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章 早有定數
“鐺鐺鐺……”
雨打荷葉般密集的聲音隱隱蓋過了百裏之外的悶雷之音，八顆劍丸如同被驚動的蚊子一樣靈活地飛舞著，不停衝擊對手的要害。
林修齊進入了戰意通明狀態，他揮舞著鼎胚，卻也無法抵抗。
八極劍陣的威力很強，八顆劍丸散發著八種屬性的法則氣息，各不相同，對大多數功法都有極強的克製作用，隻有磁力法則還能稍稍影響攻擊的軌跡，但這種情況無法持續太久。
二人對戰時間越長，寧奎心的攻擊就越有針對性，連林修齊平日裏不在意的細微習慣都成了被針對的薄弱之處。
果然和這些數千歲的老怪物比起來，他的戰鬥經驗差得還很多。
“木世卿！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若是你現在投降，老夫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事實上，寧奎心又驚又恐，一個洞虛中期巔峰的小家夥竟然能夠熟練使用戰意通明，他甚至懷疑對方是蠻絕塵的靈魂分身下界了。
磁力法則，五行法則，虛空法則……若不是仙人分身下凡，就一定是不打算合道了，否則怎會走這種廣博雜亂之路。
最要命的是，這家夥的年紀還不足百歲，若是今日放走了他，寧家還談什麽統一玄界。
“老頭兒！你這句話再晚說兩分鍾或許我就決定逃走了，看來你也撐不住了，否則你這笨嘴笨舌的怎麽會開口和我說話，不怕氣出心髒病嗎？”
寧奎心暗歎一聲，草率了。
“既然你不識抬舉，就別怪老夫欺負你這個小輩了！”
“已經打了十多分鍾，還不算欺負小輩？”
“那是你自願的！”
“那你就別說什麽欺不欺負的，就看不上你這種說話還得按套路的老家夥！”
“你找死！！”
寧奎心手掌一番，一顆墨綠色的丹藥出現在掌心，陰冷的氣息比冰之法則更甚，林修齊雙眼一瞪，大罵道：“落幽丹？你還有沒有點自尊，竟然用強提修為的丹藥！”
“今日不除你，他日必成大患！”
“想多了！已經是大患了！”
“咕嚕！”
寧奎心吞下落幽丹，一縷縷墨綠色爬上雙眸，他的瞳仁變成了血紅色，身體不再消瘦，肌肉高高隆起，筋線似欲突破皮膚的限製，連頭發都變成了綠色。
“我去！你是不是買到假藥了，這是染色劑吧！”
林修齊嘴裏念叨著，心中大呼糟糕，對方的氣息已經達到了半步合道程度，如此下去或許不次於道魂王了。
“小子！他的劍丸有屬性，你不是也有嗎？”
“嗯？對啊！蟲哥威武！”
方才衍化五行法則無效，他下意識放棄了使用五種法則，現在想來，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方式。
他心念一動，五枚法印懸在他的頭頂，銀、綠、藍、紅、黃五色靈光亮起，縈繞在法印旁，似在等待著什麽。
“希律律！！”
猶如戰馬嘶鳴般的雷音響起，土印飛到四印之上，化作一隻神駿之獸，仰天長嘯。
寧奎心眼中的墨綠色竟然淡了一分，仿佛是在恐懼，身體不自覺地後退了千米，目光驚疑不定。
“神獸勾陳！！”
龍吟！虎嘯！鳳鳴！龜吼！
四枚法則齊齊化形，木印在右，化作一隻小小的青龍，金印在左，化為白虎，水印玄武在上，火印朱雀在下，將勾陳圍在正中。
五枚法印落在神獸額間，林修齊發現這五小隻身上竟有一絲仙威，與木世卿的感覺相似，同時，他也有一個疑問。
騰蛇去哪兒了？
不是說“下土勾陳，上黃騰蛇”嗎？該不會是偽劣組合吧！
不等他下令，五隻神獸撲向了八顆劍丸。
勾陳張口，飛沙走石，雷劍與水劍好似落入泥潭，寸步難行。
朱雀噴出炙熱火焰，將金劍和冰劍攔住，須臾之間，冰劍竟有些支撐不住，倉皇而逃。
青龍之爪鎖住土劍，玄武巨大的身軀踩住了火劍，白虎更是一口咬住了木劍，尾巴一甩，擊落了風劍。
“雕蟲小技！”
一個飄忽的聲音在林修齊耳邊響起，披頭散發的寧奎心到了，他的麵容猙獰無比，雷暴般的拳頭轟向對手。
“咚！”
林修齊回身一拳，雙拳相撞，一個三尺大小黑洞出現，五重虛空破碎，狂風席卷三千裏，蒼穹失色，大地崩塌，僅僅是氣勢就有毀天滅地之威。
寧夢麟看著二爺爺被迫強提修為，心知木世卿的實力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他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是身體有些冷，卻又沒那麽冷，但忍不住想要打冷顫。
一定是二爺爺的冰之法則影響了我！
寧夢麟堅定地想著，他卻不知道這種感覺其實叫做恐懼，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情緒，真正的恐懼。
林修齊從地底飛出，看了看紅腫的右手，連忙吹了兩口，沒好氣地說道：“下手太重了吧！”
寧奎心雙眼微眯，背著手說道：“哼！知道怕了吧！太遲了！”
“你把手露出來我看看！”
“……”
寧奎心一步邁出，閃到對手身旁，怒拳如暴雨般落下，連一滴雨都落不進去。
