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兩個條件
白府
“咳咳……”一陣咳嗽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正在側門窗邊守著的護衛原已有些瞌睡,聽到這咳嗽聲,頓時一個激靈。
“快!你快去通知佟總管!”那名護衛拍了一把身邊顯然已經睡上的同伴。
“啊?啊!哦哦。”那剛從夢裏回過神的同伴,一副迷糊的模樣。“叫……叫佟總管幹嘛?!我不就是打個盹嘛!犯得著嘛!!“他以為是要讓他去佟總管那認錯。
“啐,讓你睡!你在著守著,眼睛一刻都別閉上!我去稟告佟總管一聲。”護衛想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丟下這不爭氣的同伴就往偏院跑去。
“誒!你別真要去打我的小報告吧!你——你——”
“閉嘴!睜大眼睛,在這好好守著。”
不一會兒,就見佟總管帶著幾個人往白老爺房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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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逢知樓分號
“姑娘,沒想到會在京州見到你。”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府的大公子——慕容雲初。
他對麵坐著一位白紗掩麵的女子,身著一套樣式簡潔的嫩粉色裙衫,可識貨的一眼就能瞧出那麵料是十分珍貴的絲錦和天蠶紗,裙衫的邊角都用黃金絲線點綴著。雖然看不出那女子的麵容,但她的眉眼卻已經十分的動人,眼波流轉都是無限風情,頭上戴著幾枚極為精巧的珠釵,珍珠色澤亮潤,珠型正圓,被細細的金絲銀線纏繞著。
“大公子,我也是沒法子了,才出此下策。”說話這人,正是阮綿綿,這當今百十家逢知酒樓的真正當家。
“姑娘說笑了,如今京州誰不想認識這逢知樓的當家,我們慕容府有這個機會,自然是要見姑娘的。”慕容雲初的話裏隨帶著幾分客套,但也卻是實話,逢知樓是去年才出現的酒樓,起初沒有人在意它,可是沒有想到就短短半年時間,它就開了一家又一家的分號,更讓人好奇的是京州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酒樓到底是誰家的產業。
“大公子,這麽說,實在是不敢當。如今慕容府是大公子當家吧,一直覺得大公子是灑脫之人,因與筆墨為伴,可沒想如今也沉浮商海。”
慕容雲初笑而不答,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神情之中倒是流露出幾分無奈。
阮綿綿將一本詩集移到慕容雲初麵前。
“這是?”
“大公子,這是我有幸得到的詩集,我知公子是頗具才情之人,想將此集贈給公子。”這哪是什麽有幸得來的,分明是她自己記住的能背下來的所有“唐詩宋詞”三百首。
慕容雲初翻開那本詩冊,看著上麵娟秀公正的字跡,“這可是姑娘謄寫的?字跡清秀,實在是……好詩!真是好詩啊!”
原本是在看阮綿綿字跡的慕容雲初,卻因看到上麵的名家之作,有感而發道,“實在是精妙!姑娘,這實在是太珍貴了!”
“以大公子的才情,我相信會寫出比這些更好的詩文。”
慕容雲初已經一心撲在了這本詩冊上,沒有注意聽她說的話。
見狀,阮綿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白紗之下唇角掛起笑意。
“大公子,我這次請您來還有一事不明,我大哥阮繼裕當時在慕容府養傷,怎麽……如今會在沈府?”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撩起麵紗飲下。
她的目光一刻沒有離開慕容雲初的臉上,生怕錯過任何線索。
“你大哥?!我並不知道你的大哥何時到我們府上來過。”慕容雲初聽她說完話,便抬頭看著她,他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在撒謊,或是有意隱瞞。
“是嗎……那難道是我弄錯了。”阮綿綿手一鬆,捏在手上的茶杯頓時落到了桌上,茶水順勢四濺,她並沒有繼續往下追問。
其實從慕容雲初的話裏她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緣由,他的大哥應該是一直都在沈府,曾出現在慕容府不過就是一句說辭罷了。
“大公子,慕容府與沈府之間一向交情甚好,我大哥現在被困在沈府,可有什麽法子把他救出來?”事到如今,阮綿綿也不在顧左右而言他。
“沈府把你大哥困在府裏所謂何事?這……還有這等事情?”
