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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驚破

  侯聰也直辣辣的地看著白衣,“哦?”


  獨孤正和元又這兩個兔崽子毛,到如今方才把人家姑娘的手放開,四隻眼睛掃視著桌麵要給人家尋好吃的。白衣空下來的雙手,沒有像正常姑娘那般,去捋吧捋吧自己的衣衫,而是左手指了指一盤羊肉飯,右手托起了腮,“我是成國人,旁人不太清楚,大公子不是知道嗎?”


  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侯聰現在恨不得起來跳舞,整個臉上都開始放光,隻有他自己還認為自己很穩重淡漠,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問“成國人怎麽了?”


  長空又和慧娘對視了一眼,差點沒互相擊掌。


  白衣接過獨孤正替她盛好的一小碗羊肉飯,接過了元又遞過來的筷子,扒啦著菜葉子到一邊兒,不肯吃,“我在成國長到8歲,到了理國,又因為把大公子您打敗了,不能出門,在家裏沒事兒,就琢磨琢磨故鄉的事兒。我離家的時候8歲,豔陽公主殿下,好像12歲了,有些事,我記得的。所以,這幾天我又開始琢磨了。”


  白衣在扒啦的過程中,找到了一大塊兒羊肉,立即填到了嘴裏。


  侯聰隻好耐著性子問,“記得什麽?又琢磨出什麽來了?”


  “如同理國現在的皇上喜歡護著三公主,其實成國現在的皇帝,也喜歡護著豔陽公主。”


  莫昌“哦”了一聲,“這倒是的。你不說,我倒忘了。”


  因為對他來說,這就是他們家的家常事,根本不需要琢磨。


  白衣生活在白家大院,白家的眾多事務中,情報工作是重中之重,所以連一個小女孩,其實也學會了聽風觀雨,也學會了過濾和整理信息。“豔陽公主打小兒喜歡漂亮的男孩子。”


  莫昌回憶起往事,唇角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念堂妹,還是觸動了其他心思,“豔陽的性子啊,是被我們幾個,還有母後慣壞了,比你們三公主,更多幾分潑辣直率。”


  潑辣直率是寵溺的說法,成國本地人都私下裏叫她“匪公主”。


  白衣忽然笑了起來,一臉光彩,“我這幾日和白鹿鎮的大夫,和他們家的丫頭,小廝,和客棧的小哥小姐姐聊天兒,知道自從成國新君登基,駕馭朝政的確是難的,豔陽公主是他自己人,在朝中軍中都任職。我們何不想辦法直接讓豔陽公主做使節來接陽獻王殿下?想必,如今成國朝廷就是在挑著人選呢?”


  成國朝廷當然在挑一個人選,這個人選對侯聰一行來說至關重要。


  侯聰沉吟了一下,“很簡單,咱們殿下,”他叫得還挺親,“可以直接上書,要求一個迎接使節。”


  白衣笑得光彩四溢,她看看莫昌,看看侯聰,“那就讓豔陽公主來吧。”


  “哈?這是什麽道理?”獨孤正問。


  “男色啊!我們有大桐一枝花。”白衣埋頭認真吃羊肉飯去了。


  “什麽!你給我說清楚!”一桌子的人都為了掩飾憋笑的努力低下頭找吃的,筷子紛紛碰撞,隻有侯聰氣到不行,“什麽男色?你把主意打歪了!還打到本將軍頭上!”


  慕容行拉住了侯聰揮舞不覺得有胳膊,“大公子,你要從諫如流,白衣的話不無道理。”


  “什麽道理?”


  “大公子,”獨孤正故意一臉正色,“古來美人計美男計就不少,這都是正經事,你就從了吧。”


  “大公子”、“大公子”的喊聲此起彼伏,都勸侯聰同意,“我究竟同意什麽?!”侯聰憤憤不平。


  莫昌就著翠竹捧來的銅盆洗洗手,擦了,站了起來,比誰都高興,“我這就寫信,獨孤校尉送信嗎?”


  “我送,我送。”獨孤正從椅子上跳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力勸侯聰,以他的姿色,隻要稍微努力一點,一定迷住豔陽公主,畢竟會對接下來的行程帶來巨大方便。為國為君,他都應該獻身。


  白衣吃夠了羊肉飯,擦擦手,走了。


  “你給我回來!”


  根本沒人在乎侯聰“生氣”這件事,慕容行甚至還說,“我們不是不關心你。因為,大公子你啊,泰國菜經常生氣,我們也弄不懂你到底有多氣,所以嘛。”


  “所以什麽!”


