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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楊花

  一聲春日的鳥鳴,刺破天際。


  三公主直接拍向了身下的睡榻,用力很大,卻發出並不響亮的鈍感的怒氣,“人都在呢,都配著劍呢,現在你就自宮!我去說服我父皇皇兄,就饒你狗命!”


  長空幾乎是“噗嗤”笑了一聲,“殿下,那玩意兒割下來,它做的事就抹掉了嗎?何必呢?”


  “你放肆!”三公主這時候不知為何想起自己穿著靴子,那底兒也是硬的,脫下一隻就扔過來,又被白衣接住了。


  “那你去當和尚,就去碧螺寺吧,老老實實呆在懸崖峭壁上,別再下來禍害人了。”


  長空這時候居然還能“噗嗤”一聲,“殿下,那也改變不了上午發生的事兒。”


  三公主歇了歇,先顧把氣兒喘勻了,宇文白衣這時候,用平平的語調、淡淡的臉色,幫哥哥說話,“殿下,皇上和東宮殿下,難道會讓您驗身嗎?”


  “什麽?開什麽玩笑?當然不會?”


  “那,不管外頭說什麽,您到常府是為了給陽獻王殿下做媒的,為何要承認您和我哥哥發生了什麽呢?”


  “啊?”整個對月軒內,無論貴賤,隻有長空聽了這句話未曾吃驚,其他人都齊齊仰天而問“還可以這樣嗎?直接不認?”


  長空給妹妹的話補充了一句,“這樣管用,我有經驗。”


  又一隻靴子扔過來,白衣再次接住了。這時候,她手裏的東西太多,隻好蹲下去,把那雙靴子放在地板上,藏在她身後的侯聰與長空,幾乎是想都沒想,跟著蹲下來,再起身。莫昌看得熱鬧,連忙看向窗外,轉移一下注意力,以免笑出聲來。


  但說實話,白衣這句話是對的。要是打死不承認,誰也不能證明那件事發生過,如果說就這樣過去了,不能不說是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智慧。其他任何處理方式,簡直都無法與其相比。


  “可是,如果,如果我已經,珠胎暗結,怎麽辦?”


  三公主這時候還顧得上害羞,低下了頭,“宇文校尉職品太低,父皇如何把我許配給他呀,那孩子怎麽辦?”


  白衣似乎覺得根本不是問題,“如果真的懷上了,就說是小侯將軍的,如何?”


  “啊?”


  對月軒全體在場的人,又是一聲。


  侯聰在“喜當爹”的驚愕中,思考了一下,他是為什麽過來來著?對了,因為認識到宇文家這對兄妹,但凡放到一起,誰都不敢說能做出什麽事來。自己過來,就是為了控場的。幸虧來了,不然,不知道白衣算計到了自己頭上。


  “那怎麽行?胡鬧。”他終於從白衣身後走出來,板著一張臉表示憤怒,拿眼睛睃著白衣、長空。


  “怎麽就不行呢?”三公主忽然抬起了頭,“也許是個辦法。”


  “是個屁!”生氣的是長空,他越過妹妹走上前去,雙手掐進了三公主肩頭,“上午到底是先開始的?是不是你?怎麽我的孩子,就比那個臭猴子的孩子不招人喜歡嗎?要真的懷上了,要殺要打由著你,孩子要姓宇文!”


  一開始,三公主還有些震驚,直到聽完,心裏那股子惱恨又升騰起來,轉臉就咬了長空手腕子上,死活不放。長空慘叫著,整個人和三公主滾到在睡榻上廝打了起來,侯聰試圖上前把他們撕落開,被白衣一把抱住,往對月軒外麵拉去。慕容行等人隨著莫昌一聲“咱們退下吧”,紛紛離開了這個香豔之地。


  侯聰踉踉蹌蹌,被白衣從身後抱著,退出軒外,沿著湖邊又較勁了許久,就聽到湖水的聲音清晰了起來,帶著晚春的暖氣拍著岸邊,而對月軒安靜了下來。


  侯聰不動了,白衣依舊沒放開手,“大公子,你真傻啊,看不出人家兩位愛恨交加,多嫌了咱們嗎?”


