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怪誰
欲擒故縱，勾引裴立恒加以利用。
誘惑自己，上演“喜當爹”的戲碼。
聯手楊刈，殺害童月溪取仙種。
林修齊隻覺得心神一陣恍惚，仿佛是身體在排斥接受真相，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心生疑問。
寧夢瑜怎會做出這些蠢事！
“為何你要……”
“因為你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東西！”
寧夢瑜臉色陰沉，搶先說道。
“仙源不算嗎？”
“哼！仙源？”寧夢瑜指著棚頂的三枚仙源，冷笑道：“除去我送給你的一枚，你隻留下了兩枚仙源，恐怕你得到的不止兩枚吧！我可是在童月溪身上找到了一枚！不僅是仙源，你還為她留下了仙種！！”
寧夢瑜氣急敗壞，林修齊卻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見對方沉默，寧夢瑜認定是林修齊自覺理虧，繼續道：“原本我是發現不了的，隻怪童月溪多事，幾次破壞家族的計劃，我才派人監視她，卻在無意中發現了她體內的仙氣！”
寧夢瑜停頓了一下，目光淒楚道：“我認出那是你的氣息！你知道我在發現真相那一刻有多傷心嗎？”
“這是你就殺她的理由？”
林修齊語氣和平，目光平靜，他能看到對方記憶，卻無法捕捉那一刻的內心感受，他想聽寧夢瑜親口說出一切。
“你不問我有多難過，反而問我為什麽要殺她！？”
寧夢瑜露出驚訝的表情，這種時候林修齊不是應該來安慰自己嗎？為什麽是這種反應？
她的眼中流露出凶戾之色，恨恨道：“沒錯！是我暗中雇傭了殺手，算計了那個賤人！林修齊！你問我為什麽殺她？你怎麽不想想留給我了什麽？什麽都沒有！你寧願將仙種賜給那個賤婢，也不肯留給我，你是不是根本沒想過與我在仙界相會！”
林修齊輕聲一歎，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原來隻是這樣！玉兒！你是不是忘了我在渡劫之時，寧家是如何對待我的，你又是如何對待我的？”
“我……”
寧夢瑜一時語塞，當初林修齊渡厄結束，寧家本以為大禍臨頭，她也在乞求對方寬恕，林修齊卻輕描淡寫地放過了寧家。
明明是格外開恩，寧家卻以為林修齊是“舔狗”，寧夢瑜也覺得自己在對方心中十分重要，甚至忘記了先前的一切。
此刻想來，真相或許並非想象的那樣。
“我給童月溪留下仙種，因為她是我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朋友！”
“那我呢！！”
寧夢瑜大吼，傾城之顏在盛怒下竟有些扭曲，看得林修齊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林修齊！你說她是你的朋友！我呢？我可是你的妻子！你是怎麽對我的！你的眼中看著的女人真的是我寧夢渝嗎？若你真的在乎我，為何從始至終都在叫我‘玉兒’？難道我這一世的名字不配你叫出口嗎？”
林修齊不由得一怔，回憶往昔，自從得知寧夢瑜是白涵玉轉世之身，他確實一直在叫對方“玉兒”。
或許真的是他做錯了！
有些緣分難再續，就算有了白涵玉的記憶，本質上她還是寧夢瑜，是另一個人了。
這和當初穆若拙對自己的告誡如此相似！
看著林修齊略帶迷茫的神色，寧夢瑜也恢複了平靜，略顯可憐地說道：“當初，你身陷空罅隙，我恨不得隨你而去，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是立恒陪著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你說是我勾引的他？不是的！我是自願嫁入裴家的！我真的沒法堅強到……抱著渺茫的希望還能獨自活下去！”
林修齊一聲長歎，原來是這樣。
我很愛你，但那些日子裏，在我身旁噓寒問暖的是那個男人。
多麽常見的一種情況啊！
“為什麽不說清楚呢？時隔百年，物是人非，你若說出實情，我會成全你們！”
“因為我怕！你當日去了裴家，我本在猶豫是否將真相告訴你，但立恒擔心，故而才將一切攬在身上，沒想到你隨手殺了他！我怕！怕你傷害我的孩子，毀了寧家！同時，我也恨！恨你明知道我心係家族，卻隻從你的角度去思考，隻想著什麽大義、大局……難道愛一個人不能自私一點嗎？難道你不能為了我，讓寧家強盛起來嗎？你明明可以做到，卻一直在削弱家族！！”
林修齊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湧起一股悲意，為愛不顧一切當然可以，自私也可以，但總歸要有個限度。
難道為博紅顏一笑，烽火戲諸侯才是真愛的表現？
寧夢瑜的情緒越發激動，卻像是強壓著一般說道：“真仙遺跡之後，你開始渡劫，虛弱不堪！看著你日漸憔悴，我真的心痛了！”
她停頓了一下，眼中閃爍著淚光，道：“就算你不顧我的感受，我卻仍然無法忘記你！所以我要做最後的嚐試，讓你為家族護道！結果呢？你寧可去死也不肯答應！”
