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冬日
白錦一大早上是因為頭疼醒過來的。
睜眼以後看到的不是蓋著茅草的屋頂,而是精致的紅木床頂,兩側還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魚蝦荷花之物,微微的側目入眼的是一片巨大的碎冰梅花屏風,邊上還放著兩個碩大的景德鎮窯產的青瓷花瓶。
也不過是微微一動發出了聲響,門就已經被推開,兩個長相不俗的小丫鬟端著熱湯和毛巾進來替她洗漱,恍惚之間白錦有種在海陵城的感覺。
過了好久她才有些緩過來,似乎昨日在劉府門口等寧桐華的時候暈了過去,難怪頭痛多半是又染了風寒。
她這才注意到後麵的那小丫鬟手裏還端著一碗渾濁的藥。
“這是靖南侯府?”白錦小聲試探著問道。
“回小姐,是的。”那小丫鬟一邊擰著毛巾一邊脆生生地道。
想想也是,白錦低頭看了看自己和小丫鬟一模一樣的衣服,另一個小丫鬟就道“小姐放心,昨日是奴婢們替您更衣的,府上也沒有其他衣服,所以也就隻能和奴婢們穿的一樣了。”
“沒事,我並不在意。”摸了摸自己那一身丫鬟的服飾,還別說,這料子居然挺好的,雖然看著薄但是卻穿著十分的暖和。
“寧掌櫃已經來了,和世子爺在花園裏麵下棋,世子爺吩咐了您要是好一些了可以過去。”
喝了那丫鬟送來的藥,白錦便讓她帶路去了花園,遠遠的就看見他們兩人圍著一張石桌下著棋。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下棋太入迷了,那丫鬟連著上去通報了兩聲這兩人都沒有聽到,直到白錦走過去寧桐華才拱手道“世子爺,是臣輸了。”
魏言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捏著黑子嘴角含笑道“寧掌櫃,一個早上你已經輸了我五局了,顯然是心不在焉啊。”
“是臣不敵殿下。”寧桐華起身道,“昨日白錦叨擾殿下了。”
魏言擺了擺手看了邊上的白錦一眼道“都說了本世子也不過是碰巧去了劉府一趟而已,你也用不著道謝,把你該做的事情做好便是。”
門口已經安排好了馬車,魏言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與寧桐華說,兩人先行去了書房,讓丫鬟帶白錦先上馬車。
不過白錦離開前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棋盤,她之前似乎記得寧桐華的圍棋技術很是稀爛。
不看還好,一看她傻了眼,這哪裏是什麽圍棋啊,這就是小時候他倆一起玩的五子棋。
敢情寧桐華就是盯著這幾個棋子看了半天才認輸的啊。
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反正也就一炷香的時間他便已經出來。
“抱歉。”寧桐華上了馬車之後便開口道。
“你道什麽歉?”白錦衝他笑了笑道,“我也不過是當做去劉府玩了一趟而已,我都沒怎麽樣,也就最多染了風寒而已。 ”
這事情白錦真的不打算怪寧桐華,況且自己也沒有什麽出什麽事兒。
而且她還發現那魏大柱居然是靖南侯的世子,之前去澎城的這段路也算是奇妙。
另外,魏言和寧桐華兩人關係還不錯。
最近事情出的有些多,這次她平安的和寧桐華回來洛氏這才定了心,這事情出了之後劉家應該暫時不會再上門找麻煩,能安靜一段時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已經進入十二月氣溫降得厲害,有許多日白錦發現外麵雞籠裏麵石碗裏麵的水已經結成了冰。
天氣似乎也並不佳,幾日後白錦迎來了在靖南的第一場大雪,一大早上出門,一腳邁出去整隻腳就陷在雪地裏麵了。
海陵城的冬日雖然很冷,但是從未下過雪,這也是白錦第一次見到過雪,她挑了挑眉把腳拔出來,好奇地在門口蹲下捧起一手的雪。
冰冰涼涼的,她冷的打了一個哆嗦,連忙拋出去。
還好前兩日讓寧桐華請人把屋頂上的茅草全部換成了瓦片,房梁的老柱子全部都換了一遍,不然定要被壓塌第二天早上起來八成被埋在雪裏麵了。
鹽坊這幾日也沒有開火,從六月開始鹽田所產的鹽已經占了鹽坊的大頭,曬鹽就已經成為陪襯每日也不過是象征性的開火,今年鹽田曬出的鹽早就已經超出了白錦的預料,現在庫房裏麵存著的鹽加上寧桐華從雲家劫持來的鹽早就已經把前些日子新造的鹽坊堆得滿滿當當的。
也幾近過年,寧桐華給每個長工都下放了一個月的月銀讓他們好好的過年。
再過幾日白山那邊書院也要放假了,因為前段日子寄了信說學業繁忙,已經一個月沒有回來了。
“你也就這個時候才像個十七歲的姑娘。”寧桐華站在窗戶前看著她在外麵把一團雪拍成一個稀奇古怪的形狀,“這是豬嗎?”
繡個鴛鴦被白山說成是鴨子也就算了,她把那個雪球舉在寧桐華的麵前道“這難道像是一隻兔子嗎?”
寧桐華“……”他哪裏見過胖成這個樣子的兔子。
瞅著她在外麵沒呆多久臉頰和雙手就凍得通紅,他連忙讓方圓把人拉近來烤火道“你這樣怎麽和沒見過雪似的。”
白錦忍不住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海陵城又不會下雪,我也隻是第一次見到雪。”
來靖南太久,寧桐華都忘了海陵城不會下雪。
“你這衣服也太薄了,都快過年了可以做幾身衣服了。”
白錦搓著手應道“我前兩日剛剛讓人去靖南城找了一家裁縫鋪子,等白山回來之後一起去做幾套衣服,那掌櫃的說做的多能便宜幾兩銀子。”
想到寧桐華好像也就這麽幾套袍子穿來穿去,白錦扭頭問他“你要做嗎?”
“隨意吧。”寧桐華無所謂,他本來也對自己穿的衣服不太注意,這些袍子都是方圓之前給他定的。
“哎。”雖然他這麽說,但是白錦還是打算到時候也請裁縫給他做一身。
畢竟大過年了,沒有新衣服穿多不好啊。
兩人正說著,外麵有人披著蓑衣敲了敲門。
這院子的門還關著,這人是怎麽進來的?
“無妨,”寧桐華去開了門道,“這是我的人,現在過來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吧。”
“主子,海陵城那邊傳來消息,廣平郡主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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