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自由

  病房裏的氣氛顯然因為我的一句話而尷尬了許多，阿姨畢竟是老江湖，聽我這麽一說，麵不改色的笑了笑，借口跟蕭少峰說了兩句，便出去了。


  剩下我們兩人麵對麵，氣氛依然僵硬。


  蕭少峰無奈的歎了口氣，拉著我的手，將我拉到他的身旁，笑著說：“怎麽了？看你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什麽想不開的，跟我說說。”


  我看著麵色蒼白的蕭少峰，再聯想不久前的阿姨和張雪之間的那一幕，猶豫了幾秒，笑著說：“可能是有些累了。”


  蕭少峰聽我這麽一說，頓時輕鬆了許多，他的手輕輕地拂過我額前的劉海，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說：“抱歉，我沒照顧好你。”


  跟你有毛線關係，是你那磁場強大的老娘，讓我心生不安啊。


  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蕭大俠傷口並未痊愈，我想了想，算了，暫時不提也罷。


  鯽魚湯喝完，安慰蕭大俠休息下之後，我便拎著保溫瓶出了病房，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電梯口，居然碰到了阿姨。


  看她的樣子，顯然是在等我。


  “小菲，聽說附近有個不錯的茶館，不如陪阿姨過去坐會？”阿姨微笑的看著我，說。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肯定是要過去的。老實說，不是我不待見她，而是因為從心底，我就有些怕她。


  且不說當年在機場發生的事兒，就說今天她給張雪的那一巴掌那淡定的模樣，都夠嗆啊。


  老楊說過，敵不動，我不動。我就跟著她去喝茶，我還不信了，我什麽都沒做，她能把我咋地。


  抱著這種視死如歸的心情，我和阿姨便去了附近有名的茶館，要了一個偏廳，點了一壺鐵觀音，麵對麵坐著。


  古色古韻的陶瓷茶器擺放在我們麵前，大約是不想外人打擾，進門之後，阿姨便跟侍者表明態度，十幾平方的大廳裏，隻有我們兩人。


  阿姨淡定的看了我一眼，伸出手，開始擺弄麵前的茶具。我知道，她是在泡茶。老楊也喜歡在他的朋友麵前擺弄這一套。


  “要知道，一壺好茶，與它茶葉的用量，泡茶的水溫以及用水是有著密切的關係的。就想人一樣，一個人的是否能夠成才，也是與很多客觀條件有著密切聯係的。小菲，你說阿姨說的對嗎？”


  我早知道今天不是喝茶這麽簡單，便笑著說：“是的，阿姨說的很對。譬如這鐵觀音，清香雅韻，香氣馥鬱持久，有七泡有餘香之譽，想必與它生長的環境有著密切的聯係。”


  阿姨聽我這麽一說，粲然一笑，說：“沒錯，鐵觀音是十大名茶之一，原產於福建泉州市安溪縣西坪鎮，獨具‘觀音韻’曆史久遠已。”


  我不動聲色的看了阿姨一眼，暗自偷笑。蕭家人都是怎麽回事，隻是聊個天而已，至於引經據典，七拐八拐嗎？

  “阿姨博學多才，小菲受教了。不過，我想，阿姨既然找我過來，想必不是喝個茶這麽簡單的吧？”我笑著看著阿姨，說：“阿姨有話直說，我洗耳恭聽便是。”


  阿姨見我如此直來直往，臉上頓時一驚，不過這驚訝的神色隻持續了幾秒便消失了，隨即又是一副笑臉。


  “小菲啊，阿姨以前就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阿姨淡定的看著我，說：“阿姨也明白，這兩年你一直在默默的努力，你的努力阿姨看在眼裏，阿姨現在認同你。”


  說實話，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同我很開心，可是這種形式，卻讓我覺得對方在給我一個下馬威。


  “少峰這孩子，從小就叛逆，我跟他爸也操了不少的心。這兩年他的變化我也看得出來，我知道，這都歸功於你，”阿姨抿了一口鐵觀音，不鹹不淡的說：“以你現在的能力，阿姨相信，你輔佐著他，一定沒問題。”


  果然，當媽的都是一個心情，任何時候，都是以自己的兒子為中心。


  輔佐？難道蕭少峰是要管理朝政嗎？

  “阿姨，你的話我不大明白。”我疑惑的看著阿姨，不恥下問。


  原本正低頭品茶的阿姨忽然抬起了雙眸，一臉淡定的說：“小菲，你和少峰的婚事，我和他爸已經商量過了。結了婚之後，你就跟著少峰一起回京，至於那工作，不做也罷，家裏不缺那點錢。少峰會跟著他爸身後學習，你呢，就負責當好一個全職太太，如何？”


