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你破例

  “徐師傅，我知道您這兒的規矩，每日隻接兩單生意，您既然開口拒絕我，想必是今天已經接了兩樁生意了。”


  宋希汐嘴角笑意加深了兩分，“徐師傅，我是專門從川城過來找你的，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幫個忙？”


  見徐師傅毫不猶豫就要開口拒絕，她又搶先堵住他的話，“徐師傅，明天就是我爺爺的七十五大壽了。我親手為他繪製了一幅《鬆鶴賀歲》，聽聞徐師傅您裝裱的手藝一絕，所以特意從川城趕來請您幫個忙。”


  “雖然說他不是我的親爺爺，但他平日裏待我極好，把我當成親孫女一樣看待。常言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說句難聽一點的話，到了這樣的年齡，活一天是少一天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麽親人了，我希望能在他的跟前盡盡孝。徐師傅，求你破個例幫幫忙好嗎？”


  說著說著，宋希汐眼眶就泛紅了。


  宋希汐身形纖細，一眼看上去很弱不禁風的那種，眼底泛淚時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徐師傅心腸再硬也有些不忍。


  要是換平時的話，他早就“砰”地一下把大門給關了，哪有閑工夫聽她在廢話。


  但麵對她這麽一個淚眼婆娑的嬌滴滴小姑娘，徐師傅也沒太粗暴，問“你剛剛說你是從川城過來的？我記得川城那邊也有裝裱師傅，你為什麽要專程趕過來？”


  宋希汐從背包裏把《鬆鶴賀歲》拿了出來，解釋道“因為川城那邊多數都是機器裝裱，我這幅是絹畫，機器裝裱的效果肯定不如手工裝裱。他是我爺爺，我想給他最好的！”


  徐師傅從宋希汐的手裏接過絹畫，打開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眼神一分一分煥亮，語氣頗為驚訝，“這幅《鬆鶴賀歲》，真的是你親手畫的？”


  宋希汐點了點頭，“是的。畫藝不精，讓徐師傅您見笑了。”


  “不不，小姑娘你太謙虛了！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畫功，了不得啊！”徐師傅眼裏的驚訝成了驚歎！

  “徐師傅您可不可看在我千裏迢迢趕來的份上……”


  不等宋希汐把話說完，徐師傅把手裏的絹畫卷起還給她，拒絕道“小姑娘，不是我不想幫你……”


  他側了側身體，指著屋內牆角的一張方桌，“你看看，預約裝裱的畫已經排到下下個月了。”


  宋希汐沿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方桌上的卷畫堆積如山，按照徐師傅每日裝裱兩幅畫的速度，還真得排到下下個月。


  徐師傅又開口道“小姑娘你也知道我這兒的規矩，一天隻裝裱兩幅畫。小姑娘，為免耽誤時間，你還是另尋高明吧。”


  宋希汐伸手擋住徐師傅要關上的門，“在外人看來，徐師傅可能不過隻是個手藝不錯的裝裱師，但在我看來，您卻是個愛畫懂畫之人。我相信，徐師傅您不會忍心看我這幅畫毀在機器裝裱上的。”


  徐師傅一怔。


  愛畫懂畫？徐師傅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澀。


  正如她所說，在別人的眼裏，他隻不過是個手藝不錯的裝裱師，極少有人說他愛畫懂畫。


  曾經也有人說他愛畫懂畫，可惜那個人已經故去了。


  宋希汐又繼續說“規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我相信徐師傅不是那種迂腐刻板之人，”


  徐師傅勾起笑，與宋希汐四目相視，目光銳利如箭，“小姑娘，規矩確實是死的，但是你拿什麽來說服我為你破例？”


  “徐師傅，我替您作一幅畫吧，如果您覺得滿意的話，今天就破例為我裝裱。”宋希汐的語氣稍稍頓了頓，“如果我的畫不能讓你滿意的話，那我馬上就走，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宋希汐雙目亮晶晶的，那是一種胸有成竹的超然自信。


  徐師傅被勾起了興趣，笑了笑，“小姑娘，雖然說你的畫功不錯，但我這個向來挑剔，你的畫未必能入得了我的眼，讓我滿意為你破例。”


  “那就拭目以待吧！”宋希汐笑意盈盈，“可否借徐師傅的紙墨一用？”


  徐師傅往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宋希汐在案桌上鋪開宣紙，一邊研墨一邊凝神思考，隨後揮毫落筆。


  隻見宋希汐的落筆看似隨意，但實際毫不遲疑，相反她落筆貫氣勁利，實按虛起，幾乎不作停留，一抹而過。


  約摸過了二十分鍾，奇石聳立，風竹數竿，以瀟灑婆娑、肆意蓬勃之韻盡現宣紙之上。


  宋希汐緩緩放下毛筆，抬眸望向徐師傅，笑問“不知道這幅《風竹圖》能不能讓徐師傅您滿意？”


  她轉身回頭，指著身後牆壁上的檀木畫框，“既然梅蘭菊已聚首，又怎麽能獨獨少了竹呢？”


  牆壁上的四個檀木畫框並列而排，檀木畫框裏依次鑲嵌著《紅梅》、《金菊》、《白蘭》，而最後一個檀木畫框是空著的。


  徐師傅低頭凝視宋希汐的《風竹圖》，竹子均枝幹勁挺，竹葉隨風搖蕩不止，而竹竿卻挺直不屈。


  她的《風竹圖》遒勁灑脫，又不失意態飛揚，跟他的那位故友的畫風頗為相似。


  徐師傅轉身望向那個空著的檀木畫框，語氣既感慨又激動，“我和他是幾年前一次偶然機會認識的，相見恨晚。每年我的生日，他都會親手給我作畫一幅，《紅梅》、《金菊》、《白蘭》就是他送的……誰知道，前兩年他突然遭遇車禍撒手離世。”


  提起故友，徐師傅神色黯淡，“他突然走了，《風竹圖》成了我的遺憾。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彌補這個遺憾了。沒想到……”


  “小姑娘，你的《風竹圖》我很滿意。”


  宋希汐頓時眉開眼笑，“那徐師傅您的意思是，今天願意為我破例了？”


  “是。”徐師傅點了點頭，“但是我不能失信於人，我得先把今日份例的兩幅畫先裝裱好。”
——

  夜幕漸漸降臨，華燈初上。


  計續跟在盛彥奕的身後出了盛氏集團大廈，抬眸見天際烏雲壓頂，風雨欲來。


  “看樣子，這是快要下雨了，天氣預報也沒說今天有雨啊。”計續吐槽道“這天氣跟個更年期的女人似的，說翻臉就翻臉。”


  盛彥奕抿嘴不語，低身鑽進轎車。


  坐在駕駛座上的計續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排的盛彥奕，也不知道他給誰打電話，對方一直沒有接聽，他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看這天色，怕是要下大暴雨。盛總，我送您回嘉年公館吧。”


  盛彥奕看著宋希汐三個字隨著熒幕光線的驟然黯淡而消失，眸色沉沉地道“回盛家。”


  計續以為自己聽錯，不確定地問“回盛家？”


  盛總不是逢年過節才會踏足盛家嗎？

  所以，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