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醫者仁心
果然不出阮綿綿所料,第二日白朔景一早就將“貼。身護衛”的職責付諸行動了。
這年頭,能遇到一個願意保護自己,又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可不容易。阮綿綿在心裏這麽安慰道,她得懂得知福才行。
“姑娘,聽說我這小藥童昨天找你拜師了。”陸大夫借著看診的空檔走到阮綿綿身邊,問起了昨日那小藥童當眾想要阮綿綿收自己為徒的事情。
阮綿綿坦然地點頭道:“是有這麽一事,但他畢竟是阮記藥行的學徒,我當時就回絕了。陸大夫,不要放在心上。”
陸大夫尷尬地抹了一把胡子,衝著阮綿綿不好意思的一笑。
“姑娘,這小藥童如果你願意收他為徒,我是沒有任何意見的。畢竟,在阮記藥行他這樣的藥童實在太多了,可能有些經過幾年的學習,靠自己的悟性能懂些皮毛,但大多……這輩子都是在藥行裏幹個跑腿的,抓藥、熬藥這些……”
“小藥童們都沒有可以學專業的學堂嗎?”阮綿綿以為都是一帶一的學徒製,沒想到這些忙碌的藥童,最後大部分都隻是打雜的。
“專業學堂?陸某從未聽過,姑娘你說的是什麽樣的學堂?這些藥童大部分都識字,當初選到藥行的時候,也是要求必須要識字,所以並沒有另外的學堂安排給他們。再則,我們這些大夫,收徒也是甚少,這也是行規了……”陸大夫略帶慚愧的說完。
阮綿綿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古語說的好“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這年頭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沒事收了徒弟來搶自己飯碗,等到要收徒的時候多半都以古稀,為了就是單純的傳個手藝給後人,也就不怕被搶飯碗了。
“原來是這樣。”
“正是,姑娘。如果你有意要收那孩子為徒,我也替他感到高興,畢竟跟著你是他的福分。”
阮綿綿看向身側的白朔景,挑了挑眉,似乎在詢問他的意思。如果真收了那小藥童為徒,這一路上還多個孩子得照顧,雖然自己帶的人也不少,但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
白朔景明白她這時候看向自己的意思,“是什麽樣的孩子,居然主動要拜你為師,眼光不錯,讓他來。”
“欸,是!公子。”陸大夫聞言立刻讓在自己身後的幫手趕緊去把那藥童找來,他心裏知道,這是多麽難得的機會,隻希望那孩子千萬能把握住。
趁著陸大夫轉身之際,白朔景輕摟了一把阮綿綿的腰,把她拉進自己身側,含笑著低聲道:“除了有藥童要拜你為師,可還有其他人打你主意?”
“白朔景,正經點!那藥童,才這麽高,就是一個孩子而已!最多就和逢知一般大,你瞎說什麽呢!”
阮綿綿拍落他的魔爪,大庭廣眾,也不看看多少病患在下麵排隊,白朔景這個大醋桶居然這時候泛酸,真是會挑時間、挑地方。
“哦,原來是這樣。”
“不然你以為!”阮綿綿斜了他一眼,轉而又柔聲對看診的患者問道病情,
阮綿綿這換臉的速度可是把患者看呆了,著實是受寵若驚,臉都漲的通紅,說話都結巴起來。
白朔景眯著眼,對眼前這一幕很是不滿。一個年紀輕輕地男子,姑且算他真是病患,漲紅著一張臉,目光閃爍的樣子,還不時露出靦腆的笑容,眉目含笑地看著阮綿綿,年輕男子明明已經診完了脈,居然還舍不得把那手收回去!
意圖實在是可疑!
他故意盯著阮綿綿好一會兒,就是希望引起她注意,見誰知她忙起來完全把自己當空氣,無奈之下隻能轉而看向身後的雙煞護衛。
“這樣的‘病人’很多?”白朔景冷哼了一聲,隻見那年輕男子似乎聽出了是在說自己,不由抬手擦了擦額間的冷汗,不敢瞧他。
“主子,倒也不是很多,也就……幾十個吧……”
幾十個?還吧?!這還不多?白朔景一下就有點坐不住了,他就知道,這些人排了這麽長的隊就是為了等阮綿綿看診,相比她的隊伍,其他幾個義診大夫那邊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就她這裏是……年輕的男子居多……
白朔景衝著小黑使了個顏色,小黑立刻領會了其意思,帶著幾個人就下去了。
果然沒一會兒,阮綿綿身前的那隊看診人群就明顯少了許多,不僅病患少了這病患的性別,還都多為女子,偶有一兩位異性也都是白發老翁,或是幼齒稚童。
見狀,白朔景滿意地一笑,對著小黑點了點頭。
辦事得力,加一分!
