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六十八章:進入困難時期
“旅長,這下您該去睡一會吧?”魏漢魂看到嚴凱看完剛剛任誌強的回電後,便朝他勸說了一句。
“好,好,我這就去睡。嘿嘿……漢魂,我怎發覺你這個一臉大胡子的硬漢,卻比個婦人還嘮叨呢?”嚴凱此時心裏的那塊沉重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了,於是心情大好,不由地朝魏漢魂笑著調侃了一句。
“……”魏漢魂壓根就想不到嚴凱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頓時就愣呆地紅著臉,不知道怎樣回應嚴凱。
嚴凱早就想找時間和魏漢魂聊聊了,正好此時兩人心情都不錯,便嚴肅地朝他說了起來。
“漢魂,你什麽都好,就是這個成天繃得太緊張了。你不覺得累嗎?我們是軍人,但我們首先是人,一直在高強度的作戰奔波,時間長了也需要停下來放鬆一下自己……”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八月,整個晉察冀的酷暑天極為幹燥,尤其是近半個月來,每日都是晴空萬裏,幹旱已經形成了嚴重的災難了。
夏收季節已經過去了,但老天幾乎滴雨未下,地裏的莊稼基本上顆粒未收,地方已經出現餓死人的情況了,部隊上的軍糧也就沒了著落,現在是上上下下都在為吃飯發愁了。
而嚴凱的機動旅之前從小鬼子手上弄來的幾車糧食,盡管節省著吃,但也已經剩下沒多少了。
這天,周西翰正在給警衛營布置任務,卻遇到了一個難題。
“參謀長,這命令我們會堅決執行。”張震山挺直著身體,響亮地回答了之後,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在去執行任務之前,能不能先讓弟兄們吃頓飽飯?”
周西翰與張震山對視了一眼,臉色瞬間便陰沉下來了。
他知道張震山的這個請求真的不過分,部隊已經是半饑不飽的挨過半個月了,現在警衛營的弟兄隻是求一頓飽飯而已。
可是,這會,周西翰還真的無法滿足這個最基本的需求呢。
“張營長,你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可問題是,我們旅部真的拿不出糧食來,滿足你這個要求……”周西翰聲音有些怯懦地躲閃回應張震山。
其實,張震山也隻是這麽順口說一聲而已,部隊裏的情況他又豈能不清楚。
其他單位情況都是一樣的,問題是他這個警衛營有點特殊,自從回馬嶺回來後,嚴凱根據實際情況,將康永輝的那個連和剛剛解救回來的一百多個弟兄,都劃歸到張震山的手下,擴編了一個警衛營。
這一來就遇到這個鬧饑荒的事,部隊情況便有些不穩定起來了。畢竟,康永輝的那個連,原先也是國軍的一支正規軍,從來就沒有遇到現在這個情況,不少弟兄鬧情緒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但是,張震山和康永輝都是很要麵子的人,麵對這個情況心裏自然就比別的幹部要急躁得多了。
“周參謀長,讓後勤部給警衛營滿足這個要求吧!”他倆之間的談話,正好被剛進門的嚴凱聽到了,而嚴凱對警衛營情況很非常清楚,隨口就朝周西翰吩咐了一聲。
“不,不用了!旅長,我,我剛才也隻是信口說一句而已,真的不需要……”張震山一聽,立馬就羞愧的滿臉通紅起來,急忙就推辭起來。
“震山啊,我知道你的工作很有難度!畢竟那些弟兄是剛剛加入我們八路軍的,這個在思想覺悟上,真的很難一步到位,得慢慢來。不過,這一頓飽飯的要求,我們還是要滿足他們的,你明白嗎?”
而嚴凱卻拍著張震山的臂膀,語重心長地勸說道。
“是。我明白了!”張震山一聽,立即若有所思地大聲回答了嚴凱。
本來,軍區後勤部也按照規定的定量,給機動旅六千斤玉米的指標,嚴凱得知之後,立即將這六千斤玉米退回去了。
因為他知道,軍區司令部機關軍糧也就六千斤,而機動旅自開始組建時開始就沒有向上麵要過一斤糧食,反而時不時地上交繳獲的糧食和物資。現在遇到這麽艱難時期,就更不能向上伸手了。
這次讓張震山他們警衛營出去打糧,就是根據他們對駐地一帶敵情熟悉的特長,同時,也是想考察一下這支組建不到一個月的警衛營戰鬥力水平究竟如何的意思。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讓這些心裏憋著氣的弟兄,也去找小鬼子的晦氣,以發泄一心裏的怨氣,以利於穩定部隊的士氣。
對於旅部滿足了警衛營這一餐盡興食用的午餐,讓全體弟兄們的震撼是非常大的。因為,大夥心裏都非常明白,目前八路軍遇到的困境。
而且吃完中午飯後,嚴凱和周西翰還親自前來給大家送行。
望著走遠了警衛營身影,周西翰非常不解地朝嚴凱疑問道:“旅長。我就是不明白,您為何堅持要讓警衛營出去搞糧食呢?黑狼他們的特戰大隊不是更合適嗎?而且,警衛營目前的狀況——”
