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消失的屍體-3
銀先生沉吟了片刻,才又開口:“你父親何白華,他去哪裏了?”
我聽見這個問題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可思議,關於我的這個父親,我基本上沒有什麽印象,甚至我都不覺得我見過他,即便有那麽一丁點的記憶,也隻是一個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人影,而且當年的臘屍案,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雖然都說我父親何白華並沒有死,但這畢竟隻是推測,並沒有實際的證據。
我說:“他不是在當年的那個臘屍案裏死了嗎?”
銀先生聽見我這個答案,隻是用平靜而且冷靜的語氣回答我:“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我問:“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銀先生說:“臘屍案裏死亡的那個人不是他,他以這樣的方式屍遁隱匿自己的行蹤,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音訊。”
我說:“既然到現在都沒有他的音訊,那或許他真的已經死了呢?”
銀先生就不說話了,似乎是因為我故意不願回答他的問題,他沉默了有一分鍾左右才又說:“如果要有一個人直到他在哪裏,這個人隻會是你。”
我回答他說:“我不知道。”
我頓了頓又問他:“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麽要找他,而且你又是什麽人?”
銀先生說:“你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我愣了一下,我說:“我隻問了兩個。”
銀先生卻說:“三個。”
我問:“哪三個?”
銀先生說:“第一,我為什麽要找何白華。第二,我是誰。第三,你自己是誰。”
我覺得他話裏有話,我本來想反駁他我並沒有問第三個問題,但是忍了下來,到了嗓子變的話生生變成了另一句:“怎麽說?”
銀先生說:“因為要知道我是誰,就要先知道你是誰。”
我更覺古怪,難道銀先生是和我有什麽重要關聯的人,甚至身份比我的還神秘?
我問:“我和你有什麽關聯?”
銀先生說:“所以你問的問題,我隻能回答你第一個。”
我問:“你為什麽找何白華?”
銀先生說:“他拿走了我的一件東西,我要找他拿回來。”
我問:“什麽東西?”
銀先生又不說話了,他隻是一直看著我,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尤其是他的眼神,很邪乎的感覺,我不敢和他對視,就看向了別的地方,接著我聽見他說:“你走吧。”
忽然聽見這麽一句,好像我們之間的談話還沒有開始他就開始下逐客令,我看了他一眼,但身子卻沒有動,我說:“你要單獨和我說什麽?”
銀先生說:“我們已經說過了不是嗎?”
我卻覺得他好像什麽都沒說,我卻搖頭,我說:“可我還沒有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
銀先生問我:“你想知道什麽?”
我說:“本來我想問你是誰,但是這個問題你無法回答,那我想知道,張子昂不讓我見的那個人,是誰?”
銀先生說:“既然是不想讓你見的人,自然有不能見的原因,為什麽你又要偏偏問?”
我被銀先生這個回答愣了一下,銀先生說:“是因為你心裏不信任張子昂對不對,因為不信任,才會不相信他的說辭,才會想要知道他明明說的不能見的人。”
我聽見他這樣說,立刻否定道:“不是的,不是這樣。”
銀先生問我:“既然不是,那麽為什麽不信任他,還要打聽那個人的身份?”
我說不上來理由,可能是因為好奇,張子昂昂越是說我不能見我就越想見他,可是仔細想這個緣由並不成立,我自己沉思了一會兒,竟然得到了和銀先生一樣的結論,我的內心深處的確是不信任張子昂!
這讓我震驚,為什麽我會這樣?
銀先生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他說:“你內心深處的這種懷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你無法真正信任任何人,為什麽會這樣,你問過自己沒有,甚至你連自己都無法完全信任。”
我開始恐慌起來,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我說:“不是的,我不是這樣的。”
銀先生卻繼續說:“你仔細回憶,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你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麽樣,你的心裏,住著一個完全和你不一樣的自己,這個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成形的?”
在銀先生步步緊逼的聲音中,我的腦海開始翻騰起來,一些記憶也在腦海身處湧動,接著一些碎片就從記憶的深處一點點翻湧起來,我一點點將這些碎片拚湊起來,一些過去的畫麵同時也出現在了記憶裏。
是那個村莊,但是我眼前的是一具屍體,我就站在屍體跟前,冷冷地看著,好似沒有絲毫的感情一樣,地上的屍體卻是模糊的,我不知道這是誰,我隻是覺得,自己在段家銘帶我去的那個村子裏。接著畫麵就跳到了我一個人在屋子裏,整個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但是我卻能聽見一陣陣的腳步聲從屋子的其他地方傳過來,好像一直有這麽一個人在我身邊,但就是不出現,這個聲音會在我睡著的時候忽然出現,把我從夢中驚醒,也會在我沉思的時候出現,總之就是在任何時候,而每次這個聲音一響起來,我就會徹底安靜下來,靜靜聽著這個聲音的來源,試圖分辨這個聲音從哪裏來,要幹什麽。
這些紛亂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裏一點點翻湧著,我則自言自語地說:“是那個時候,是那個時候形成的,他帶我到村子裏去究竟是幹什麽?”
銀先生卻說:“關鍵點是什麽,你能回想的關鍵點是什麽?”
我看向銀先生,卻感覺銀先生的麵具異常地模糊,我甚至覺得整個房子都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於空曠的屋子裏,這裏——是段家銘村子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