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豔月
兩個人默默幹了一杯酒。侯聰又提出了這晚的第三個問題,“你將情報透漏給理國,不為錢財報答,那麽,想見我是為了什麽?”
“我們不信任理國人。我們要親手接管守護太子殿下的責任。”
秦賢口裏的太子就是莫昌,所謂的“我們”,顯然,他集結了的一些力量,也許是下層軍官,不過,從人數到實力,肯定已經不可小覷。
侯聰一直沒說話,等著秦賢自己開口,“我們想要一個真正的君主,你們想要一個自己的棋子。可是據說,貴國新君恐怕會對令家族不利,所以,我們可以合作?”
“我們當然可以合作。而且我立即能幫助你靠近陽獻王殿下。”
這,就是侯聰的回答。
秦賢因此,也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麽,你想見我,是為了什麽?你幫我,是想換來什麽?”
這是侯聰一晚上,或者說一路上都在籌劃的事,“救白衣。”
秦賢片刻不曾猶豫,甚至不曾問如何救,而是拱手低頭,“唯君命是從!”
三刻鍾後,真誠地喝了十幾杯酒、有些微醺的侯聰離開了獨醒,被秦賢送上了馬。兩個人並馬而行片刻,互道告別。
侯聰回到公主府,沐浴熏香,又問了問青鬆各處的消息,打起精神來等著亥時的到來。
亥時未到,豔陽公主正在梳妝準備,聽到窗戶上有小石子兒打動的聲音。她輕輕示意伺候的人不必大驚小怪,自己起身打開了窗子,侯聰一身明藍色的鮮亮裝扮,黑發還有些濕,別著一根玉簪,唇角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就站在朦朧月下。
“小侯將軍?咱們不是約在綠雲亭嗎?”
“對啊,我來接你。”
“那,那好,那你進來吧。”
豔陽公主說完,提前轉身,著急去門口迎侯聰,沒想到侯聰大長腿一邁,就從窗子進了屋。
自古以來,從窗子進來等男人,總比從正門進來的討女人喜歡。
感受到他的氣息就在自己背後,豔陽公主笑成了一朵花兒,轉過來就作勢要打,“要死了。”
打人是沒打成,自己的手反而被侯聰握住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侯聰說。
豔陽公主立即命令手下人先撤下去。侯聰放開她的手,輕輕挑挑的一副浪蕩子樣子,把她腦袋上做好的發髻,輕輕一戳,給拆開了。
“你,你欺負人。”
“這樣不好看,重新弄。”侯聰說。
“怎麽弄呢?”豔陽公主眉眼含情。
“叫你的人進來弄,問我幹嘛?”侯聰說著,就從公主臥室走了出去,乖乖到前廳等著了。剛剛被公主遣散的的小太監小侍女們又紛紛回來,又急又沒主意地忙了半天,打的打,罵的罵,終於做好了個發髻出來。
“走吧,”侯聰放下茶杯,抬腿向門口走去。豔陽公主小跑跟上,一下子就聞到了一絲酒味兒,“你不是約我賞月飲酒嗎?怎麽?已經喝上了?”
“嗯。”
“和誰?”
侯聰陰著一張臉,沒回答,搶過了公主手下的燈籠打著,豔陽公主燈光月影裏偷偷看他,越看越眼饞,又聽他說,“命令下人遠一點兒,掃興。”
公主立即回頭瞪眼。果然,路上就隻剩了他們兩個,一路聊些閑天,到了後花園綠雲亭。侯聰拿了大手帕子,擦了座位讓公主坐了,拍了拍手,青鬆長空親自過來,上酒上點心。
慕容行走的時候剩下的那點兒“情根種”,全都給公主倒進去了。
瞧著月亮,喝著酒,侯聰就不老實了起來,捏了捏公主的薄衫下的胳膊,“這麽軟嫩,怎麽練武,怎麽帶兵?”
“你可不知道,我的武功,比我哥哥還厲害,啊,不,我皇兄。”
豔陽公主說的是莫榮,可是那一瞬,確實讓侯聰想起了白衣。
他隻當對麵就是白衣,笑得柔情似水又充滿挑逗,“那麽,你和我比比?”
“好呀!”
侯聰提議不要武器,空手對打。正合了公主的願望。他們走出亭子,到了空地上,略微活動了下筋骨,豔陽公主首先發難,向侯聰襲來。侯聰連忙接招。兩個人一來一往,在花間月下打鬥了起來。公主的武功確實很好,至少不在侯聰之下。可是她不舍得真下手,這點就和白衣不同。
侯聰想起白衣怎麽打自己的,心裏酸澀了一下真不解風情,真狠啊!
而此刻真正沉醉的人,就是莫豔陽,她哪裏是對打,簡直是看花兒,欣賞著侯聰的麵容,和一招一式,以及享受著每次兩個人身體的不同部位互相碰觸又分開的蘇麻,眼神互相鎖定彼此的火花四濺,忽然就被侯聰抓了個破綻,先是抓住手腕子,接著一用力,把她轉了個圈控製住,從後麵覆蓋著她,摟在了懷裏。
兩個人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你輸了。”侯聰在她耳邊說。
“嗯。”
她期待著侯聰再做點什麽,沒想到侯聰把她放開了,自己重新走到亭子裏去喝酒,也不管她。
豔陽公主屁顛屁顛跑過去,奪了杯子要幫侯聰倒酒,嗔怪著他,“你贏了還那麽難受?”
“沒意思,我打過的架,最好玩的還是和白衣。”
“白衣?”
豔陽公主立即想起來那個跟在莫昌身後,也曾跟在侯聰身後的美麗女人。是個,那個冷若冰霜卻極為妖媚的女人。她這一路,就跟在這個俊俏成一朵花的男人身邊,肯定有故事,哼!
“為什麽?為什麽和她打架最有意思?”豔陽公主不服氣地問。
侯聰喝了空了一杯酒,惆悵萬分地說,“我要是能說清就好了。你聽說過龍吟處處月照花嗎?看過我和白衣打架的人,說是聽到了龍吟。我和她,如同月照花,花迎月,這不是鬼神迷信之談,而是兩個人在內心,以及在身體裏,在冥冥的前世今生有的連結,引發的宇宙洪荒裏的震動。你懂嗎?”
他說的是真話,也是醉話。
讓不可一世想什麽有什麽的公主臉色蠟黃,一言不發。
侯聰不再理她,自顧自喝酒。直到青鬆、長空過來,扶著酒醉的他離去。豔陽公主先是被勾搭,接著被冷落,這冰火兩重天裏的感覺不好受,又不甘心,跟在後頭各種不滿“哦,宇文校尉,你也管管你妹妹,勾引長官可不好。”
長空冷著一張俊臉,“我妹妹不需要勾引誰,天下男人都喜歡她,我也喜歡她。”
“沒人倫的東西,不要臉!”豔陽公主仗著酒勁兒,也仗著自己一貫潑辣,聲音雖然不大,但罵得夠厲害。長空冷笑一聲“她是我父親撿來的,又不是我親妹妹,什麽人倫不人倫。”
說完這句話,長空與青鬆扶著侯聰離開後花園而去。
莫豔陽,開始琢磨起了這句話。
一個撿來的丫頭,還不知道真實出身是什麽呢!居然敢和自己搶心上人嗎?
同一片月色,照著白衣住的官驛。她摟著小侯聰在懷裏,蓋著被隻覺得熱,打開窗子去看月光,想起了大桐的養父,公主府的侯聰和長空。
忽然,就看見河對岸,那個叫秦賢的校尉又站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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