反觀林修齊神色平靜，不慌不忙地開始閃躲。
“咚！”
他的左肩被擦到了一絲，身體如同陀螺般旋轉飛出，砸在地麵上。
寧奎心的拳頭上凝出了一層冰晶，像是一副拳套戴在手上，形狀卻能隨心而變。
“法則化物？老家夥不錯嘛！”
林修齊微微一笑，他看似平靜，實則左肩已經凍住了，法相也不能迅速解開冰封。
寧奎心自然不可能給對方喘息之機，他欺身上前，狂攻如嵐，每一拳落在空處都會形成一個小小的黑洞，尋常洞虛中期連一擊都扛不住。
林修齊靈活地在拳影中躲閃，或多或少還是會挨上幾下，但他的狀態卻越來越平靜，眼中仿佛映出了對手的動作，同時，他在出招時的一些微小習慣消失了。
他知道直至此刻自己的戰意通明才真正達到了小成，讓戰鬥形成了一種本能，出招再無多餘動作。
寧奎心的感受更加明顯，方才還能擦到幾下，如今卻是絲毫無法擊中，難道……這家夥在戰鬥之中還能進步？
對於他這種老前輩來說，戰後參悟才是提升的主要手段，戰鬥之中主要還是依靠經驗和手段，已經很久沒見到這種資質的晚輩了。
這一刻，寧奎心有點後悔，若不是輕信了寧夢麟，或許有機會將此人拉入家族，稍加培養就能夠成為絕頂強者，就算製成傀儡也必然是傳世之作。
可惜！可惜了！
他依然認為自己穩操勝券，卻沒有發現林修齊的狀態有些異常。
他眼中映出的寧奎心與現實不同，速度更快，出招更凶，雖然是相同的動作，但氣勢截然不同。
不知不覺間，他的身體與天絡地脈出現了共鳴，完全是順其自然，沒有一絲刻意。
他眼中的寧奎心速度更快，氣勢更猛，體外還凝出了一層冰鎧，空間都要被凍結了。
“這是……預測？”
林修齊堅信這就是戰意通明達到大成之時才會出現的情況，可為什麽……嗯？
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奇異的波動，雙眼變色，一黑一白，真是當初在天磁島上得到的結晶，一顆是巨型傀儡的核心，另一顆是悟法石，但真正讓他感受到異常的不是這兩個，而是縈繞在二者之間的氣息。
“哈哈！原來如此！”
林修齊忽然笑出了聲音，寧奎心雙目一閃，心知對方心神渙散，他一聲大喝：“凝！”
“哢！”
虛空凍結的聲音響起，以林修齊為中心，方圓十裏之內的空間變成了一座冰山。
原來落幽丹根本不是殺手鐧，真正的絕招是凍結虛空。
寧奎心望向天空中的五隻小小神獸，它們的速度驟然下降，八顆劍丸調轉鋒芒，刺向冰山。
“都結束了！”
寧奎心臉上露出笑容，身體漸漸恢複了原狀，雙眼中有一抹無法掩飾的疲倦。
他想不起已經有多久沒出全力了，這種感覺很好，他依然是玄界的頂級強者。
他看向天空的五隻神獸，露出大喜之色，方才他已經發現劍胎受損，而能傷到準仙器必是具備了仙威，若是能將這五隻神獸降伏，凝成器靈，這八仙劍胎或許能夠瞬間進化，成為真正的仙器，到了那時就算是大哥也未必奈何得了自己。
他沒有立即動手，先看了一眼遠處的洞虛劫，木之法則的雷柱依然沒有消失。
“待老夫凝出器靈再來收拾你！”
就在這時，五隻神獸恢複了先前的站位，勾陳在中央，其他四獸分列四方，重新變回五枚法印。
“啊！！！老夫的器靈！！”
寧奎心一聲哀嚎，他的想法泡湯了，若是沒有神獸之形，又如何凝聚器靈呢？
“呼！！！”
不等寧奎心反應，一股狂風莫名而起，將法印籠罩其中，連他也無法靠近。
“怎麽會這樣！”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神識中分明感受到了天地之力正在注入這五枚法印之中，朝著冰山而去。
“木世卿！！”
他已經認定木世卿必死，方才甚至忘記了對方，此刻想起若是法印未消，木世卿必然沒有身死。
“轟！”
一聲巨響仿佛在應和他的想法，五枚法印懸在木世卿頭頂，他的身體同樣被狂風環繞。
這一過程看似複雜，實則隻是一瞬，連八極劍胎都沒有刺入對方的身體就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
“凝！”
五枚法印按照五大神獸的分部開始衍化獨立的紋路，彼此之間交疊重合，隻片刻就誕生了一枚全新的法印。
五行法印！
這是林修齊第一次憑自己的力量得到了一枚法印，直接落在他的眉心，沒入識海。
他的雙眼再次變成一黑一白，而他也終於明白方才為何會產生奇異的感覺。
當初在誕生九轉仙輪之時，兩顆晶石一陰一陽，但中央位置用於調和的能量卻來自另一件寶貝。
十方法珠！
那是從十方地源教的地下提取出的寶貝，是下界難得一見的法器。
當時方雲霆曾說過，那裏的異常是有一日突然出現的，而這十方幻界的氣息與十方法珠絲毫不差，隻是因為獨立衍化了太久，林修齊一時沒能辨認出而已。
換言之，十方幻界擊穿玄界之時，投影落在了地球上，形成了十方地源教。
他煉化了十方法珠，暗合了秘境中的規則，方才無意間融入天絡地脈之時，秘境與他產生了呼應，助他完成了五行法印的衍化。
此刻，他終於如願邁入了洞虛後期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