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動土
起靈冷不丁的來這麽一句，把我和薑麗都給嚇了一大跳，若是那兒真籠罩著一層青煙，很有可能是發生了山火，最近天幹物燥，發生山火的幾率非常高，十多年前南雲縣的一座森林就起了火災，幸而當時撲救及時，才沒造成什麽大的損失，將軍嶺雖從未聽過起山火之類的災害，但凡事都有個萬一。
起靈此話剛出口，趕車的漢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罵道：“小孩子家家別亂說話，就算其他山中著火將軍嶺也不可能著火，那嶺腳下可是有一條大河流經呢，且山中土地多濕潤，最近剛過春季，三伏天都還沒來呢，怎麽可能起山火。”
我也覺得奇怪，是啊，前天來的路上還飄了細雨，再怎樣也不可能會起山火啊，但起靈卻撅嘴小嘴，很是不滿，“可，可我就是看見了嘛。”他小孩兒麵對大人不知該如何反駁，心裏縱然有一萬個理由，可到嘴邊卻難以吐露半個。
不過，我相信起靈不可能是胡口亂說，說不定內裏是有原因的，我再次仔細瞧了一遍將軍嶺的山頭，山間雲遮霧罩，乍看上去確實像有層青煙籠罩，但那是山間雲霧特有的景色，該不會他看錯了吧。但我又立馬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起靈跟其他孩子不一樣，他從小在武當山長大，山中的景色見得多了，怎會分不清山火青煙和雲霧之別呢？
我耐心的問他，“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自個兒也說不清楚，“反正我看見了，山中確實有層很不尋常的青煙，沒錯就是燃燒樹木柴火冒出來的那種，不可能看錯。”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反而讓我有些擔憂，那趕車的車夫聽聞著他的話，也露出一副很不高興的表情，我立馬捂住了他的嘴。
畢竟將軍嶺他的家，也是我的家，任誰說自己家莫名其妙的著火，都會不高興吧，尤其是村中的人對將軍嶺都生出了感情，認為山中有山神老爺護著，幾十年如一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空口無憑的胡說，不是讓人以為你是在詛咒他們嗎？這是在遭人嫌啊。
起靈不再說話了，我則翻身上前坐到了那漢子身旁，遞了一根香煙道：“哎，小孩子不會說話，大哥你也別往心裏去，咱都是山裏長大的，一家人用不著如此見外。”
這漢子的年齡跟我差不多大，我叫一聲大哥也沒錯，山裏人樸實，若是外頭人聽了起靈剛才那番不善之語，隻怕定要理論理論，但他大方的接過香煙，一擺手，“沒事兒，孩子嘛，總有說錯話的時候，我小時候因為貧嘴還挨了不少罵呢。”
我倆立即笑開了，關係也因此拉近了不少，少了幾分生疏，多了幾分熟絡，山裏人就是好打交道，話語投機，萬事大吉。我笑道：“大哥，今天多虧遇上你了，要不然咱們三個進村還得開11號呢。”
“我進城趕集，剛好碰上了周大毛一家，聽他們說要我順幾個人回去，途個方便我也就答應了。”他說著就歎了口氣，我便問：“好端端怎地歎氣了。”
“你有所不知，村裏頭王支書前一陣子被叫到縣裏頭去開會，說是為了讓各位早日脫貧，建議集資修路，你瞧這爛山路，彎彎拐拐，就是開車沒有個半天時間也別想到達村口兒啊，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家家戶戶都有了電氣化設備，就咱們落後，還沒趕上，這事兒前兩天才通知下來，大家夥都在商量著呢。”
我摸索著下巴，暗忖：“怎地如此多事？嶺腳的風水問題都還沒解決呢，就又要動土開工修路了，若是壞了風水，那可是全村人都得遭殃啊。”然而，此話卻不能說出去，你要是說出去了，其餘人管叫你進局子蹲兩天，因為你這是在無故散播封建迷信，大家夥忙著發財，你一句壞了風水就要堵人發財之道，不是胡來嗎？
我順著漢子的意思接著往下問：“那，你知不知道具體的開工時間啊？”
“哦，快了，應該就這幾天，縣裏頭請的工程隊都來過好幾趟了，圖紙都拿出大家看過了，大概的路段就是從將軍嶺下麵的將軍廟開始修建，路經西山，老熊等地方，好幾十個村戶呢，我看這辦法不錯，要想富，先修路嘛，咱們祖祖輩輩都窩在山裏頭當農民，也想盼著有一天能飛出去不是？”
一提起此事，他的興致立刻水漲船高，顯得興奮不已。我則回頭看了一眼薑麗，漢子的話她也應該聽到了，果不其然，我倆視線碰撞了一下，立刻明白過她的意思，山腳兩戶墳頭衝了對，若不把此事給解決，貿然動土，定有不佳，指不定修路會遇到什麽無法估計的危險。
“負責修路項目的是哪個人啊？”
漢子一擺手，“嗨，咱們村除了王支書能住持大局外還能有誰？現在決定權就落在他手裏，要不是因為他生病住了院，隻怕早就寫好申請材料上報了，哪裏能挨得到現在。”
從對方口中打聽到了具體細節，我坐回到薑麗身邊，道：“怎麽辦？我爺爺的祖墳可就在那路段規劃之中，昨天你也聽說了，神婆的墳頭跟他祖墳衝對，東西兩邊不合，他們一旦動土定會涉及到多方麵的原因，要是不把其中險情給排查了，定是要出大事的啊。”
薑麗很冷靜的道：“你先別急，那地段我還沒去看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得清楚，那王支書是為何得病，又為何久治不愈，且你們周叔說的墳頭看見神婆啃手指又是怎麽回事，若不一層層的理清楚，很難著手解決。”
這事兒出得太突然了，在此之前我都未曾聽說過，聽漢子的口氣，村內修路動土這件事似乎木已成舟，奈何不得。
回過頭來我卻見到起靈皺著個眉頭，似乎非常不高興，但他的眼睛始終朝著將軍嶺那個方向看，仿佛是在驗證自己的話並沒有說錯一般，然而那山嶺青鬆白雲，哪裏有起火的跡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