  我驚訝的看著阿姨，久久，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這都什麽年代了，她居然開口讓我做一個全職太太？那我辛辛苦苦打拚的事業怎麽辦？還有，跟蕭少峰一起回那個每天上下班都要堵一兩個小時並且一年四季都有嚴重的大氣汙染的帝都，這可能嗎？


  且不說老楊藍美玲同意與否，就我個人聽起來，都覺得別扭。


  他蕭少峰是有多優秀，非要說的我好像要賣身為奴似得。真是，可笑。


  不過我不想當著阿姨的麵說出這些話來，至少，老楊這麽多年對我教育裏，還不允許我對一個長輩說出這樣的話來。


  於是我擠出一個笑容，說：“阿姨，你的心意我先心領了。不過，我現在不能答應你。”


  阿姨驚詫的看著我，而後又露出了淡定的笑容，說：“沒關係，少峰的傷勢需要一段時間修養，我想，這個時間，足夠你來考慮。”


  其實我應該明白的，我認識蕭少峰時，他身上的那些條件已經固定的，能因為我改變一些，我已經滿足，可是他的家人不會，我要做的，隻能適應。


  隻是現在，我沒法適應。


  沒法適應這種帶著倨傲的態度讓我以為嫁入豪門是一件多麽榮幸的事情，更沒辦法立即放棄自己打拚的事業而去做一個全職太太。其實我想要的生活特別簡單，像老楊和藍美玲那樣，日子過了大半生，依然相親相愛。


  隻是我明白，這一點，在蕭少峰這裏，很難實現。


  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考慮。


  送走阿姨之後，我心裏堵得厲害，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也沒法跟蕭少峰開口。畢竟，我的對立麵，是他的家人，我沒有任何資格讓他放棄他們，而且，我也沒有這個本事。


  原本想去醫院看看陸陌川，不料老楊卻給我來了電話。我一聽他說的內容，立馬趕往家中。


  “閨女，你快回來，你張叔和張嬸過來了。”


  昨晚的事情我沒敢透露給家中二老，就是怕他們擔心。沒想到張叔和張嬸居然找上門來了，想到上一次他們在家中的情形，我立即打了個車，朝家中奔去。


  二十分鍾後，我終於到了家中。剛進門，就看到張叔張嬸一臉焦灼的看著我，我朝老楊看了一眼，見他跟我使了個眼色，便禮貌的應付了一聲。


  果然，張叔張嬸見我坐下之後，立即說明來意，想讓我幫張雪一把。


  說實話，感性上，我挺同情她的。可是理性上，我又知道，張雪要吃牢飯這事兒，和蕭少峰的老媽脫離不了關係，我這個時候去淌這趟混水，無疑是自找麻煩。


  隻是，看著張嬸哭的那摸樣，我心底也挺不是個滋味，隻能安慰他們說：“這事兒我幫不了大忙，但是，我可以找朋友試一試。”


  張叔張嬸一聽我這麽說，就差給我跪下了。我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再一次聯想到上一次他們來到家中的所作所為，心底一陣失落。


  人呀，其實是最善變的動物。


  終於送走了張叔張嬸，我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發呆。隻覺得渾身無力，說不出來的煩躁。


  老楊得知了蕭少峰因為我挨了一刀，嘴上沒說什麽，卻親自燉了老母雞湯。


  我看著他的背影，再聯想著蕭少峰媽媽的那一張臉，終究，還是升起了一陣不安。


  我隻想要簡單的生活，沒想到，因為一人，生活竟然變得如此的複雜。


  楊小菲，未來的那麽多年裏，你能忍受這種現狀嗎？答案是否定的。


  愛一個人，可以為他犧牲一切。可是，唯一有一點，我是不願丟棄的。那便是自由。


  ps：有讀者看到公公婆婆之後，就以為要產生婆媳大戰了。其實不然，寫這個目的，主要是想說明一點。年輕那會，我們為了愛情放棄一切，可是年紀稍大之後便會明白，愛情很重要，親人更重要，最重要的是，無論何時何地，自尊自愛，是一個女孩贏得尊重的首要前提。因為閱曆有限，不知道會不會寫出那種感覺來，但是盡力而為吧，不足的地方願姐姐們給予指點。我會多加改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