“我知道你的意思。”嚴凱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接著說道,“我考慮到兩個原因。一是他們對這一帶的情況非常熟悉,這點已經得到了證明。”
說完第一點後,嚴凱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現在,警衛營那些剛剛加入的弟兄,對我們遇到的情況不能理解,產生了一些想法,所以,更應該讓他們出去,自己體驗一下,也許更有說服力。”
“原來是這樣呀……”周西翰聽完後,不由地點點頭,陷入了深思之中。
麵對日軍的瘋狂實施“囚籠”和“三光”政策情況下,國民黨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破壞抗日統一戰線,包圍封鎖抗日根據地,停發八路軍、新四軍經費。
而華北等地連年遭受自然災荒,更是雪上加霜,致使整個抗日根據地財政經濟發生極大困難,軍隊供給瀕於斷絕,陷入沒糧吃、沒衣穿、沒被蓋、沒經費的困境。
對於目前整個八路軍陷入抗戰最艱難時期,嚴凱心裏是非常清楚的,麵對這天災人禍,自己之前雖然在盡力努力做些準備和措施,現在看來仍是微不足道。
周西翰這時似乎也想到目前的困境,抬頭朝嚴凱苦著臉說道:“旅長,現在部隊不光光吃飯問題,其他困難也接踵而來啊……”
嚴凱靜靜地聽著,並沒有打斷周西翰的一番感慨後,非常肯定地認可了他的分析和見解,然後沉重地說道:“這個情況,不僅僅是我們華北根據地這樣,全國的所有抗日根據地都遇到了這個困難。”
“不會吧?其他根據地也遭受了天災?”周西翰有些疑惑地問嚴凱。要說來自鬼子和國民黨的封鎖,他還能理解,但這旱災可不是全國都有的。
“問題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嚴凱知道周西翰這時並不知道問題的嚴重程度,但是他也不能講的太多,於是隻能含糊地掩飾了一句。
“那這個難題就無解了嗎?”周西翰這時心急的是解題,所以,並沒有深究原因。
“這世上的問題不可能比辦法多,我們隻要開始組織生產自救,這眼前困難就一定能挺過去的!”這時,嚴凱又想到了延安在年底發起的大生產運動。
周西翰聞言,不禁地抬眼看著嚴凱,眼睛在他身上來回的梭巡了好幾遍,才驚詫地疑問道:“組織生產自救?”
“麵對如此嚴重的困難,我們隻有麵對‘餓死呢?解散呢?還是自己動手呢?’這三種選擇。”嚴凱一臉嚴肅地朝他問道。
周西翰聽到嚴凱把話說的這麽嚴重,便下意識地回答道:“我們當然不能坐等餓死,更不能解散!”
“嗬嗬……那就隻有一個選擇了,開展生產自救了!”嚴凱立馬就緊接著替他作了結論。
“好像是這樣吧?”而周西翰卻有些信心不足地回答道。
“目前,崗村寧次的日子也並不比我們好過。今後,他也無力發動大的圍剿作戰了,而我們便可以利用這個條件開展生產自救運動。”嚴凱便微笑著拍拍周西翰的臂膀,說道,“回去吧,這太陽太毒了!”
按照康永輝的建議,警衛營的第一步計劃,就是去找他們之前的另一個師兄借糧。
離開機動旅駐地三個小時之後,張震山他們這來到這個名叫霍漢宗大師兄駐地附近了。
“大師兄就駐紮在前麵的村莊上,我們還是換上便服進去吧?”康永輝朝張震山建議道。
張震山看了一眼身上的灰色軍服,便點點頭同意道:“你說的沒錯,咱們先不能讓大師兄知道自己的身份。”
於是,張震山和康永輝就帶著幾個原先的弟兄,換上便裝往村莊走去。
就在這同時,霍漢宗正在自己的營部給自己的老長官旅長打電話。
“老長官,我們都已經將周邊的村莊翻了幾遍了,今年這個夏收絕收,老百姓連草根都吃盡了,家裏哪裏還有糧食呀……旅部也沒糧?我們不要多,就……是,是。那日本人……”
“他媽個巴子!沒糧他還養個屁軍隊啊?”霍漢宗求助無果,便氣憤地將話筒狠狠地扣在座機上,咒罵了一聲。
這時,一個衛兵急匆匆跑進來,喊了一聲報告。
“營座,外麵來了幾個客人!”這個衛兵跑到跟前說道。
“不見!”霍漢宗正在氣頭上,勃然大怒回應了一句。
“老子這事都火燒眉毛了,沒功夫聽那些家夥胡扯些沒用的,有本事他先給老子送來糧食!”
“大師兄,您這是發誰的火呢?嗬嗬……”而張震山和康永輝幾個,已經走進他的營部,人沒到就笑著大聲問道。
“呃!怎會是你倆來了?”霍漢宗聞聲,臉上便立刻流露出一抹喜悅的神色。
“咦,大師兄這是不歡迎我們嗎?”張震山看到霍漢宗眉宇之間還殘留著怒意,便有意問了一聲。
霍漢宗則輕呃了一聲,說道:“唉!還不是說給養的事。”
“什麽?您這也缺給養嗎?”後麵的康永輝聞聲,神情猛得一動,緊接著問了一聲。
霍漢宗一聽,臉色頓時大囧,語氣裏帶著忿忿的不滿發起牢騷。
“在你們麵前,大哥我也不隱瞞你們說,現在全營都斷糧了。弟兄們一天隻能喝二餐照得見人影的粥,而且就這樣,也維持不了三天。剛剛給老長官打電話求助,他說他自己也斷糧了!”
“這,這什麽可能呢?”康永輝一聽,立馬就失聲的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