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一是劇本。”莫琳說, “前些年賺錢的都是些嚴肅正劇,這兩年火起來的都是女頻文改編劇,所以現在有些人把目光投向男頻文。今年好幾個立項的項目都是男頻文改編的。我做行業調研的時候, 恰好研究過這個項目。”


  “這文的原作者的確是大神,但這是他的早期作品, 屬於古早爽文。它沒有女頻文曲折的感情發展,更多是古早打臉爽。但這種低級爽, 寫在文裏還可以,用影視手法表現出來……說實話,我覺得很尬, 並且爽感大大地降低了。”


  “幾個流量鮮肉, 明顯是用來保本的。按照他們的流量數據來說, 理論來講,就算拍爛了, 也是可以保本的。”莫琳說, “但是, 這是在數據必須真實的前提下。但實際上,我認為這幾個小鮮肉的流量數據水分很大。”


  “所以到底能不能保本,完全看他們幾家經紀公司的良心了。數據水分越大,賠本的概率就越高。這個就不是我能說得準的了,因為我畢竟拿不到真實的數據。”


  “明白了,小莫姐。謝謝你。”張雁聲說。


  莫琳問:“是你要投?”


  “不是我。我才投了謝導那個, 我沒打算再繼續投資了。我還得上學呢,就是碰上了,有緣才投的。”張雁聲說, “是聽說別人投,我就問一下而已。”


  掛了電話張雁聲把莫琳說的學給張寰。張寰點頭:“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不賠也就是保個本,沒什麽賺頭。沒多大意思,不如幹點別的。”


  張雁聲說:“還是希望綺綺姐的項目能賺的。”


  張寰“嗬”了一聲,說:“說得就跟你穩賺一樣!你先擔心自己吧,萬一是你賠了呢?”


  張雁聲:“你盼著我賠?”


  “……”張寰不承認,“我怎麽可能盼著你賠!那不是我的錢?”


  張雁聲十分肯定:“你就是盼著我賠。”


  張寰鐵齒銅牙:“瞎說!”


  另一個方向,另一輛車裏。張宇的妻子,張雁聲的大伯母,她姓趙,全名趙蘭芬。


  趙蘭芬一路上都氣哼哼的:“這偏心也太過了啊!雁雁投資,就給兩千萬。到我們綺綺這兒,五百萬就打發了?”


  張宇哼唧兩聲。


  趙蘭芬越說越生氣:“綺綺好歹是長孫女,大學生了,該學著做生意了!雁雁是什麽?剛剛高一!老太太這心偏到大西洋去了!

  張宇又哼唧兩聲。


  趙蘭芬得不到回應,惱怒起來,給了他一下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張宇:“開車呢!”


  “你用嘴開車啊?”趙蘭芬惱道,“你要不說句公道話,咱們調頭回去!找老太太好好說說!”


  張宇頭疼。雖然明知道趙蘭芬是沒那個膽量真找老太太說道說道的,還是頭疼。他隻好說:“老太太的錢,她愛給誰多少就給誰多少。這誰也不能管著她啊。再說了,白給的,哪有還嫌少的,沒有這個道理。”


  趙蘭芬惱羞成怒:“我生氣的是錢多錢少嗎?我缺那一千萬兩千萬啊!我生氣的是老太太偏心!”


  張宇說:“那絕對沒有!都一樣是孫子孫女,老太太對誰也不偏心。”


  趙蘭芬聲音尖起來:“沒有?那你說說,這五百萬跟兩千萬,中間差的一千五百萬是什麽?是空氣啊?”


  “那不一樣。”張宇解釋說,“雁雁那個事完全就是碰上了,要不然她一小孩她知道什麽呀。老太太也就是逗她,跟她說要是張寰答應了投了,就給她投雙倍。誰知道雁雁運氣就好呢,就碰上一個還挺靠譜的人,找來一個還挺靠譜的項目。張寰一瞧可以,就給投了一千萬――你看他比咱們小氣吧,咱們可是給綺綺投了兩千萬呢,他才一千。老太太一看,說過的話得算數啊,就給了兩千萬。”


  “老太太這是話說出口了,不能改了。”張宇說,“到綺綺這,咱們總不能逼著老太太也給兩千萬啊。老太太出個五百萬給湊個熱鬧,給捧個場,就挺好的了。”


  趙蘭芬還想說話,張宇說:“你要覺得還不行,那就聽你的,調頭回去,咱們跟老太太再說說去,我就說媽啊,綺綺媽不滿意您啊……”


  “你別胡說八道!”趙蘭芬怒道,“誰不滿意了!誰說不滿意了!別往我頭上扣這帽子!回家!”


  張宇嘿嘿笑。


  趙蘭芬氣不能往婆婆身上撒,又說不過丈夫,那就隻有扭身去罵坐在後麵的張綺了。


  “就你木木呆呆的!”她氣衝衝地說,“一樣是跟你奶奶出去,人雁雁就知道結識人脈,知道找項目投資!你呢,傻不拉嘰地給老太太當丫鬟使喚!有什麽用!你看你奶奶把你看在眼裏了嗎!”