阮綿綿點點頭繼續道:“我大哥去年開始就行蹤不明,一直找不到,後來我派了人多放打聽這才聽說是在沈府,我也曾收到慕容府的信件,說是大哥已經從沈府脫險了,在慕容府上養傷。本來這次到京州是特地來接大哥回去的,並答謝慕容府上對我們兄妹的大恩。可沒想到……大哥從未在慕容府……那……那他現在到底在哪兒呢……”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就紅了起來,眼淚汪汪看著慕容雲初,即便這張麵容被遮掩了起來,可光看那雙眼睛,就已經足以讓人生憐惜。
“姑娘,姑娘,你別傷心。這……今日回府我去仔細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知道此事,若是不行,明日我在派人去沈府,問個清事情,若是阮公子真在沈府,一定設法把他帶回來。”慕容雲初見她哭的傷心,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當初在慕容雲裳的生辰宴上被她的才情所吸引,心中本就有一些好感,如今看她這般梨花帶雨就更是不舍起來。
慕容雲初起身走向她,正準備伸手給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大公子,那此事就有擾您了。對了,雲裳妹妹還好嗎?”見他要靠過來,阮綿綿及時回道,她手心不由捏了把汗,以她對慕容雲初的了解,他是個極為知規矩之人,絕不會作出過於親近的舉動。
“呃,無妨。五妹,她挺好的,年邊去了祖母那還沒回來。”
“那就好,看來雲裳姑娘身子已然是大好了。”阮綿綿這半年多沒少給慕容府送藥,雖然那些藥材原料都是慕容府送來的,可她製作丹藥時可是花了不少心事的。
“嗯,托姑娘的福,五妹她好多了,前不久還有幸讓禦醫診治了一下,說是已經完全好了。這都是姑娘的功勞,慕容府絕不會忘記。”慕容雲初站在一旁作揖謝道,這也恰好緩解了方才起身的尷尬。
“禦醫?”阮綿綿心中被這一信息吸引了,白府老爺連一般的大夫都不敢來看,這慕容府上禦醫都能來,這裏麵還真是有文章。
“大公子,我剛到京州可有傳聞,那白府?可是……出了什麽事?!”阮綿綿說地很小聲,慕容府應該沒有人知道她與白朔景的關係,就連她當初救了慕容雲初之事也就當時的幾人知道,所以她這麽問,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慕容雲初聽她這麽一說,明顯身子一僵,神情也顯得有些被不自在。
“大公子,別見怪。我本是打算在京州在看看,找個可靠的錢莊,我記得白府有錢莊,可沒想到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姑娘,你聽到了什麽?”沒等阮綿綿說完,慕容雲初卻先問道。
“呃。沒什麽,就是說白府……白府……”阮綿綿在想她應該說哪一個才好,白老爺病危這事外麵應該無人知道,白家內患這應該也不是人人會知道的。那能說的隻有白朔景“死”了這件事。
“我聽說……白府大少爺,白朔景死了……這是真的嗎?”她說的很輕,雖然她知道白朔景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可這句話從自己嘴裏說出,心底還是不由一沉,仿佛悶悶地透不過氣。
“不,不可能的,白朔景絕不會那麽容易死的。”慕容雲初低語道,倒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大公子?白府這是出什麽事?是得罪了什麽人嘛?您可得提醒我一下,這要是我碰上了也好多防備些,我要在京州做生意,還是多注意些才是呢。”
慕容雲初坐回到了桌邊,看了一眼阮綿綿,緩緩說:“是得罪,白府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得罪不起的人?難道是……”阮綿綿其實心底早就有了答案,什麽人得罪不起,當然是那萬人之上的天子,而為什麽得罪,她大概也能猜到。
“嗯,姑娘是個通透之人,自然能猜到。”
“多謝大公子指點迷津,待我大哥的事情處理完後,我們在京州不會久留。我們隻是生意人,有錢賺就好了,別的一向不太過問。我記得,當初慕容五小姐生辰宴上的那個頭籌,我拿了這支竹簽子,慕容老爺說不論何時都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阮綿綿將這隻竹簽子從袖袋裏拿出來,遞向慕容雲初。
“嗯,正是。當時頭籌是說可以答應姑娘一個要求,隻要我們慕容府能做到的。”
“多謝大公子信守承諾,我用救治慕容五小姐的答謝,用來換慕容府將我大哥從沈府妥善帶回,往後再不會提起此次,救慕容五小姐的人不是我,這個人情就此購銷。”
“可以。”慕容雲初看著阮綿綿如今的裝扮,心裏明白她已經不是當時那個落魄千金了。
“而這個竹簽子,我希望……慕容府能在那人麵前守住自己的立場,這樣才可能保住白府老爺子及府上眾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