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張雁聲臨到見麵的前一天被嶽鬆告知, 除了嶽老爺子,還將要見到嶽鬆的爸媽。
“你就裝不知道。”嶽鬆無奈地說,“他們兩個非不讓我告訴你, 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對任何一個將要前去見男方長輩的女孩子來說,這都是驚嚇而不是驚喜吧。
張雁聲扶額:“你爸媽……”
“他們兩個就跟小孩似的, 你接觸一下就知道了。”嶽鬆的口吻裏滿是無可奈何。
比起來,他才更像是那個操碎了心的家長。
張雁聲失笑:“知道了, 你放心。”
元旦這天張雁聲如期而至,她出現的時候,嶽鬆看到自己家的那三個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張雁聲奉上伴手禮。也不必太貴重, 聊表心意即可。
“不知道您二位回來, 也沒準備什麽。”她認真地說。不是叫她裝不知道嗎, 正好省心了。
“沒關係,沒關係。”嶽鬆的媽媽開心得不得了, “人來了就好。”
第一次見麵, 嶽老爺子給了個薄薄的紅包, 一捏就知道裏麵裝著支票,嶽鬆爸媽給了一個滿綠的翡翠手鐲。這都是長輩初次見小輩的見麵禮。
長輩們都十分好相處,嶽鬆爸媽沒有一點架子,是特別隨和的人。他們給張雁聲講他們兩個剛在澳洲置辦的農場,盛情地邀請她跟他們一起去玩。
他們的眉間沒有一絲平常人會有的煩惱和壓力,夫妻間也給人一種心意相通, 一個人一張嘴另一個人便知對方要說什麽的默契。
說的話風趣中甚至帶著點天真,常令張雁聲莞爾。
比起來,嶽老爺子就給人壓力得多了。
他精神矍鑠, 目光炯炯,給人感覺特別有力。
他問起了張雁聲之前投資電影的事, 問她後來還做過什麽別的投資沒有。
張雁聲說:“投過兩個百萬級的小項目,都是中規中矩的傳統行業,比較保守,回報率不高,但是可以預期。之前的那一回,純是運氣而已,我還什麽都不懂。運氣不會一直有,還是該從頭學習,從小做起,畢業之前暫時不會做千萬級以上的投資了。”
這態度不驕不躁,不像有些年輕人偶爾運氣來了小贏一把,就要把尾巴翹上天。
嶽老爺子看張雁聲的目光更加熱切了。
張雁聲能感受到老爺子對自己的滿意和喜歡,但老爺子和嶽鬆父母不同――張雁聲感覺嶽鬆父母真地就是來看熱鬧的,他們對嶽鬆和張雁聲是沒有什麽期望和要求的。
但老爺子不同,老爺子顯然是有的。
談話間有幾次,老爺子話音都要跑偏,往“將來、”以後“上麵帶。每次都被嶽鬆不動聲色地打斷,然後用眼神逼退他。
老爺子委委屈屈地,隻能把他那些四世同堂的暢想先收起來,以免嚇壞了才剛上大一的小姑娘。
張雁聲假裝聽不懂,反正她不會去接那個話茬。
神奇地是,嶽鬆爸媽也不接,他們倆顧左右而言他,明顯是想岔開話題。一般的男方父母,對女方滿意的話,不都是開始要催婚催育了嗎?
一個支持者都沒有,老爺子有種英雄遲暮的悲涼,更委屈了。
張雁聲秉持做客的禮儀,在合適的時間到達,與長輩們進行親切的會談,吃頓午飯,小坐片刻一起喝個茶,適時地起身告辭。她沒開車,上午是嶽鬆接她過來的,自然也是嶽鬆送她回去。
“我猜我爸媽今天晚上就要跑路了。”他說,“他們連箱子都沒打開,回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麵,根本沒打算留下。”
“跑路這個說法有點……”張雁聲扶額。
“就是跑路。”嶽鬆肯定地說,“我們家三代單傳了,我爺爺一直想讓他們多生,看我長大了就想我爸媽再生一個。但我媽那麽嬌氣,生一個我她就已經受夠了,是堅決不肯再生的。我爸就帶她跑路了。不然你以為他們倆為什麽一直不肯回國,就是躲我爺爺。”
“我爺爺現在歲數大了,比以前更著急了,他肯定會催咱們倆早結婚,早生孩子。”嶽鬆說,“你不喜歡聽就當沒聽見好了,不用理他,我來擋著他。”
奶奶說,跟長輩有什麽觀念不一致,不必當麵辯駁,含糊過去,私底下再和嶽鬆溝通。
奶奶還說,他要是心裏有你,該替你擋的就會替你擋了,不會讓你去為難。見家長也正好可以看明白男孩子的態度。
奶奶果然是過來人。
張雁聲勾起嘴角:“好。”
嶽鬆又問她這兩天的安排。
張雁聲說:“徐立晨回來了,明天要陪他去南山寺拜拜。”嶽鬆詫異:“他信佛?”
