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孟婆引魂
當她遞過來這碗水的時候,我居然有種克製不住的衝動想要伸手去接過來,那碗裏的水清澈無比,明明什麽都沒有,卻有種魔力,仿佛一口喝了,真能忘掉所有的痛苦,甚至能實現所有的願望一般,讓人無法抗拒。
正當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衣服內閃爍出一道幽暗的綠光,那老太太淬不及防被綠光給照了個正麵,手中的碗一下沒拿穩,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我定睛一看,那碗裏清澈的水不知為何居然變成了滿地的汙穢,如爛泥一般,在地上還會蠕動,而且清香不再,反而是散發出一股惡臭。
我猛地回到了陣法中間,從她裝束和話語一下子辨別出,“難道你是孟婆?”
“嘿,你倒有點本事,這世上能認出老身的人,除了閻王爺,你還是第一個,當然鬼魂也一樣。”她平空坐了下來,而那個摔碎的土碗,也已經恢複了原樣,重新回到了她的手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從一個通算子嘴裏得知是老身托夢的吧,”她歪起腦袋,又開始發出滲人的笑聲。
“難道我們是在夢裏?”
“要想見到我,隻有在夢裏,不過這是屬於你的夢境,能將我引出,肯定隻有人間的判官了,”她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道:“不用害怕,老身在你的夢境之內,不會亂來,我見你和另外那小子的樣子,似乎是受另一個通靈之物蠱惑。”
我穩了穩心神,既然是在自己的夢裏,那就好說了,“難道你會幫我?”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孟婆換了個姿勢,“但凡是見到我第一麵的人,都會先過湯水這一管,如若命不該絕,這碗湯,也就對他沒作用,正如你剛才那樣,老身老這兒,不過是因為一個惡鬼久不輪回,壞了老身的輪回道而已,她已化作通靈,可藏萬物夢境之中,尋常鬼差根本拿她沒有辦法。”
“老身隻是來帶她離開的。”
聽聞這句話,我莫名有股複雜的心情,仿佛五味雜瓶被打翻在地,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蘇雅已經死了,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人死魂歸,此乃天命所至,也怨不得誰,隻不過我覺得她一定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孟婆取出一個白色的油紙燈籠,卻是發出紅光,那道紅光往前照去,不偏不倚剛好落到墳土之上,映得墳地一片嫣紅,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悲涼,隨後見道一個女子麵無表情的從中走出。
待得她走到麵前,我才得以看清,這一次不再是那般可怕模樣,而是一位長發飄飄,麵容俊俏的青春少女走出,她與我在照片上見到的模樣一般無二,白色的連衣裙,行走在夜幕之中,如同一朵盛開的白蓮花,隻不過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蘇雅。”我試著喚了一聲,她似乎聽見了,轉頭對我輕輕一笑,卻讓我感到一陣悲傷,她笑如當年,這幅樣子,漸漸與我印象當中的她重合起來,“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我輕輕的說道。
她搖了搖頭,“那些都不重要了,我隻想說,能再見到你,真是莫大榮幸,再見了周濤,如果你以後能遇到我父母,替我告訴他們,我很好。”
一句我很好,終於讓我止不住的流下淚來,那種壓抑在多年前的感情猶如洪水決堤,宣泄而下,我知道她這一走,將永遠也看不到她了,可我此時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想當初屍魔,屍煞都嚇不倒我,傷筋動骨都通不哭我,而現在卻因她一句話流下了眼淚。
在夢裏流淚,我感受不到那般滾燙,隻是言不由衷的痛楚。
“對了,”她走到孟婆身前,突然轉頭對我說道:“周濤,我的屍首被人動了手腳,似乎是下了咒,靈魂受到壓迫,才逗留至今,不肯離去,這一次要不是你,我也許還得繼續忍受著這份痛苦,謝謝你。”
“動了手腳?什麽人?”我愣了一下,隨即驚醒道。
“一個道士,可我看不清他的樣子。”
她說完,再不等問其他的話,隻見孟婆手上一招,紅光大作,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再次睜眼,卻見自己不知何時趴在了石碑之上,睡著了。
而一旁的劉哲宇也如我一般,熟睡不醒。
“你終於醒了。”老張衝過來搖晃著我,語氣裏又驚又喜,我揉著有些發痛的腦袋,努力回想起剛才在夢中經曆的一切,卻是很模糊,隻記得跟蘇雅見了一麵,當我轉頭看向那石碑之時,卻隻見上麵的字跡已經徹底剝落,難以再看清。
我猛然想起,一把抓著老張吼道:“薑麗人呢?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她說。”
“什麽事,說吧。”薑麗從樹林走出,神情卻是顯露一絲疲憊,我猜測到孟婆很有可能就是她施法引來的,但也沒往細處想,便把蘇雅托夢告知我的事說了出來,老張和薑麗一聽,皆是吃了一驚。
她沉吟道:“原來如此,說不定對蘇雅屍身動手腳的人,正是那個設局之人,或者說跟他相關的人,從張天師所留下的線索也基本能看出這一點。”
正在此時,劉哲宇也醒過來了,劉大誌一見他臉色逐漸恢複正常,也是喜極而泣,父子倆抱在一塊痛哭,我心底有些悲哀,卻還是忍不住警告道:“小子,你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全是人家蘇雅心地善良,不跟你計較,否則就算天師到此,你也隻有死路一條。”
經曆過生死考驗,劉哲宇的態度顯然轉變了一百八十度,他一下跪在墳前,狠狠磕了三個頭,“多謝,多謝,我以後肯定會多做善事,不會再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了。”
劉大誌則是對著薑麗和我連連鞠躬,拉都拉不住,“要不是有你們在,我們父子也隻得黃泉相見了。”
我們對他的舉動哭笑不得,待得他二人拜完,老張才把他們領到了另外一處地方,我和薑麗審視著眼前這個墳包,皆是有些躊躇。
“怎麽辦?”我問。
“如果說我們之前的一切推理都是正確的話,那這墳包裏麵應該也有什麽線索才對,光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她眉頭舒緩又緊皺,“沒有辦法了,你先休息一下,天亮之後,動手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