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通靈
我與劉大誌在一旁聊了一會兒,眼看躺在地上的劉哲宇,臉色越來越差,也不由隱隱替他著急起來,這時,我見老張和薑麗正各執狼毫,用朱砂在地上認真刻畫著什麽,全神貫注的樣子,怕是設法到了關鍵時刻,我自不好打擾。
隨後,我走到劉哲宇身前,讓劉大誌把他的頭給托起來,由於我們缺乏醫藥常識,並不知道如何處置昏迷的病人,更不知道人體昏迷完全是因為神經麻痹造成的,我們倆沒有辦法,劉大誌也不想看著自己兒子越來越痛苦而束手無策。
我們能做的就是替他輕輕按壓胸膛和擦拭身上冷汗,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劉哲宇的神智到底恢複了一些,他虛弱無力的睜開眼,緩緩道:“我,頭痛。”
劉大誌一把抓住他的手,心疼的道:“忍一忍就好了。”
他話還沒怎麽說,劉哲宇便再度昏迷過去,好在這次情況比之剛才略有好轉,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劉大誌抹了一把眼淚,輕輕放下他,唉聲歎氣道:“要是沒出這等事,做父親的,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你,可如今……哎。”
我看出劉大誌複雜的神色,卻也沒說什麽,隻是盯著劉哲宇,過了一小會兒,老張揉著發酸的肩膀朝我們走來,嘴裏念叨著,“終於完了,待會兒通靈陣一旦開啟,除了入陣者之外,其餘人不得在此逗留。”
如此一說,入陣的通靈者自然是劉哲宇了,當然還有我,老張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低聲道:“你就放心吧,有薑師妹在,墓中之人不會對你怎麽樣。”
我重重的點頭,見到薑麗也那邊也已經完事,她兀自取出剛才插進墳土裏的銀針,但見銀針一端已經發黑,她走過來對我道:“地裏屍毒太強,這不過才死去一兩年的新土,怎麽會有如此強烈的毒性?”
“屍毒是怨氣所生,一般隻會寄存在死者身上,不會如這般蔓延至土地,甚至是周圍,你看四周雜草都沒有一根,隻能說明,這墳地內的人怨氣太過可怕,周濤,以我之見,還是挖開墳土為妙,不然我怕……”
“不行。”她話沒說完,我卻一口打斷,也許是因為考慮到我的安危,所以她變得有些畏首畏腳起來,從我認識薑麗到現在,很少能見到她如此小心過,若是換做以前,對她而言,不過是個普通的鬧鬼墳地而已,大不了墓中死主怨氣太盛厲害了幾分,要真動起手來,她根本不會放在眼中,然如今,這般小心模樣,倒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知道她是在為我考慮,但我卻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蘇雅唯一的棲息之地被毀。
薑麗沉默了一會兒,隻好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她讓劉哲宇和我一起進了陣,隨後從包內遞給我一遝紙錢,“給她燒點紙錢吧,”我二話沒說,接過紙錢,道:“我該怎麽做?”
“什麽都不需要你做,你有什麽想說的話,盡管對她說便是了,我們就在陣法外麵不遠處,不會打擾到你。”
說著,她招呼過老張和劉大誌,已經步到了林子之內。
我不過轉首一看,她們已經不見了蹤影,我隻好歎了口氣,捏著紙錢,用蠟燭一張張的燒給她,同時嘴裏還自言自語道:“蘇雅,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古同嗎?自大學畢業後,咱們幾個再也沒見過麵,說來慚愧,我出來混跡了幾年,到現在還是一無所有,一直忙於奔波,也沒來得及聯係誰,你就這麽匆匆忙忙走了,要不是古董告訴我你的噩耗,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蘇雅,你的仇,我會替你報了!”
這句話剛落,突然一陣風吹過,西北角上的三盞蠟燭一下子全被滅了,然而我卻感到了一陣困意,眼皮子止不住的打架,沒撐過一刻,便倒頭睡著了。
同樣是一塊林地,我再次睜眼時,卻發現自己麵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墳頭之上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她穿著白色壽衣,一頭長發幾乎蓋住了她前麵大半張臉,若有若無的寒氣從她身體中發出。
“周濤?”
她開口說話了,聲音僵硬且冰冷,但我仍舊能辨認出這就是蘇雅生前的聲音,我心頭雖慌,但終究是喜極而泣,我試著喚她,“蘇雅,是你嗎?”
“是我。”她再度開口,然而她口中沒有一如往常的尖牙,而是滿嘴的黑血,流淌下來,如同一瓶醬油,倒在了泥土上,不過眨眼,墳土已有漸漸發黑的跡象,我想起薑麗剛才對我說的話,不敢太過靠近她,隔了差不多有兩米多遠,壯著膽子道:“蘇雅,你死不安寧,有什麽不滿的,大可對我說出來,我能幫到的肯定會幫你。”
“咯咯咯咯咯……”她發出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明明是在笑,卻如同一個嬰兒在哭鬧,聽得讓我有點心神恍惚。
“你幫不了的。”
我這才注意到,之前躺倒在地的劉哲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有了意識,並且站了起來,他滿臉驚恐的指著墳頭上的女鬼,害怕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你,你你你你,我對不起你,你,你不要來找我了,求你了,求你……”
蘇雅行如疾風,飄蕩在離我倆幾步之遠的地方,露出了半張支離破碎的麵孔來,一道道流淌著鮮血的傷疤橫亙在臉上,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她生前美麗的樣子,我有些不忍麵對,她卻要伸手來抓劉哲宇。
劉哲宇轉身要逃,但似乎因陣法限製,而又被拉了回來。
他猛地跪倒在地,“我知道錯了,求你饒命,求求你啊,我真的知道錯了。”
正當她的利爪即將伸向對方脖子時,我突然喝止了她,“蘇雅,住手,你如果害死了這家夥,陰司和鬼差鐵定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你要想再入輪回就難了。”
她動作一緩,卻猛地轉頭朝向,淒厲的哭泣起來,哭聲回蕩在林子之內,顯得越發寂寥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