣旋後期,才有資格動用。
所以還是歸結到找陰氣之地上麵,不然就要一輩子卡在氣旋二層了。
這哪是金手指啊,分明是金坑指!
方喜樂此時修煉也不是為了增加修為,而是為了緩解山上行走了一天的疲勞。
突然,她麵露疑惑。
剛剛,真氣量好像增加了一點。
凝神靜氣,運轉功法,用心體會。
方喜樂睜開眼,精光閃過,沒錯,真氣量確實增加了。
要麽,這裏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陰氣之地。
要麽,這裏——有鬼!
環視了一圈,她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大家都在安靜地烤火。
並不是所有的鬼都想倀鬼那樣,有實體,能被看到。
大多數鬼隻是一團煙霧,不可見,不可觸。
如果遇到這樣的鬼就麻煩了,因為它們可以免疫物理攻擊,隻有用真氣攻擊才有效,而真氣離體是氣旋後期的手段。
方喜樂突然想到饅頭特殊,問道“饅頭,你覺得這廟裏有什麽古怪的嗎?”
饅頭搖搖頭,結結巴巴地說“叔父”
“叔父?你說這裏讓你感到舒服?”
饅頭點點頭。
他鬼之子的身份,讓他絲毫不懼怕陰氣,反而如魚得水,覺得舒服。
“除此之外呢?”
饅頭四處環顧,有些害怕“大叔盯饅頭。”
方喜樂心裏一緊“哪裏?”
饅頭往大殿中心指了指。
她看過去,卻是一尊佛陀,長時間不打理掛滿了蜘蛛網,從他們的角度看,佛陀垂下的雙眸正好注視著兩人。
方喜樂鬆了口氣,哭笑不得“那是佛像,不會動,沒關係的。”
這麽一嚇,方喜樂倒沒那麽緊張了。
這時一股香味彌漫過來,調皮地在大殿中每個人的鼻子底下撩撥一遍,又逃走。
原來是富商護衛支上架子,正在烤雞。
整隻雞慢慢變成金黃色,油脂滲透出來,閃著誘人的光澤,雞皮顏色微微發焦,但這樣的雞皮一定很脆,咬上一口,外酥裏嫩,格外美味。
方喜樂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饅頭那邊更是長大了嘴巴,嘴角有可以的晶瑩水漬。
“饅頭”
“那不是饅頭,那是烤雞。”
“烤雞烤雞”饅頭小聲地重複著,也不結巴了。
“喂,你們分給我們點唄,我拿銀子跟你們換。”
“師妹!”
年歲稍長的男子訓斥了一聲,隨即又向商人賠禮“真是對不住,我這師妹從小被慣壞了,我回去定然教訓她。”
女子不服氣地癟癟嘴,沒敢再說。
富商不以為意地哈哈一笑“無妨無妨,在家靠兄弟,出門靠朋友,我們今夜聚在古寺也是又遠了,這頓烤雞就算我請客。”
說著,他有轉過來問道“這位兄台,這位姑娘,要不要和家人朋友一起過來吃點?”
中年夫婦欣然答應。
方喜樂想了想,也坐過去。
中年男子叫護衛拿出一瓶好酒,給眾人斟上“我這裏正好有壺酒,大家嚐嚐。”
師妹率先喝了一杯,叫道“好酒!”
師兄扶額“師妹!”
中年男人笑了“哈哈,我倒是很欣賞令師妹的性格,天真率性!”
“讓這位兄台見笑了。”
幾杯酒下肚,眾人打開了話匣子。
“我是虹慶縣商人,叫錢大慶,倒賣些山珍野味,大家以後有需要可以去錢記找我,我給各位算便宜點。”
“哦?虹慶縣那邊怎麽樣?百姓生活可還富足?”
“你是外鄉來的吧?”
“正是。”
“哎,我跟你說,別提了,縣城外的村子每到交租的時候,都有大批大批買兒女抵債的,縣城中乞討的,平困的,生活不下去的人口也不少。”
“這是為什麽?”中年男人來了興趣“據我了解,虹慶縣地理不錯,糧食產量也不錯,怎麽會像你說的這般,連生活都困難?”
富商壓低了聲音“虹慶縣呀,每年要收兩次租子呢,一次是給縣令,上繳朝廷的,一次呢,是宋家收的,比朝廷收的還要狠,你說這叫人怎麽活下去!必看我生意做的很紅火,可每年都要給宋家一半的利益呢,要不這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真是反了他們了!這大秦的虹慶縣,什麽時候成了他們宋家的領地!”,中年人顯得格外憤怒。
“噓!”富商嚇了一跳“這話你在這兒說就算了,要是在縣裏,到處是他們宋家的耳目,立時三刻把你關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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