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你嫂子
“媽!”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兒從廚房出來,看到南辭時眼底飛快閃過厭惡與嫉妒。
她獻寶似的,把一盤甜品推到陸瑤麵前,“您嚐嚐,我新做的!”
陸瑤掃了眼養女臉上濃鬱的期待與乖巧,臉色緩和了些。
女孩兒渾身名牌,一條手鏈都要六位數,她朝南辭伸出手。
“你好呀,我叫秦曉年,昱北哥很寵我的。”
“南辭。”她開口,與秦曉年的手短暫交握。
南辭寡言,但看得出秦曉年臉上不怎麽會掩飾的嫉恨,還有幾分示威的味道。
這位秦小姐能在盤根錯節的大家族裏,養成這種沒什麽城府的性格,可真是受寵。
秦曉年抱著陸瑤的手臂,和她聊了些趣事。
似乎是意識到南辭被晾著有些難堪,秦曉年起身繞過茶幾。
“南辭,你跟我去廚房,幫媽煮一壺蟲草茶吧。”
見陸瑤默許般地沒開口,南辭就沒反駁,任憑秦曉年拉著她進了廚房。
秦曉年從廚房的火上,把燒開的熱水壺提給南辭,又拿了個水晶杯加好蟲草。
碗櫃裏是一整套水晶杯,明顯不會是陸瑤慣用的。
南辭麵色平靜,很快想通了裏頭的關竅。
水晶杯遇開水會炸……
但她沒拆穿,隻怔了一瞬,就在秦曉年怨毒的眼神裏,把水倒進了杯裏。
放在料理台上的杯子“啪”的一聲響,應聲而碎,四分五裂!
一瞬間,南辭利落地背身避開,早有準備似的。
有幾滴水珠飛濺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傳來滾燙灼燒的疼。
南辭摸了把後頸上的水泡,動作從容地重新給陸瑤泡了杯茶。
“秦小姐,你滿意了嗎?”
秦曉年尾椎像是凍住了,瞅著南辭走出廚房的背影,有種在她麵前無所遁形的感覺。
陸瑤喝了茶,收到秦昱北公司臨時有事的消息,就吩咐廚房上菜。
歐式輕奢款的晚餐,依次端上了桌,很豐盛。
陸瑤沒什麽胃口,驟然多了個不中意的兒媳婦,家裏的男人又都不在。
她隻簡單地吃了點沙拉,就離開了。
詭異的安靜,在南辭和秦曉年間蔓延開來。
氣壓驟低的感覺,讓秦曉年尋了個借口,也離了席。
南辭用叉子卷著意麵,計劃著明天宋秋濃給她媽媽捐骨髓的事。
宋秋濃惡毒狡詐,哪怕她嫁進秦家進出不便,她也一定得親自盯死對方。
南辭放下刀叉,大門卻突然打開。
穿著黑白格背帶褲的小男孩萌噠噠地跑進門,看見南辭,眸子裏全是亮光。
他衝著南辭就是一句:“媽媽!”
南辭僵硬地站在原地,低眸望著自己腿邊乖乖巧巧的孩子。
沒跟孩子相處過的南辭,有些不知所措。
傭人喚他小少爺,應該是秦家的子弟,可為什麽會叫她媽媽?
“堂堂,過來!”
門口,頎長挺拔的秦昱北出現,把大衣遞到傭人手裏。
被叫做堂堂的小男孩,亦步亦趨地跟到秦昱北身邊,“爸爸。”
眼前的秦昱北,和那天酒吧包廂裏的男人身影……緩緩重合。
怎麽是他?!
南辭心裏是一排大寫的問號,與秦昱北四目相對,一個詫異,一個淡薄。
南辭掃了眼秦昱北,沒去質疑對方的身份。
她老公是秦家第三代的小透明,重疾纏身被邊緣化,沒什麽實權。
可眼前這男人健康陽剛,他身上威懾極強的氣勢以及傭人的態度,絕不是個小人物。
看年齡,應該是她老公同輩的堂兄弟。
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南辭淺淺頷首,轉身回了樓上的房間。
秦昱北和堂堂的視線,齊齊落在她欣長的背影上。
“爸爸……”堂堂的小手用力拽了拽秦昱北的西褲,“媽媽為什麽不記得我了?”
秦昱北淡淡開口,落寞感一閃即逝:“以後會記得的。”
以後……他會找回他與她的點點滴滴的。
傭人上前,“少爺,您和小少爺吃飯了嗎?”
