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大自在之道
萬道已碎，無道可合。
林修齊陷入了絕境，他的身體化作細沙，在虛空之風中緩緩消散。
他的靈魂化作點點螢火，似要追隨天道而去。
但，他的氣息沒有絲毫消退之意，不減反增，節節攀升，仿佛正在開辟一條全新的天道。
“大道三千，皆非吾願！萬道於己身，舍取由心，生滅隨念！不墜輪回，不入因果！念起則道生，意落則道隕，萬法皆空，唯我永恒！”
虛空靜謐，林修齊說出的每一個字卻猶如雷音般震得八方嗡嗡作響。
“合！！大自在之道！！”
“轟隆！”
虛空生雷，劫雲不顯，灰色的雷絲無中生有一般凝結在一起，交織成網，將林修齊罩在其中，不留一絲餘地，活脫脫一個困獸雷籠。
雷電之中可以感受到無窮無盡的法則氣息，似乎所有天道都包含著其中，但當你仔細感知之時，卻又仿佛沒有任何法則氣息，意境空靈。
林修齊心有明悟，此乃混沌天雷，天地初分之時才會出現的本源之雷，威力遠在無相劫雷之上，此時降下，隻有一種情況。
天地欲將他徹底抹殺！
此刻的他，心情平靜得如同虛空一樣，沒有一絲波瀾。
他已經料到這種結局，若要突破天地桎梏，超脫一切，成就大自在，必然會遭到最嚴厲的責罰。
“滋啦啦！嗤~~~”
雷網灼身，皮肉炙烤之聲傳遍了虛空，混沌天雷蘊藏萬法，意指萬道，就算是徹底掌握了法則之力的仙人也無法抵抗，隻能在劫雷的消磨中耗盡一切，步入消亡。
混沌天雷毫無弱點，甚至能煉化受劫者的法則氣息，威力不斷增強，近乎不滅。
但，林修齊的道不再其中，確切地講，從根本上就是為了超脫出混沌衍生出的萬道。
法則領域升起，填滿了林修齊的身體，虛空之中，他的皮膚變成了灰色，沐浴著混沌天雷，像是一個未知生物。
混沌劫雷在燃燒，在咆哮，欲煉化一切，卻連一絲法則也無法吸收。
林修齊的法則在吞噬混沌劫雷，速度極慢，但確確實實在消磨天雷。
這是一場爭奪時間的戰鬥，無論是林修齊率先煉化天雷，還是天雷先拖垮他的身體，最終的勝利者隻有一個。
一年，兩年，三年……不知過了多久，林修齊的身體像是一塊神石，經曆著千錘百煉，巋然不動。
這一日，或許是千年，或許是萬年之後的一日，林修齊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最後一縷混沌天雷消失，合道劫最關鍵的一步成功。
林修齊張開右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又分開。
“滋啦啦！”
一縷混沌之雷在他的指尖跳動。
但，這不是劫雷，是他以自身之道衍化出的雷電，更像是一道完全純淨的混沌之雷，沒有衍化過任何天道，卻足以將一切化為虛無。
來不及喘息，林修齊視野中的景色出現了變化，他看到了小泥，看到了大鍬，看到了眼前正在旋轉的灰色漩渦。
林修齊微微一笑，走到漩渦旁，將指尖雷電彈入其中，靜候佳音。
“臥槽！！臥槽啊！！我要回家！！”
聽到漩渦中傳來了歡（淒）快（慘）的叫聲，林修齊滿意地點了點頭，灰色漩渦崩了，心魔劫不攻自破。
林修齊坐在虛空之中，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他隨手掏出手機，想看看過了多久。
“嗯？這是……蟲哥，怎麽好像從混沌天雷出現之後，時間就沒有動過？”
“那是當然！混沌天雷不但要滅身、滅魂，更要滅了因果循環，若是時間繼續流動，難免會出現意外！”
“蟲哥！你說實話，是不是早就知道現有的道都不適合我？”
“是啊！”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會拒絕走任何一條路？”
“不！唯有這一點本仙不能確定！”
“你不確定？你向來是一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的樣子，你猜不到？”
“本仙不確定你有沒有否定一切的勇氣！”
“太小瞧我了吧！”
“切！本仙問你！你意外向精靈丫頭求婚之時，為何沒見你有勇氣澄清一切？晴丫頭向你表示好感，你不情不願之時，為何也沒見你拒絕？現在和本仙提勇氣，你哪兒來的膽量？”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提這些幹嘛！咳咳！如果我選擇靈魂之道呢？”
“也能走通！”
“這和你說的不一樣啊！”
“廢話！你創世級靈絡，又能共鳴天絡地脈，與天道親和，哪一條都能走得通！”
“你等一會！那為什麽都碎了？”
“因為你心裏就沒想走，那些天道自然所有反應！”
“如果……我是說如果！靈魂之道碎掉之時，我後悔了，會怎麽樣？”
“萬道重塑！”
“你這不是溜傻小子嗎！！明明沒危險，讓我受了這麽多年的折磨！”
“小子！你還不明白嗎？若是貪圖安逸，永遠也無法突破天地桎梏！”
“我這算是大自在之道嗎？”
“你覺得是就是唄！”
“這麽隨意嗎？”
“你追求的道就是超脫之道，你稱之為大自在也行，無道之道也可，邪門歪道也是你！本就是無中生有，哪有具體的名字！”
“那……我這道以後就叫聖蟲最威武可以嗎？”
“嗯~~~你這覺悟還是不錯的嘛！”
“……”
林修齊無奈地一陣苦笑，原來自己徹徹底底被耍了。
