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說起來有點諷刺, 張雁聲一直在等著梁征主動去偷張寰的百萬名表。她甚至一直在琢磨這輩子有沒有什麽辦法說服張寰不要礙於顏麵撤銷案子,就讓梁征以偷竊金額入刑。
搞笑的是,她還沒想出來該怎麽說服張寰, 梁征也還根本還沒對張寰的名表動心思, 卻幹出了比上輩子猥瑣惡心一萬倍的事。
可恨的是,國家在這一塊的法律還不健全, 這種事都是以“違反治安管理條例”來論處, 嚴重的, 比如偷拍了人家姑娘一年, 行政拘留十天, 輕點的,像梁征這樣, 剛裝上, 根本還沒拍到任何內容的, 最後的處罰是行政拘留五日。
這真是……便宜梁征了!他還不如來偷表呢!
警察詢問張雁聲是否要求梁征對她進行經濟補償,張雁聲問:“能讓他賠多少?”
警察斟酌著說:“一般就是五百塊吧。不過你這個……沒被拍到, 還不一定能賠。”
張雁聲臉都黑了。
張寰拍著桌子問:“就拘留五天?”
警察見多識廣, 看多了情緒激動的事主或者家屬,當爹的生氣在這件事裏是太正常了。警察平靜地告訴他:“對,五天。他這個等於未遂, 也就五天。”
張寰咬牙切齒:“別拘了,現在就把他放出來行不行?”
張雁聲斜眼看張寰。
張寰臉比她還黑:“現在就把他放出來!讓我弄死他!”
警察繃著臉:“先生, 我理解你的心情,請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嚴重人身傷害可是要被刑拘的。”
張雁聲翻了個白眼, 對警察微微頷首:“麻煩您了。”在該簽字的地方都簽了字, 起身走人了。
張寰跟了上去。
梁瑩瑩隻敢悄悄綴在後麵,不敢貼太近。她半邊臉都腫了。
走出警察局, 張家父女倆理也沒理她,一起上車走了。
梁瑩瑩站在警察局門口恨恨地罵了幾句,也開著她的法拉利走了。
張寰坐在車裏還氣得發抖,一直喃喃:“老子弄死他!老子一定要弄死他!”
張雁聲瞥了他一眼,並不相信他。畢竟前世梁征偷了一百萬的表,張寰都放過他了。要是立案了,梁征得判好幾年呢。
這次比上輩子輕多了,才行政拘留五天而已。
但是張寰一直咬牙切齒,目露凶光,令張雁聲有點驚奇。
她忍不住問:“你很生氣?”
張寰簡直要被女兒這個問題氣笑了:“我臉上寫著高興?”
張雁聲眨了眨眼。
她是因為已知的前世從而不解。但在張寰看來,卻是因為女兒還小,還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他歎了口氣,先壓住怒火,耐心跟張雁聲說話:“這個事你發現得早,所以我們沒發生什麽實質性的損失。可要是沒發現呢,這混賬玩意要把你拍下來真傳到小黃網上去,叫我們認識的人看到了怎麽辦?你一個女孩子以後要怎麽辦?我的臉又往哪擱!”
他說著,怒火起來,又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臉看起來有點猙獰。
所以,居然是真的生氣了。
也好,張雁聲想,不比偷手表效果差,那就行了。
梁瑩瑩的法拉利緊跟著張寰的車進了院子。張寰父女倆下車誰也沒看她,徑直走進房子裏,邊走邊說話。
“確定沒有別的攝像頭了嗎?”
“沒了,我搜了一遍,警察搜了一遍。這種東西,不是對著浴室就是對著床,兩個位置都沒了。”
“……媽了個逼!”張寰爆了句粗口。
“我先睡客房。”張雁聲說,“明天找裝修公司,把我衛生間重裝一遍。”
張家不止一間客房,張雁聲要睡的當然不是一個禮拜前梁征睡過的那間。
至於重新裝修衛生間……擱在一般人家就是矯情了,但張寰正在怒火中,直接說:“整屋重裝吧!”
張雁聲立刻拒絕:“不行,我的房間是我媽給我裝的!”
“哦哦!忘了,忘了!”張寰連忙說,“那就裝衛生間!你不用操心,我明天叫秘書安排這個事。”但張雁聲的情緒明顯變得惡劣起來。
張寰有點訕訕的。
梁瑩瑩下了車就追過來,樓梯上父女倆說話,她臊眉耷眼地也沒敢插嘴。
上了二樓,張雁聲甩臉子回房間。身後聽見梁瑩瑩緊追上張寰,聲音諂媚討好,一個勁的喊:“親愛的!親愛的!老公~”
但沒聽見張寰的聲音,他現在還在惱怒,所以不搭理梁瑩瑩。
張雁聲已經徹底認清了。
梁瑩瑩就是個屁。
前世張雁聲會被她壓製,全是因為她自己太弱了。年紀小,又被教養和道德約束,不會罵人也不肯動手。
有教養的千金和沒底線的潑婦對上,當然是張雁聲處於劣勢。青春期的女孩子一下子就走偏了路,悔恨無門。
幸好,重生了。
張雁聲回到房間,環視自己這屋子……
壁紙的花紋,吊燈的樣式,整體的色調……這全是媽媽留下的痕跡啊。
後來這些痕跡都沒了。
她那段時間,大約足足有小一年沒回來過,再回來,房子已經整體重新裝修過了。
那時候走進房子的她,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好半天都喘不上氣來。
整個房子,都是梁瑩瑩的痕跡了。
徹底的,徹底的,再也不是她的家了。她歇斯底裏了一通,隻換來張寰滿臉的無奈和不耐,也不可能再把房子變回原來的樣子。
但是今生,今生,張雁聲決不會讓這件事再重演了!
