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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另一條線索

  樊隊問我:“你能確定嗎?”


  我又不敢肯定了,我怕是因為記憶的修改作用,我隻是回答說:“當時我並不清醒,現在想想好似就是他。”


  樊隊沒有繼續說什麽,卻換了一個問題問我:“那他當時在幹什麽?”


  我說:“好像是在觀察我的情況,我不大記得了。”


  樊隊聽到這裏問我:“何陽,你知道為什麽無論什麽案件,都講究物證優先有效嗎?”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樊隊要得到的明顯不是我要說的這個答案,於是我選擇了沉默,樊隊說:“因為在我們遇見的案情裏的某些重大犯罪的受害者、見證人,因為受到巨大精神壓力的衝擊,而使某些記憶發生錯誤。詢問方出於各種目的,對受害人進行暗示,引導,在法律框架內施加壓力,讓受害人或證人接受錯誤記憶細節,並將其當做證言從而影響判決。這種事情在破案過程中大量出現,於是讓人意識到,人的記憶有時是十分不靠譜的。因為這方麵的原因,再加上本來存在的明知真相卻說謊問題,從而確立了物證的有效性優先的原則。”


  我聽了樊隊這樣說,知道樊隊是什麽意思,於是說:“我知道了。”


  樊隊說:“何陽,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的記憶是在當時連續不清醒的狀況下產生的,再加上你現在先接觸了鄒林海的案件,知道了他要對你不利的事實,接著你又發現鄒林海和你當時就診的是同一家醫院,基於上麵的情況,你的大腦很可能出現記憶修改或者暗示的事實,那麽當初你看見的這個醫生即便不是鄒林海,你也會堅定地認為看見的這個醫生就是鄒林海。所以你剛剛說的這些事,在有效的證據出現之前,我是不能相信你的,你能明白嗎?”


  我說:“我能明白。”


  樊隊說:“斷片屬於記性酒精中毒,這樣的情形下甚至會發生記憶的錯構,所以你的這些說辭在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之下,是完全不可信的。”


  樊隊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連我自己都不敢保證這些記憶的絕對準確,所以我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樊隊說完之後又說:“不過鄒林海和林飛這個案子的聯係,或許可以成為一個思考點,這要看實際證據能找到什麽程度來支撐這個疑點。”


  這時候張子昂說:“我覺得目前對於林飛的案件還不應該追的如此深。”


  樊隊問:“你有什麽想法?”


  張子昂看了一眼我,和樊隊說:“目前我們隻需要明白一件事,林飛的死亡和何陽有關聯,至於是什麽關聯,現在還並不需要追究的很深,一來是暫時並沒有什麽意義,二來是如果依照現有的線索追查下去……”


  後麵的張子昂沒有再說下去,樊隊好似已經明白了張子昂要說什麽,可是我卻沒有明白,我問:“如果追查下去會怎麽樣?”


  張子昂看向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就是凶手希望的結果會怎麽樣?”


  我隱隱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感覺,樊隊說:“如果是凶手故意設計,那麽何陽就會變成在無法反駁的證據之下成為林飛死亡案件的唯一凶手。”


  我還並沒有想到這麽詳細的地方,我說:“這怎麽可能。”


  樊隊說:“不是不可能,現在這些線索已經朝著非常不利於你的方向在發展了,你醉酒斷片,消失的二十分鍾,現場掉落的匕首,隻需要再找到一個能指向你的證據,那麽你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我就不敢繼續說話了,樊隊說:“張子昂說的對,這個線索暫時不能繼續深追下去,否則會發生什麽我們都說不準。至於卷宗的事,本身就是機密文件,你們知道怎樣做。”


  之後我和張子昂就離開了。


  出來之後我在警局裏碰見了師傅,師傅見我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問我說:“怎麽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我說:“沒什麽,就是感覺太累了。”


  張子昂見我和師傅說話,已經提前走了,師傅拉著我到了沒人的地方問我:“我問你,鄒林海的死亡有什麽線索了沒有?”


  我搖頭說:“目前還沒有頭緒。”


  師傅看了看旁邊,和我說:“你小子可得注意點,我和你說個事,你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我看師傅的樣子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就問他:“是什麽事?”


  師傅說:“我懷疑老肖去過你家。”


  我驚了一下:“我家,怎麽會?”


  師傅說:“你先別說話,老肖這事兒出了之後,我去過他家,我在他家看見了一樣東西,我記得你家好像也有一個。”


  我問:“是什麽東西?”


  師傅說:“就是你擺在玄關那兒的一個擺件,一個銀色的裝飾花瓶,當初我還問你去哪兒買的那個記得不?”


  我聽了問師傅:“你是說老肖家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師傅問我:“你家那個還在不?”


  我點頭說:“還在。”


  師傅說:“那老肖家那個應該就是一個一樣的,我還以為是你家那個,是從你家拿來的,我拿起來看過,的確和你家那個一模一樣。”


  我聽了心裏感覺有些沉了下來,師傅說完就說:“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你小子回去查查看這個花瓶有什麽問題沒有,別老肖的死莫名賴到了你頭上。”


  我謝過師傅,就往家裏趕回去,我感覺我的思緒很亂,又好似有了什麽線索,直到我回到家,看見這個裝飾的銀色花瓶依舊還擺放在玄關上,我於是將花瓶拿起來看了看,就發現花瓶裏頭是有什麽東西的。


  是一個優盤。


  當我發現這個優盤的時候,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這不是我的優盤,我這時候才徹底明白過來,鄒林海暗示的藏在我家裏的東西不隻是找到的那兩張照片和三個名字,還有這個。


  我找來電腦,把優盤插進電腦裏,隻見裏麵隻有一個視頻文件,而且時間也不長,隻有兩分多鍾。


  我試著點開,畫麵裏就出現了一個人,起先我沒認出來,接著猜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飛。


  而林飛所處的這個看似淩亂的場所,正是發現他屍體的那個廢棄的倉庫。


  視頻裏的林飛看著鏡頭,神情卻讓人有些看不透,這種神情像是恐懼,又像是興奮到緊張的感覺,總之給人的感覺很怪異,而且他一直盯著鏡頭在看,卻不說一句話,他的身體也沒有被束縛。


  然後他就對著鏡頭拿起了一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我丟失的那把匕首。


  林飛對著鏡頭說了一句:“是不是很熟悉?”


  然後他笑了一下,我發現他的手上戴著手套,不是橡膠手套,而是一雙白手套,而他這句話,我竟然感覺就是和我說的,好像他知道我會在鏡頭前一樣。


  接著我發現,在這個倉庫裏還有一個人。


  在鏡頭的最下方,我看見了一雙腳,因為這裏比較暗,又有一些淩亂的雜物,以至於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看見,等看見的時候,自己也是驚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這雙鞋,我好像見過,一模一樣的鞋。


  馬上,我的記憶就回到了那天晚上在酒吧,我去廁所時候迷迷糊糊看見的一雙腳,似乎也是穿著這樣一模一樣的一雙鞋。


  我開始反問自己,我為什麽隻看見了他的腳,卻沒有看見別的,但是這段記憶卻怎麽也無法完整地想起來,我感覺我最後的記憶,就是這雙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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