  就在侯聰一臉委屈、不平的時候,莫昌給成國新君的第一次上書,被獨孤正快馬加鞭送往平都。


  這封信裏,深情地回憶了骨肉情深,又直率地談論了如今的尷尬,又貼心地理解了新君的難處,然後,希望兩個人共同寵愛的妹妹莫豔陽來迎接自己,雙方都方便、放心。


  侯聰就這樣在被戲弄的氛圍裏度過了後半天。雨,下下,停停。他讓青鬆問外頭的消息,“白衣在幹嘛?”“白衣吃藥了嗎?”“誰在白衣房裏?”


  晚飯之後,侯聰出門查了一圈哨,忽然心髒中了一刀因為他看到了白衣。


  她獨自立在風雨中,打著傘,站在客棧附近三十多丈外的巷口。


  侯聰的心髒活過來後,重新開始跳動,他又開始生氣了——隔著三十多丈就看得見,白衣簡直是個傻子,風往南吹,雨往風裏下,她根本操縱不了那把傘,半個人都淋濕了。


  “傻!呆!煩人!討厭!笨!死丫頭!”


  侯聰像和尚念經一樣,嘟噥著,然後依仗自己對於附近的地形、建築無比熟悉的優勢,往相反方向悄悄走了幾步,又爬屋上牆,繞了個大彎,跳進巷子,偷偷潛行靠近白衣。


  “嘭”,白衣收了傘,傘化為劍,刺著侯聰頸部最脆弱的地方,把他逼到牆角。


  “笨,連我都看不清,放開。”


  “我早就知道是你了。你出客棧我就看見了。”


  “這麽說你用餘光一直關注著我呢,我都沒看出來,是我調教得好,會裝。”


  侯聰反手去搶傘,結果被逼得更緊了,“疼。”


  白衣不理他。


  “你這是要幹嘛?我給你打傘,別淋著你,不好嗎?生氣了?那天晚上,你來找我,是想怎樣?”


  “時間太長,忘了。”白衣反正麵無表情,也看不出真假。“怎麽,你記得嗎?你記得你要幹嘛嗎?”


  越學越壞。


  侯聰當然記得。


  他對白衣的喜歡沒有改變過,而且每天加深。變的是他對白衣的態度。比如那幾天,他一直想要絕掉情誼,挑戰自己的深情。但是,後來,那種不管不顧,先救白衣,先得到白衣的,又重新回來了。


  有些委屈,她怎麽就不能懂自己,陪自己呢?

  “你要謀殺親夫嗎?”他又問了一句,低聲下氣的。


  白衣還是那麽冷。


  侯聰想了想,對了,白衣說自己能用美男計,是不是白衣自己吃那套呢。他妖嬈地笑笑,癡纏的樣子,“求你,疼我,放開。”


  白衣“哼”了一聲,不為所動,“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和我哥,和慧娘一夥兒,是的話,你就招了。”


  “當然不是!”侯聰發自內心地否認,“而且我也覺得他們兩個不對!難道有私情?”


  白衣把傘放下了,侯聰趕緊做小伏低接過來,打開,給白衣撐好了,順便摸了摸她的額頭,涼涼的,果然淋雨了,一陣心疼。


  “他們倆不對,你站在這兒幹嘛?”


  白衣拔腿就走,侯聰跟在後麵打著傘,聽她說,“我哥說去街上買燒鵝,慧娘也去了。我想跟去看看,偏偏你就來了。”


  “原來你本來要去跟蹤、偷聽,故意等我啊。”


  白衣瞅了他一眼,不過是笑著的。


  兩個人這算是和好了嗎?總之,因為有雨,漸漸白衣也不掙紮了,允許侯聰貼著自己走向街頭。


  他們停停走走,藏藏匿匿,倒是配合默契。街上人不多不少,都打著傘,小攤兒和鋪位都開著。他們發現了慧娘和長空。


  慧娘認真挑著貨物,長空在旁邊囉哩囉嗦,“這藥反過來吃的時間,看來和前麵差不多了。你覺得起了作用了吧?你瞧瞧大公子和我妹,又對上眼了吧?”


  白衣和侯聰聽了個清清楚楚,大概猜到,自己被下藥了,還被觀察著,頓時握緊拳頭,想立即打人。


  長空和慧娘竟然完全不知道身後籠罩著兩團殺氣之雲。


  尤其是長空,大說大笑,“你說,到底是誰讓他給大公子和白衣下藥的?是皇上嗎?咱們把藥換回來,他自己知道嗎?如果藥被換了,他還有別的招嗎?”


  慧娘隨口答應著,“慕容校尉不是一般人。”


  “你說什麽?”侯聰問。


  長空和慧娘驚呆了,回頭。看到一臉是淚的侯聰站在風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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