拭去淚珠，她微微一笑，笑得淒慘，笑得無奈。
“你飛升了，什麽都沒留下，最後一絲期待也破滅了！我本打算將你忘記，但當得知童月溪那賤婢身懷仙種之時，一切的怨！一切的恨！都回來了！林修齊！你以為我隻在乎仙種嗎？不是的！仙種隻是引子，我要殺她都是因為你！！”
林修齊默默地聽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他心中有怒，童月溪被殺，怎能不怒！
他心中有怨，一場情分，卻被寧夢瑜曲解得不成樣子。
但，更多的是疑惑！
寧夢瑜錯了嗎？
或許沒錯，她隻是誠實地按照自己的立場行事，忠於利益，毫不動搖。
自己錯了嗎？
難道對方趁人之危要收自己為奴，僥幸脫險後還要為對方留下仙種嗎？
他承認當初有賭氣的成份，但也是那一次“賭氣”，寧家才得以保存，若他真的理智思考，應該滅了寧家才是。
或許……誰都沒錯！
誰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隻不過兩種思想，或者說兩種利益產生衝突時，隻能用力量來解決一切。
是不是活得越久，越覺得包容和理解換不來任何體諒？
是不是經曆得越多，越是認可強者為尊的規則？
最終，隻能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嗎？
想到這裏，林修齊心生悲楚，悲的是童月溪的隕落，更是對現實感到悲哀。
他的表情恢複了平靜，氣息如山似海，神聖莊嚴。
寧夢瑜知道對方有了決定，心中不免擔憂，但她不能表現出怯懦，她要讓對方認錯。
“放心！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動你兒子！我隻是取回屬於我的東西！”
他用手點指寧夢瑜，對方身體不受控製般開始顫抖，目光時而清醒，時而呆滯，表情略顯痛苦。
“娘！你怎麽了？”
裴定玄蘇醒，看到寧夢瑜的樣子，慌了手腳。
“林修齊！！快放了我娘！！”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從屋外傳來。
“玄兒莫慌！今日他插翅難逃！”
林修齊冷笑一聲，自語道：“終於來了嗎！”
“轟隆”一聲巨響，洞府坍塌，四周出現了百萬修士，全部來自寧家。
為首之人正是原北玄至尊寧奎德，大長老寧奎心，二長老寧奎道站在寧奎德身後，三人竟都是合道修為。
“林修齊！好久不見！”寧奎德冷笑道。
林修齊沒有回應，隻是淡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快放了小瑜！！”
寧奎心暴喝一聲，寧家眾人齊齊釋放威壓，企圖以勢壓人。
“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林修齊輕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方才查看了寧奎德的記憶。
自己失敗了！
當年他慫恿寧家之人大膽選擇未來之路，這些人也確實紛紛離開家族，但不久之後，這些人在各個領域中都做出了令人驚恐的極端行為，造成了無數傷亡，但他們認為那是成功路上必要的犧牲。
最終，寧家之人全部回歸，而外出之旅讓他們更堅定自己的想法了，篤信自己才是對的。
從結果來看，當年之舉反倒是造成了更多損失。
“林修齊！給你一次機會，放開小瑜，發誓永遠效忠於寧家！”寧奎德目光一冷，道：“否則，隻有一死！”
“隻有一死！！！”
寧家百萬人齊聲大喝，聲音震天動地。
林修齊隨意瞟了一眼四周，冷笑道：“萬魂誅仙陣？你們倒是舍得，竟然以全體族人的靈魂為根基布陣，稍有差池，魂飛魄散！”
“你怕了？”
“區區仙陣也想敗我？”
寧奎心笑道：“你是不是忘了這裏是玄界，你隻有合道修為，與我兄弟三人不相上下！”
林修齊沒有再說什麽，玉掌輕翻，一枚符印飄在掌心，他低吟道：“諸天萬界！陣隨吾心！凝！！”
符印高高飛起，若有似無的奇異波動散開，寧家眾人渾然不覺之時，方圓百裏亮起了耀眼靈光。
萬魂誅仙陣啟動！
所有人將目光投向寧奎德，陣法控製權在他手中，卻發現對方一臉茫然。
“陣法為何會啟動！！”
“快停下！我的魂力要枯竭了！！”
寧家陣腳大亂，林修齊輕聲道：“現在還覺得有把握嗎？”
“不要慌！！陣法還在掌控之內！”寧奎德大吼道：“他隻有一個人，全力出手！”
話音未落，寧家三個合道修士從不同方向發起了攻擊，完全是早有準備，趁著說話之時加以偷襲。
“誅仙魂波！”
寧奎德臨時變招，四麵八方魂能激蕩，百萬人的靈魂之力組成了狂暴的魂力潮汐，澎湃地湧向中央。
蒼穹失色，大地震顫。
恐怖的魂壓緊緊鎖住林修齊，波濤之中傳出陣陣喊殺，“嘩啦啦”金屬摩擦之聲傳來，“希律律”戰馬嘶鳴之音響起。
潮汐之現了千軍萬馬，一尊尊戰將身披黑色鎧甲，手持長槍蛇矛。
它們雙目血紅，殺氣淩雲，攝人心魄。
寧奎德三人手握仙源，三道仙光直取林修齊。
萬馬奔騰，追隨仙光而去，縱是合道強者也難以抵擋這般猛攻。
“林修齊！還不投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