“你覺得他像麽?”張雁聲說,“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死了,嚇得不行,要去拜拜去晦氣。慫到家了。”
嶽鬆失笑。
元旦調休,連放三天假。第二天一大早張雁聲開車去了郊外山裏的南山寺,先陪著徐立晨拜了拜,還一人捐了十萬塊香火錢。
把主持都驚動了,親自出來接待了他們,錄了名字,張貼功德榜――等下一次刻功德碑的時候,也要刻上去。
他問了兩個人來參拜的緣由,還親自給徐立晨解夢。
“夢中將厄運的一生已經走過,現實便否極泰來。”老和尚雖然不吃油水,但見過太多世俗的人,深知這些人想聽什麽。他一身僧袍,白須飄飄,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說出來的話跟哲理似的,讓人一聽就覺得好像被點化了似的。
徐立晨就是那個深覺得自己被點化的人。
他一拍大腿:“您說的對!的確是,現實沒有一個事對得上!我現在過得好著呢!”
徐立晨心裏的陰影被高僧化解了,喜氣洋洋地和張雁聲去吃素齋,終於肯好好跟她說說他做的那個破夢了。
張雁聲問了很多細節,都是關於汪倩的。
徐立晨不可能不起疑,他問:“怎麽就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夢和汪倩了呢?”
徐立晨在夢裏知道得太多了,張雁聲不想讓他知道更多。
她說:“平安夜看到她了,就突然想起來你說的那個夢了。當時把你嚇得,慫得跟什麽似的。”
當時的確是把徐立晨嚇到了,嚇得他慌裏慌張語無倫次,張雁聲甩了他一個大耳刮子才把他鎮住了。
徐立晨梗著脖子:“胡說!沒有的事!!”
張雁聲花錢找了一個私家偵探,專門做什麽婚外情追蹤調查、幫忙捉奸的那種。
聽起來不是很上得了台麵,但是辦事很利落。
“汪倩和黃哲,他們的媽媽是表姐妹,他們倆是隔了一層的表兄妹。兩家關係不錯,常有來往。他(clewx.首-發)們兩個人的朋友圈和QQ空間裏都能找到對方存在的痕跡。”他語重心長地說,“張小姐,是你誤會了你男朋友和他表妹的關係了。但是,根據我的追蹤觀察,你這個男朋友,的確是不大老實,跟很多女孩子都有來往,也常常出入夜店。我這裏都拍了照片……”
張雁聲把自己包裝成黃哲的女朋友,打著調查男朋友是否劈腿的幌子讓私家偵探查清了汪倩和黃哲的關係。原來,竟真的是親戚。
她對黃哲的男女關係不感興趣,對私家偵探說:“我最近發現我‘男朋友’有點不太對勁。他認識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我懷疑那些人可能帶他吸毒,你能查清楚這件事嗎?”
私家偵探答應了。
他又繼續追蹤了一段時間,告訴張雁聲:“你的懷疑是對的。他的確吸毒,不過應該還在起步階段,還來得及挽救。”
但張雁聲查這些根本不是為了挽救黃哲這個垃圾玩意。她隻是為證實自己的猜想而已。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黃哲這時候陷得還不深。她也記得當初剛認識的時候,黃哲也隻是一個有趣愛玩的人而已。後來才漸漸變得不一樣。
人若是入了毒品的坑,從吸到販,總有一個過程。
張雁聲做這些都沒有瞞著嶽鬆。因為嶽鬆一開始甚至想接手,由他來做這件事的。但這是張雁聲的事,不說裏麵的很多前因後果不方便讓嶽鬆知道,單說了斷這段恩怨,怎麽也得張雁聲親自來動手,才算一個終結。
張雁聲說:“他會越陷越深,如果我說我現在不打算動手,想留待以後,會覺得我過於惡毒嗎?”
她凝視著嶽鬆。
嶽鬆卻攏攏她的頭發,告訴她:“你肯把這件事交給我做的話,我保證做得比你更惡毒。有些事,就是不能原諒和寬容的。縱惡等同於抑善,對這種人的寬容隻會害了更多其他的人。”
張雁聲按住他的手,微微地笑了。
沒什麽事,比那個人認同你的三觀和做事原則更讓人心裏覺得舒暢的。
“另一個人呢?”嶽鬆可不會忘記汪倩的。
他記得很清楚,平安夜那天的晚上,張雁聲站在街頭,臉色少有的發白。
她是個膽子大、脾氣爆的女孩子。她不會輕易被嚇到。提起曾有人企圖給她下藥,她的語氣也很平淡。
她是被一份意想不到的惡意給衝擊到了。
他問:“另一個人你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