張寰在三樓是怎麽訓妻的張雁聲不知道。反正之後的幾天,梁瑩瑩都沒出門,蔫不拉幾地待在家裏。
張寰的秘書第二天中午就給張雁聲打電話,跟她確認重新裝修衛生間的事。下午設計師就過來量了尺寸,溝通了她的要求。
張雁聲的要求很簡單:“原樣,換成一模一樣的新的就可以。重點是給我保持原樣。”
設計師:“……”所以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張雁聲:“原品牌,原款。市麵買不到就聯係廠家。”
設計師跪了。
這幾天梁瑩瑩特別地低調,打扮得像修女一樣正經,說話聲音都柔和得不得了。連和張鶴翎說話都這樣,也不敢對張碩成不耐煩。唯恐刺激了張雁聲的神經。
每天早上也不敢睡美容覺,早早地起來,伺候張寰吃早飯――其實也根本沒什麽需要她伺候的,張寰又不是沒有手。她也就是端個盤子,倒個牛奶什麽的,溫言軟語地圍著張寰團團轉。
張雁聲冷眼旁觀,漸漸懂了張寰為什麽看上梁瑩瑩這樣的女人。
她以女人的眼光看梁瑩瑩,自然覺得梁瑩瑩胸大無腦,為人粗俗。看上這種女人的男人自己都很low。
但實際上,男人想要的,和女人以為男人應該要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即便梁瑩瑩這樣獻殷勤,張寰也沒給她好臉色看。
梁瑩瑩依靠張寰活,張寰看重她,她才有分量,張寰不看重她,她比一個屁還輕。
張雁聲想起來她後來才知道張寰其實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的。
梁瑩瑩不僅年紀大了,不再青春了,而且放她在家裏成為了“妻子”之後,對張寰來說就已經失去了新鮮感。
這個社會上,從來都不缺和梁瑩瑩一樣年紀輕輕就想用青春的□□換取更好的生活的女孩子。
比她年輕,比她好看,多的是。
那時候張雁聲已經不怎麽回家了,但有所耳聞。但她從沒見梁瑩瑩為這個鬧過。
她根本不敢鬧。萬一鬧起來,張寰要跟她離婚,再娶小四小五怎麽辦?她反正兒女雙全,張寰的家產以後都是她的孩子的。對張寰外麵的風流,她並不在乎。
有意思嗎?這樣的婚姻和生活?張雁聲想。
不過她也沒什麽資格嘲笑梁瑩瑩這個撈女,她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一樣活得空虛,好像沒有靈魂一樣。
回想起來,背後都是冷汗。不再理張寰和梁瑩瑩,把牛奶喝光了,就上樓去學習去了。
梁征被行拘五天,張雁聲覺得太短了,張寰卻覺得太長了。他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梁征被放出來。
梁征走出拘留所,便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他身前。副駕的玻璃降下來,是他姑姑梁瑩瑩。
梁瑩瑩臉緊繃繃地說:“上車。”
梁征剛想說什麽,商務車門打開,兩個男人下來直接把他拽了上去。車門隨即關上。
梁征麵色大變,一邊掙紮,一邊向前麵的梁瑩瑩求救:“姑姑!姑姑!”
梁瑩瑩戴上墨鏡,根本不敢回頭,顫聲安慰他說:“待會你……忍著點,啊,不會死,啊。聽話,啊。”
她每“啊”一聲,梁征就顫一下。
梁征被送回出租屋的時候,一條手臂骨折,一條腿骨骨裂。
那些人丟下他就走了。梁瑩瑩沒走,梁瑩瑩也沒開車,叫了個車把他送到醫院。
醫生發現他全身都是瘀傷,一看就是被打的,想要報警。梁瑩瑩死命壓下來說:“家裏人一不小心,家事,家事!”
梁征已經嚇破了膽,也不敢說什麽。
如果是“家事”的話,警察來了通常也就是和稀泥了事了。最終還是沒報警。
出租屋裏梁征的東西都被砸爛了。
梁征對著碎裂的筆記本欲哭無淚。
“哭什麽哭!我他媽才想哭呢!”梁瑩瑩忍到這時候,終於能指著梁征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什麽傻逼玩意!你腦子進水了在我家裝攝像頭!沒有我你以為你能過上好日子!就你爹媽,一個賽一個的懶死!誰他媽養活你!你住的房子都是我花錢買的!這他媽都是張家的錢!你腦子燒了你得罪張家的人!”
她罵夠了,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
最後,從包裏掏出一卷鈔票扔給梁征:“拿著,自己買個票,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去。”
“回去告訴家裏,以後誰都別來!過年也別想!”
“張寰說了,以後梁家的人,一個都不許出現在他眼前。”
張家,什麽時候缺過打秋風的窮親戚。以後,張家也沒有姓梁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