  “什麽意思?”侯聰讀到詩詞歌賦,唯獨不懂這些東西。


  “總之,打起來也是因為親近,由他們自己商量去吧。”說完這句話,白衣放開了手。侯聰背部一下子透進了春風,他回頭去找她的臉,“你怎麽懂這麽多?莫非你也有春閨夢裏人?也要和他打架?哼,是誰,告訴我?”


  “憑什麽告訴你?”


  “我是你長官,你的心事,你的婚事,我都要過問。總不會你真的被莫昌蠱惑了吧?”侯聰的心一緊——這個莫昌背地裏到底幹過什麽,不會和長空一樣不要臉嗎?但是,應該沒有時間啊!但是,說實話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侯聰又要仰天而問了,但是不行,他必須死死盯著白衣的臉。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信他。而且,咱們南下就是為了護送他,男女之事出來,多麽複雜!不利於你冷靜理智地執行任務,不懂嗎?”


  白衣邁腿向前院的方向走去,侯聰跟上她。“為了執行任務,保持冷靜理智,可見大公子也不會沾染男女之事了?我倒是要在一路上等著看看。您有多堅貞。”


  宇文白衣手裏還拿著三公主的那根銀釵,正好此時上下揮舞著,增加氣勢。


  “不要鬧我。你先回答我,是不是莫昌?不是?那麽——你也不認識幾個男人啊。慕容行是個老實的。獨孤正和元又?他們哪裏好?隻不過是我調教的好!你要是喜歡他們,你就是傻了,瘋了,我就一刀殺了你,絕不留情。”


  侯聰說得極為認真,連腳下踏著石板小徑的力氣也增加了不少。白衣的心裏其實苦得很人和人的緣分真是難以預料,長空不久前還拍著巴掌,等著看熱鬧,說三公主醜,還有護妹狂魔東宮太子坐鎮,配給侯聰就折磨死侯聰了,誰曾想……


  然而身旁的他,與自己,竟然是並無緣分啊。


  她可能是瘋了,衝口而出就問侯聰“大公子,我如果有了春閨夢裏人,你就要殺了我嗎?”


  “對。”


  “那那個人呢?”


  “一起殺。”


  “那要是你自己呢?”


  大概一萬斤的煙花在侯聰體內炸開,他覺得時間暫停了兩秒。他甚至不敢看白衣,這種可能性,他是沒有想過的。


  “你什麽意思,你不怕我嗎?”


  白衣把幾天來的疲憊釋放出來了,她把腦袋放進侯聰的胸口,像看著奶媽子在小石臼裏做抹茶那樣,碾著自己的臉,“嗯,和想象裏是一樣的。”她又抬起頭,看著五雷轟頂的侯聰,春日已經走到了午後,斜斜的,帶上了些橘色,他一夜窩在宮裏,回來後也沒顧得上仔細收拾,小胡茬從下巴上冒出來,現在如同一座木雕,任由白衣把他一隻胳膊抓住,把小臉兒埋進他袖子裏,攏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又一口氣,再一口氣……


  他覺得他要死了。


  腦子裏是萬馬奔騰,又是一片空白。


  白衣放下了他的袖子,接著向前院的方向走去。


  他跟上去,“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哥哥教你的?你對男人怎麽可以這樣?你是不是什麽都不懂?你為什麽拿我做筏子呢?你想看看這樣對男人的話,那人會如何對不對?”


  “我又不需要,我如果想怎樣,人數多了不敢說,一個男人的話,難道敢反抗嗎?大公子,你敢嘛?”


  “你還想怎樣?”侯聰的聲氣是怯懦的。


  “哼,把你摁倒再脫光了,你除了老老實實從了我,你又能怎樣?”


  那根銀釵向小劍一樣指著他。


  “你你,你反了。”侯聰結巴了起來。他剛剛覺得自己做將軍還成個體統,怎麽下麵就出了這樣的瘋子呢?


  “哦,我以後再也不了。”白衣這樣說了一句,直接把銀釵塞到他手裏,用輕功脫離了地麵,踩著常府的高牆、屋頂,離開了。


  就像一場夢,像忽然化了的雪。大桐城的漫天的楊花雪,也是從那刻起,忽然飄了起來。


  侯聰站在原地,早就離開的慕容行回來找他。


  “大公子,皇上的旨意來了,封了口,等著您看,是關於出發日期的。另外,東宮殿下手底下的幾個人也等在侯府,要加入南下隊伍幫助咱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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