這一幕正好被李東看見,想到自己最近受罰的次數,在看看那雙煞如魚得水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這幾日算是研究出來那二人的套路了,但凡是和阮綿綿有關的,那就是要往能討主子高興的方麵辦事,這樣一般都是事半功倍。
李東正愁沒機會表現,這眼睛就瞄到了在那邊忙活的楚風。
“嘿,有了!”等晚一點,他就要把青冽昨日一直跟在阮綿綿身邊的事向白朔景全盤倒出,到時候看主子怎麽治你倆。
李東心裏可美滋滋的,似乎已經嗅到了成功的香味。
竟然敢讓青門少主出現在小夫人身邊,這回雙煞肯定要吃苦頭!
這時陸大夫派去找小藥童的人已經領著人回來。
“陸大夫。”小藥童上前恭敬地一拜,可見陸大夫在阮記藥行裏也算是說話能有聲響的人。
“聽聞昨日你想拜這位醫者為師,今日我特地幫你問了一番,如果這位醫者願意,我做主,阮記藥行決不為難你。”他指了指阮綿綿,又看了眼跪著的小藥童。
阮綿綿聽他隻提自己是一位是醫者,心中不由一怔,因為在她看來,陸大夫的這一句“醫者”,是對她極大的尊重,因為在醫者麵前是沒有性別之分的。雖然世間行醫的女子少數,但同為醫者,並無高低之分,所以陸大夫並沒有稱她為姑娘或是小姐,而是用了“醫者”,這是對她最高的認可。
“是這個孩子?”白朔景輕聲道。
“正是,主子,昨日小夫人在重症病患那診治時,這孩童聽著小夫人對病情、用藥的解釋,當時就一再懇請小夫人能收他為徒。”小黑上前一步,小聲回到。
“年紀不大,眼光挺好。”
小黑忍不住捂嘴,其實是這小藥童臉皮夠厚,膽子夠大吧,當場圍觀的藥童可不止他一個,可卻隻有他一個人衝了出來說要拜師的。
“你為何要拜我為師?”阮綿綿看著那小藥童,身著破舊的灰藍色外袍,這是阮記藥行小藥童統一的裝束,紮著一個小包頭,也是用一塊灰藍色的布包著頭發,像是頂著一顆圓滾滾的小包子。
看到他,阮綿綿不由想到了逢知,但他和逢知是截然不同的感覺,雖然和逢知差不多年紀,可眼神裏卻少了逢知的天真,多了一分沉穩和堅定。
這小藥童一看就是混過社會的!逢知那孩子,倒是山野林間成長,自由歡脫慣了,也不知多少人間疾苦。
“姐姐,我想成為一名像你一樣的大夫,然後給窮人看病,如果早一些遇到像你這樣的大夫,可能我的家人,他們就不會死了!”
小藥童低著頭說話,聲音越說越輕,最後近乎含起哭腔。
“陸大夫……”這樣的一幕怎麽能不讓人動了惻隱之心。
“姑娘,我剛剛問了一下收他入藥行的人,這孩子是因為付不出診金,自願到阮記藥行當藥童的,隻是,就算他以身換了診金,也沒有救活他的家人……”
這樣進來的藥童,就更是沒有出頭的機會,在藥行也要看家人打點,才有可能學習醫術,人情世故哪裏不都是要用到錢。他沒有父母,孑然一身,又有誰會為他打點一二。
“姐姐,求你收我為徒吧!我一定會好好學,絕對不會辜負姐姐的!”小藥童跪在地上,稚嫩的臉龐掛著淚水,卻堅定的不讓自己抽泣,一下又一下的給阮綿綿磕頭。原本孩童的皮膚就比較薄,兩下就磕破了皮鮮血直流。
“別磕了!你快起來!”阮綿綿實在不忍,上前一步想要拉起他。
誰知這孩子也固執,愣是賴著身子不肯起來,還要繼續磕下去。
“姐姐,請你收下我吧!”
這架勢,完全就是一副如果不肯收他,他就要在這裏死磕到底的意思。
“那好吧……”她歎了一口氣,於情於理她都無法拒絕這個孩子得請求,不論他學醫是否真的如他所說是要為了窮人看病,還是隻是想通過學醫改變自己的命運,隻要他能堅守一份醫者的仁心,就不枉費收他這個徒弟。
“姐姐!你是答應收我為徒了嗎?你是答應了嗎?”他激動地抬起臉,發現眼前一片渾濁,用手胡亂地在臉色亂抹一通,完全沒有在意滿手粘。稠的血跡。
倒是阮綿綿被他那張血淋淋的小臉給驚了一下,這孩子,可能以後會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