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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落款是南辭

  老板娘是農村人,憨厚實誠,和顧客總有說不完的話。


  南辭在濱城高中三年,每個周末那個男孩子都會陪她來吃酸菜魚,老板娘早就認識了。


  現在,看到電視上的大明星坐在麵前,老板娘眼前一亮。


  “姑娘,以前你每次和男朋友來吃魚,他都把魚眼睛和最軟嫩的魚腹挑給你,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體貼人的男孩子,四年沒看到你們過來,我還以為你們分手了,現在看來……你們是要結婚了吧?”


  老板娘說完,覺得店裏的氣氛有些怪,看清楚南辭對麵的男人不慕經年,愣住。


  她捂住嘴,自知失言地離開,灰溜溜地回了櫃台後,按南辭往日的口味,往砂鍋的酸菜魚裏加配菜和調料。


  老板娘走後,南辭的尾椎骨僵住了,秦昱北冰涼的視線像鋒利的刀劍落在她臉上,直到酸菜魚和兩碗上尖的米飯端上來,他的眸光也沒移開。


  “快吃吧,那個……涼了就有魚腥味了。”


  南辭想緩和氣氛,拆了雙一次性筷子,用開水燙過一遍才遞給秦昱北。


  她夾了一筷子魚豆腐嚐了下,是從前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你吃吧。”秦昱北淡淡道,沒接南辭遞來的筷子。


  嗬,他不是來陪她睹物思人的。


  南辭捏著筷子味同嚼蠟,秦昱北的視線落在了對麵的心願牆上。


  以前這家酸菜魚店是奶茶店時,就有個心願牆,這麽多年貼滿了各種各樣的便貼。


  秦昱北的視線,被心願牆上兩張心形的便簽吸引住。


  一張紙上寫著,“能遇見你,是銀河慷慨贈我的糖。”


  落款是經年。


  另一張紙上則寫著,“星橋鵲駕,經年才見。”


  落款是南辭。


  銀鉤鐵畫般的字體很大氣,依稀還有些生澀,是南辭幾年前的筆跡。


  兩張心形的便簽紙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像是深海中兩葉互相取暖的扁舟。


  慕經年和南辭……


  南辭所有的社交賬號,昵稱都叫星橋,秦昱北記得。


  他的眉眼碾上一層深深的薄涼,卻不及心底荒蕪。


  南辭吃了小半碗米飯,看到秦昱北站在心願牆前,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心裏咯噔一下。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昱北唇角弧度冰冷地毫無溫度,伸手摘下那兩張便簽,隨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這種毫無營養的文字,太矯情,我替你扔了。”


  他很強勢地做了南辭的主,南辭自知理虧,沒說什麽,但她這副模樣,看在秦昱北眼裏就是心虛與傷情的表現。


  “你就那麽在意他,連張便條都舍不得?”


  南辭哭笑不得,結賬時,老板娘因為認錯了人挺不好意思,堅決不肯收錢。


  “姑娘,這頓就當是我請你們了,真對不起認錯了人,我一直以為他是你未來的老公呢,可惜了……”


  見老板娘堅持,南辭就沒在固執下去,輕笑了下,“我已經嫁人了,剛剛那是我老公。”


  她不知道秦昱北聽進了多少,從店裏出來,一直到回別墅,他一直黑沉著張臉,根本不給南辭開口的機會。


  南辭回房間後,想到賀初錚求她幫忙的事,轉身去了秦昱北的房間。


  門開,秦昱北剛好從浴室出來,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濕噠噠地滴著水,浴袍敞開著,露出結實有力的人魚線和腹肌。


  見到南辭,他的臉直接拉了下來,態度挺冷。


  “有事?”


  南辭等他換了套黑色睡衣從衣帽間出來,斟酌著詞句開口:“秦昱北,閻謹和賀初璨的事……”


  “連老公都不會叫了?”他擰著眉頭反問。


  南辭無語,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老公,閻謹那事……”


  秦昱北坐在床上,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你想幫賀初璨?”


  南辭坐在他身邊時,就聽秦昱北問了句。


  她點點頭,幫賀初璨不全是因為賀初錚的緣故,而是……賀初璨和她的境遇很像。


  秦昱北擰了擰眉頭,他不是擅嚼舌根的人,更不會說出自己兄弟的壞話。


  “南辭,這事兒你隻能袖手旁觀。”


  “可這種根本不問意願的占有,會對女人的身心造成多大的傷害?”南辭反問。


  “你覺得,閻謹會放過賀初璨嗎?”秦昱北道。


  身為兄弟,秦昱北擔心閻謹死在賀初璨手裏,曾把賀初璨劫走藏起來,卻很快被閻謹找到。


  如果帶走賀初璨的不是秦昱北,閻謹直接就會一槍崩了對方。


  南辭聽賀初錚說過,賀初璨至少逃跑了十二次,離自由最近的一次,已經坐上去澳洲的飛機了,閻謹卻帶著真槍實彈的武裝劫了機。


  她淺淺地吸了口氣,“行與不行,我都要試試。”


  第二天她直接找到了閻謹,男人正坐在一家紙醉金迷的賭場裏,手邊是小山高的籌碼。


  “開牌!”


  莊家搖動骰子的嘈雜聲裏,閻謹把手裏的拍一翻,薄唇掀動,“!”


  抬眼看到南辭,閻謹放了牌出來,語氣挺不屑的,“有事?”


  秦昱北對南辭已經十成十的好,她還拿喬矯情,嘖……


  “我來找你,是為了賀初璨。”


  “……”


  “金絲雀啄開籠子逃走,是因為她向往自由。”


  “……”


  “強扭的瓜不甜,你既然愛她,你為什麽不試著讓她長成甜瓜?”


  “……”


  一個小時後,南辭用輪椅推了虛弱的賀初璨從醫院出來,身後跟著閻謹的無數保鏢。


  賀初璨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指尖冰涼,手腕上還有三道疤痕,她至少自殺過三次。


  “你看,這像不像監獄出來望風?”她笑著問。


  可能是陽光太毒,賀初璨眼眶酸的厲害。


  從始至終,南辭親自推著她的輪椅,因為賀初璨不用閻謹的保鏢,嫌髒。


  “哪怕是在監獄,也要活得體體麵麵,初璨,你可以不對別人抱期望,但你不能對自己都絕望。”


  賀初璨和她吃甜品的時候,舀了勺炒酸奶到齒畔。


  “南辭,如果我死了,幫我轉告初錚,我的器官全部捐贈,有剩下的就全都燒了,不回家,不入墓,不輪回,永遠不再踏入人間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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