但，能超脫於萬道，他很開心，和別人做一樣的事情好無聊，還是開荒比較有趣。
他調息了片刻，狀態極佳，運行法則領域，依然無法離體，隻有皮膚變成了灰色，正是他抵抗混沌之雷時的模樣。
淩空邁出一步，秒速超過了五千公裏，直接達到了合道境的極限。
運轉六氣靴……毫無反應。
“蟲哥！六氣靴沒了？”
“受法則所限，不能再快了！”
“蟲哥！有其他人和我的情況類似嗎？”
林修齊問得很認真，他合出了超脫一切的道，隱隱覺得或許在今後的每一個階段都能直接達到極限，直至遇到下一個瓶頸。
若有其他人也是如此，日後必有一戰。
“本仙怎麽知道，別問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林修齊也不多問，他明白這又是對方不想回答的問題了。
他右拳緊握，虛空開始扭曲，隨著力量提升，扭曲的程度越來越大。
“聖武戰體！五十倍力……”
“哢嚓！”
他正想凝聚五十倍力量，全力擊碎虛空，結果……虛空提前碎了。
“蟲哥！你先前說的一定要合道才能出去，也是隨口一說吧！”
“嗯嗯！”
“別賣萌！”
“機會難得，順便合個道有什麽不好！”
“……”
林修齊看著麵前破碎的虛空，又看了看握緊的拳頭，“轟”的一聲，將虛空轟出一個大洞。
好不容易凝聚的五十倍力量，別浪費了。
跨步進入漩渦，林修齊感受到了久違的玄界氣息。
不對！
不一樣了！
他有一種錯覺，周圍的一切仿佛與自己毫無關係，自成體係一般運轉著，隻有他被排除在外。
“蟲哥！我……”
“這回自在了吧！天道都懶得理你！”
林修齊一陣無奈，他覺得自己被聖蟲帶得越走越偏，可偏偏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林兄！你終於回來了！”
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傳來，穆若拙的身影出現在林修齊麵前，他看著對方，直接上前一步，抱住了林修齊。
林修齊一臉茫然，什麽意思？我現在這麽招人喜歡嗎？
“穆兄！別這樣！才過了一百天，沒必要這麽隆重！”
穆若拙微微一怔，不解道：“一百天？林兄你在說什麽？分明是一百年！”
林修齊表情一僵，一百年？怎麽可能？他明明掐著時間算的，就是一百天，恰好一百天，零十分鍾。
“蟲哥！”
“時空罅隙之中的時間流動速度不一樣，所以……”
“你這不是坑我嘛！！”
“百密一疏！”
一百年啊！比他的歲數都大！究竟現在他算是八十七歲，還是一百八十七歲？
“林兄！你已經合道了？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半獸之祖到了，他看到林修齊之後，搖頭一歎，道：“你幹什麽去了？花了這麽久！去仙界了嗎？”
林修齊一時語塞，張口結舌道：“我……隻離開了一百天啊！結果就……”
半獸之祖目光一凜，急切道：“你進入時空罅隙了？”
“嗯！”
“難怪！唉！可惜了！”
“老祖！別說的好像我是報廢品了一樣，一百天合道，我已經不錯了！”
“確實不錯！可惜……唉！”
“可惜什麽？你倒是說明白點啊？”
半獸之祖又歎了口氣，道：“可惜已過百年，許多人已經飛升了！”
“tf！！”
百年時間，當然會有人合道了，當然會有人飛升了，若是自己一直留在玄界，或許早就飛升了。
“蟲哥！咱商量一下理賠的事兒吧！”
“你和本仙玩保險呢？”
“我這算工傷！”
“小子！根本無所謂！你和其他人的路不同，磨刀不誤砍柴工，你慢慢就明白了！”
“誰在意修為了？時間啊！我的一百年啊！我的青春啊！”
“你現在還是八十七歲！”
“但晴晴比我大了九十多歲了？”
“也挺好！抱三十塊金磚！”
“……”
林修齊心中這個恨啊，修為對他而言是問題嗎？時間一去不複返，在那些人的生命中，自己消失了百年，他要如何彌補。
“都誰飛升了？”
穆若拙沉默片刻，道：“林兄！你應該問誰還沒飛升！”
“……”
完了！全完了！
從篩選法變成了排除法，這些家夥究竟是多勤奮，百年之內合道加飛升。
半獸之祖打斷道：“林小子，有話之後再說，今天是穆小子飛升之日，別打擾他！”
“飛……這東西還有選日子的嗎？”
“林兄！你隨我來吧！”
穆若拙和林修齊朝著半獸族駐地飛去，一路上說了一下大體情況。
原來，半獸之祖成為玄界之主後，能力越來越強，甚至可以幫助合道修士打開一條飛升之路，避免以古法飛升帶來的危險。
莫念誠、米洛、司空素晴、龍道空、風羅迦、魂帝……還有許多後起之秀竟然都在幾十年內合道成功，先後飛升，如今林修齊熟識之人不多了。
“晴晴也飛升了？”
“是啊！但小喵還在！”
“那是一定的！我不走，她走不了！那……玉兒呢？”
穆若拙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他傳音道：“林兄！聽我一句話，寧夢瑜雖是玉兒轉世之身，卻也不是同一個人，莫要太過執著！”
說罷，穆若拙竟然逃跑一般飛到了圖騰之上，半獸之祖掐訣念咒，老神棍一般比劃了幾下。
虛空開啟，仙氣逸散，一條由靈光組成的天梯從虛空中垂落。
穆若拙回頭看了林修齊一眼，搖頭一歎，踏上天梯，飛入升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