  張綺垂著頭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張麟從上車就知道他媽肯定要牢騷一路的,直接就戴上耳機聽著叮咣叮咣的電音了,腦袋還跟著音樂節奏一晃一晃的。


  在這叮咣震耳的音樂中,就看見他媽媽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節奏點踩得還挺準的。


  兒輩孫輩都回去了,老太太這裏又恢複了清靜。


  老阿姨給她端上養生茶,輕輕問:“您這是怎麽了?”


  老阿姨與老太太相伴多年,很容易發現老太太的情緒。


  老太太歎息一聲,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愁啊。”


  老阿姨笑著奚落她:“瞧您說的,您這兒孫滿堂的,一家子富貴,您愁什麽?”


  “愁我這兩個兒子。”老太太輕輕歎息,“一個,頭腦不錯,會做生意,就是娶得老婆不那麽合我意,偏他還容易受老婆影響。一個,一直長不大,跟個孩子似的,運氣好娶個腦筋清楚的老婆,又早早生病去了,弄了個不知什麽玩意進家,純粹一個攪家精。”


  老阿姨捂嘴笑:“我看那個攪家精現在對雁雁小姐怕得很。”


  “也是雁雁自己立起來了。”老太太露出微笑,“人啊,自己不立起來,誰都沒辦法。幸虧雁雁沒叫人失望。”


  老阿姨說:“我聽著您今天又散財了?”


  老太太說:“那能怎麽辦呢,老了老了,就當個散財童子吧。散財還不一定討得人喜歡呢。”


  老阿姨撇嘴:“心太大了。”


  “閑得。就是閑得。”老太太說,“她就一天沒出去幹過正經事,結婚前起碼還念個書,結婚後就什麽都不幹,能不閑出毛病來嗎?這人啊,真不能太閑,容易腦子生問題。”


  “可不是嘛。像我們這樣出來做工的,哪有時間置閑氣。”老阿姨深以為然,“我那妯娌,上麵跟我婆婆生氣,下麵跟她兒媳生氣。我婆婆都九十歲了,還要跟她吵架,小重孫子看熱鬧。”


  農村婦女和豪門貴婦,看似天淵之別,本質上都是一樣一樣的。


  老太太搖搖頭。


  “其實啊,我根本就沒想著這麽早讓孩子們真刀實槍地練手。著什麽急啊,我倆兒子都在壯年,下麵五個孫子孫女,人丁興旺的,我著什麽急啊。”


  “原本就是想著綺綺也上大學了,帶她出去走走。學校裏學的那些東西都是死的,去聽聽真正的人物都說些什麽想些什麽,開闊開闊思路。哎,誰想著小寰,這麽大了還跟個孩子搶糖吃似的,非要把雁雁推出來。”


  “雁雁才多大啊,我想著她聽得懂什麽啊。就帶去湊個熱鬧吧。誰知道雁雁這孩子可能就是有那靈性吧,就能認識新朋友,就能給自己找個還不錯的投資項目。孩子都做到這份上了,都這麽努力,我話又說出去了,當然得做到。”


  “就這麽點小事,有人心裏就不舒服了,要來找個平。找什麽找,我自己的錢還要她來說了算了啊?拔苗助長,東施效顰的。要找平是不是,我就讓她看看,讓她明白,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百分之百的‘平’。”老阿姨捂嘴笑:“您呀,您呀,心氣還是這麽大。您跟年輕人置什麽氣啊。”


  老太太念叨出來,心裏也舒暢多了,自嘲一笑:“我可能也是閑得吧……”


  學校如期開學了,神獸們都歸籠了,全國上下不知道多少家長額手相慶。


  一中查假期作業查得相當嚴,並不像很多學校那樣收上來老師連看都不看。老師把作業打亂隨機派發讓同學們匿名判作業。漏缺的部分,不僅要補,還有懲罰機製。


  同學們都歪著嘴笑,查得非常認真仔細,還捂著不讓旁邊人看見自己判得到底是誰的。


  空氣中充滿了懷疑的氣氛,抬眼看見誰瞅自己,都懷疑對方正在判自己的作業,而且非常手黑地要給自己挑錯。


  徐立晨一頭黑線,慶幸虧得自己受了張雁聲的激,認認真真把作業都寫完了。


  要不然,一開學就要丟人了。到時候又要被張雁聲嘲笑了。


  幸好,幸好!

  而張雁聲,並沒有因為假期做的這一場投機的投資就浮躁起來。事實上,她奶奶和她爸爸給她上了很好的一課。


  當學校開學,她的心就徹底靜下來了。


  《飛出太陽係》最早定的是今年暑期檔,這個板上釘釘是要跳票了。她們見到謝東和王製片的時候,他們許諾說明年春節一定上映!張雁聲信他們才有鬼。


  這部電影最後是後年春節才上映的。所以等分成,都得是後年的事了。那時候她該高三了。


  所以錢投進去,這兩年就不用管,該幹嘛就幹嘛吧。


  可張雁聲沒想到,開學才沒幾天,這天回家後,晚上張寰忽然叫住了她,吞吞吐吐地說有個事要告訴她。


  可能是第六感吧,當時張雁聲心裏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張寰為難地說:“羅姨今天跟我談了談,她想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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