“沒有。”秦昱北搖頭,吩咐傭人給堂堂準備易消化的餐食。
說完,他長腿一邁,上了樓。
剛拐過樓梯角,就看到了站在南辭房間門口的秦曉年。
她滿臉糾結和歉意,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看到秦昱北,秦曉年眼角立刻落了淚,“昱北哥,我好像惹南小姐生氣了……”
“你幫我跟她說一說,我不該叫客人去廚房幫忙,害她打破杯子,南小姐不高興了。”
秦昱北手一抬,止住秦曉年說下去的話音,他眉骨微蹙,“她是你嫂子。”
言下之意,她比你這個養女,更算得上家裏的女主人。
秦曉年瞬間被噎得臉色一白,心尖泛起星點鈍痛。
自她第一次見秦昱北,就喜歡上了這個沉穩尊貴的男人。
他身邊一直沒什麽女人,秦曉年就以為……他是她的。
秦昱北沒再理秦曉年,抬手打算敲門。
門是虛掩著的,沒有鎖,他一碰就開了。
秦昱北進了南辭的房間,對泫然欲泣的秦曉年視若無睹。
南辭在浴室洗了個澡,擦著頭發出來,就看到秦昱北反鎖了門。
“有事找我?”
她身上氤氳水汽,染著沐浴乳的清香,蔓延一室。
因為不知道對方身份,南辭用詞很保留。
心道,他怎麽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裏?
落地窗前,秦昱北高大的身軀逆光而立,將南辭完全籠罩在了他的陰影裏。
他居高臨下,溫淡的視線掃過她耳垂下的液體創可貼,手腕和後頸上也有。
對於秦曉年說廚房裏的事,秦昱北猜到了七八分。
“受委屈了,為什麽不跟我說?”秦昱北削薄的唇抿成一條細線,抬眼看著南辭。
秦昱北以為南辭已經知道,他是她老公這一重身份了。
然而,事與願違。
南辭嘴角抽了下,非親非故的,她受委屈為什麽要跟他講?
出於禮貌,她朝對方笑笑,沒接話也不知道該怎麽接。
見她一副疏離戒備的模樣,秦昱北眉心輕擰,但也知道感情這事急不得。
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張黑卡,湛黑的眸子盯著南辭,“給你的。”
南辭長睫微眨,杏眸裏全是尷尬和錯愕。
這個人……是什麽意思?
先是他的兒子叫她媽媽,現在又拿一張黑卡給她。
他該不會是看上她了,想玩地下情吧?
南辭退後到安全距離,“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喜歡你,我收你的卡也不合適。”
他們聊的內容風馬牛羊不相及,卻偏偏沒有半點兒的違和感。
秦昱北的眼睛眯了起來,捏著黑卡的指尖頓在空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現在不逼你叫老公或者跟我同房。”
南辭瞪大了眼睛,叫老公?同房?!
無恥的男人!
虧她還覺得此人城府頗深非池中物,看來也是個色欲熏心的家夥。
“先生,我們不熟,這麽晚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南辭開口的語氣裏,明晃晃的送客意味。
秦昱北也有點惱了,能讓他放下架子平和相待的女人,除了家裏長輩就隻有一個她。
失了憶,連膽子都變肥了,敢跟他撂臉子?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匆匆趕來的容與,開口時聲音還有些喘。
“秦總,您在裏麵麽?有份重要文件需要您簽字。”
秦昱北開了門,接過文件後半俯身落筆,寫下秦昱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鐵畫銀鉤般。
南辭餘光瞥見文件末頁的簽名,震驚地愣在原地。
秦昱北?
她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緩解此刻的尷尬。
秦昱北……不就是她的法定老公嗎?
想到剛剛秦昱北讓她跟他訴委屈,她一本正經地拒絕。
南辭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可是,有重疾、小透明、活不過三十五,這些形容詞哪一個和他對得上了?
“抱歉,南小姐,打擾到您和總裁了。”
容與朝南辭歉然一笑,把標的額幾億的合同小心地塞進公文包裏,轉身離開。
他一走,滿室的寂靜讓南辭渾身不舒服,說話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那個……”
向來言辭犀利的南辭,頭一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秦昱北唇畔掀起嘲諷的弧度,把黑卡往南辭睡衣胸前的兜裏一塞。
“南小姐,我們不熟。”
他把她的話一字不落地還給了她。
秦昱北抬腳出了門,看到他從南辭房裏出來,秦曉年一瞬間把南辭恨毒了。
第二天,秦曉年氣得一大早就出了門,連早飯都不吃了。
這一切南辭並不知道,踏進飯廳時沒看到秦曉年,南辭隻覺得神清氣爽。
她幫著女傭,把堂堂安置在兒童座椅上。
女傭忙衝她道謝,堂堂卻怯怯地看向南辭:“堂堂可以坐在媽媽旁邊嗎?”
對媽媽這個稱呼,南辭還是不適應,也沒想明白這孩子為什麽會這麽叫。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餐桌對麵堂堂的父親……秦昱北。
男人戴好袖扣,仿佛對這一切持默許態度,習以為常。
南辭沒否認,也不好坦然答應,她極輕地嗯了一聲,揉了揉堂堂的腦袋。
堂堂一副受寵若驚的眼神,來者不拒地吃下南辭喂的所有食物,讓一眾傭人麵麵相覷。
小少爺很挑食,尤其是蒸雞蛋羹和牛奶,是從來不碰的。
吃完飯,秦昱北去公司,南辭收拾東西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