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_459 舊時恩怨
按照白杭的管理水平,他是不可能想不到仲魚一個人又負責釀酒又管著整個酒坊是不行的,隻是現在酒坊還在起步階段,釀酒不是別的,目前酒坊能夠穩定出貨的隻有果酒,而果酒目前隻給薑雲拿去送人以及恬悅小舍用,這酒終究味道太淡太甜,不適合大男人喝。
至於白酒,前期那種蒸餾出來的白酒,隻是酒精度高,喝起來烈,適合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那種,放在酒樓裏賣也不是不行,到底是有些上不了台麵,不過程嶠喜歡,薑雲給應天軍留了不少。
所以在酒坊沒有正式走上大量供貨的軌道上的時候,白杭也沒能說服重九,就把這件事暫時擱置。
這會兒薑雲提起了這件事,白杭當即麻利的做了準備,當天晚上就從仲魚那裏拎了一壺酒,正是白天才開缸的四月雨,敲響了重九那個小院子的門。
除了一壺酒,白杭還提了隻才出爐的燒雞,加上半斤花生米,兩個人在院子裏支了個桌子,就這麽喝了起來。
“這什麽酒?”
“四月雨。”
“誰起的這麽娘們唧唧的名字?”
白杭把油紙包裏的花生米倒進盤子裏,順手捏了一粒塞進嘴裏,心道別看這街邊賣燒雞的大爺看起來不起眼,這花生米炸的真是地道。
“仲魚起的,打算放在雲山酒樓裏賣的。”
“聞起來怎麽樣?”白杭追問了一句。
重九深深的吸了一口,“這酒感覺挺烈啊!”
四月雨的香氣清,清其實也意味著香氣淡,但是仲魚釀的這四月雨除了給人感覺清以外,還有一個字,那就是冽。
冽給人感覺冷,總說寒風凜冽,這四月雨也就是這個冽字。
重九給自己倒了一杯,嚐了一口,“嘶”了一聲,“這叫四月雨?該叫二月雨吧!”
“四月那都得到夏天了,驚雷一過,劈裏啪啦的雨點哐哐砸下來,狂風暴雨的才是,這酒不動聲色的,看著似乎是吹麵不寒楊柳風,實際上倒春寒跟在後麵,刮的人肝腸寸斷好嗎?”
白杭喝了一口酒,扯了個雞腿咬了一口,“說的這麽好,做什麽不自己去跟仲魚提意見?還有你是自己心裏淒苦,所以喝著酒也覺得如刀入喉吧?”
這話一出,重九沉默了好一會兒,花生米咬的嘎嘣響,酒一口口的往下灌。
白杭也不勸他,就這麽沉默的陪他喝。
直到一壺酒見了底,白杭才開口,“你說,要是仲魚知道是你把他推薦給我的,他會怎麽想。”
重九一壺酒喝了大半,麵上卻不見多少醉意,聞言他怔忡了一下,“你別害了公子,公子好不容易為嫂子找了個釀酒的人,你把人氣走了怎麽辦?”
“你都沒親自去見仲魚,你怎麽知道他見到你會跑?”
重九沒說話。
白杭淡淡開口,“仲魚不會跑的,他和裴青的父親關係那麽好,如今裴青被公
子夫人支助,讀書有望,仲魚感念夫人恩情才會答應下來,沒那麽容易跑路,更何況夫人拿出來的酒方,仲魚看了就不想放手了。”
“我不一樣。”
白杭嗯了一聲,“對,你確實不一樣,別人沒有臨陣脫逃過。”
白杭如此執著於重九是有原因的,重九沒在執劍府呆過,但是給執劍府當過不短時間的線人,他這人從小和仲魚一起長大,仲魚做事情專注,對外物不太在意,重九卻不同,重九這人小時候就是個嘴甜的小子,更是在這過程中養成了八麵玲瓏的性子。
所以先前兩人就是搭檔的,在仲魚還小的時候,他就迷上了釀酒,跟著一個老師傅釀酒,後來給老師傅養老送終,順便繼承了老師傅留下來的酒坊。
老師傅是個沉迷釀酒的,一輩子沒有娶妻,這樣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常單純,所以這個酒坊就靠著幾個固定的老客戶從這裏買酒維持生計,傳到仲魚手上之後,仲魚也沒想著去開發新客戶,依舊是維持著這麽幾個老客戶。
反正老客戶想要的酒,他都會釀。
如果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的話,那麽仲魚也不會跑過來給薑雲釀酒了。
有句話說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
仲魚在釀酒這塊是真的有天分,就有別的酒坊花錢過來挖人,不過仲魚是個死性子,不管別人出了什麽價錢,他一個都沒答應。
那時候仲魚還年輕,年輕的時候最是張揚,渾身都是刺,根本不知道婉轉這兩個字怎麽寫,這一來二去仲魚就得罪了人,有的人不計較,但總有人心眼小不肯吃下這個虧,於是就有人算計報複,在仲魚的酒裏下了藥,喝酒的人出了事。
仲魚被官府帶走了。
重九知道自己的小夥伴一定是被陷害了,拚命找出了證據證明了自己小夥伴的清白,順便把陷害的人送進了大牢。
然後重九一合計,發現這樣不行,就開始發揮他的人際交往的本事,把仲魚那個酒坊的酒開始往外推,那以後幾年,仲魚的酒坊把別的酒坊擠壓的都快做不下去了,靠的就是重九的本事。
到底還是年少,仲魚隻知道埋頭釀酒,而重九還不懂得木秀於林的道理,被仲魚和重九擠壓的沒法做下去的幾個酒坊一合計,對這兩個年輕人下了手。
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麽白杭不大清楚,隻知道這中間,本來就沒有親人的仲魚失去了酒坊,而重九失去了和他相依為命的奶奶,之後兩個少年似乎有了什麽約定,可是在那前一晚,重九失蹤了。
重九失蹤之後,仲魚很是吃了不少苦,盡管如此,他也沒有放下釀酒,這麽些年,他沒有了酒坊,就在自己家裏折騰,硬是練就了一手好技術。
而重九在六七年後回到了策安,成了執劍府的線人,兩個人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小城,可是十多年來,硬是一麵也沒見過。
白杭對這兩人是非常不理解,仲魚從來沒在別人麵前提起過重九,重九卻不同,他是刻意避著仲魚,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去打聽仲魚的消息。
在白杭看來,這種行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欲蓋彌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