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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事有蹊蹺

  阮綿綿原先寫給慕容雲錦的那張紙條內容是關於白朔景那塊佩玉之事,可她現在反倒有些懷疑,佩玉一般都是身邊親近之人才會知道。以白朔景的身手,要是外人想了解他的貼身之物,並不容易,那麽在他身邊的人反倒變得可疑起來。


  可慕容雲錦與白朔景是多年的好友,若是要害他,為何要選這個時候,更何況她至今都沒有想明白要白朔景死的真實緣由是為了什麽……


  她側躺在床上,隔著窗幔隱約可以看見透光的窗戶,正值午後,仔細聽去倒還能分辨出一絲哀啼聲。


  她讓人打聽白家的事情,這也有了些消息。白朔景是白府老爺從小就養在身邊的義子,但對他十分看重。白老爺這一生無子嗣,他自打原配病逝後,便再無續弦。聽說白朔景是三歲便進了白家,是白老爺的一位師妹的孩子,也是被臨終托孤。被白老爺收為義子之後,便傾盡所有,視如己出。


  “白府要對白朔景不利,那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白老爺,看來有必要查一查白家那些親戚。會不會是因為……對白家財產的……”阮綿綿蜷縮在被子裏嘀咕道,一雙水靈靈的眼珠子輕輕一轉,似乎想到什麽。


  她突然坐起身子,撩開床幔對著門口喊到七樂的名字。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七樂揉著惺忪的睡眼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腳下的鞋子都還沒來得及穿齊整。


  “七樂,你之前說白府老爺這幾日都沒來別莊對吧?”


  七樂點了點頭,有些納悶阮綿綿突然把自己喊來竟然是為了這事。她前幾日特地打聽清楚了,白府老爺的確沒有來,聽說是心痛如絞臥床不起。


  “那操持這白事的是誰?”


  “是白府一個表親,名叫白頤景。”


  阮綿綿微微眯起一雙美目,口裏反複了幾聲那個名字,這幅身子原本的記憶裏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這才又把目光投到七樂身上。“你可打聽了這人的底細?”


  七樂眼睛一亮,立馬點頭道:“有的有的,小姐。您之前交代過讓打聽的詳細。所以,嘿嘿,我就把他的事情也一並打探了。”


  “好七樂,你快說給我聽聽。”


  “那位白家的表親,是白老爺弟弟所生的長子,論年歲比白公子還虛長一歲。他那樣貌倒也算得上好看吧,但比起白公子,真是一個指甲蓋都不如!就更別論學識和才幹了,實在不及白公子的萬分之一。最可恨的是他好色貪賭,在京州什麽不出名,但在那些青樓間可是出了名的,仗著白家的名號出手闊綽,為了那些嬌娘可謂是一擲千金!嘖嘖……”說道這裏七樂臉上掛著一副鄙夷之色,可見這白頤景的所作所為肯定不止這些。


  “這樣的人……白老爺怎麽會讓他來打理白朔景的白事?”阮綿綿不解地說道,這樣的一個紈絝子弟的行徑,她隻是派人稍加打聽便已經知道這麽多,難道白家老爺對此都充耳未聞完全不知情不成。


  “小姐,您不知道,那個白頤景經常在賭場賒賬,都是報著白家的名號,最後都是白公子那位叔伯到白老爺那邊支錢給他還債的,聽說他們家都快要被敗光了。”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難解釋為何白府別院得知白朔景失蹤後,並無太大動靜,反而草草就這麽快發了喪。”阮綿綿絕色的臉上閃過一絲心疼,雖然她知道前廳那靈堂上的棺木裏躺著的並不是白朔景本人,但這件事依然莫名的讓她悶的透不過氣來。


  “小姐,您的意思是……這個白頤景是有意的……”


  阮綿綿對著七樂點了點頭,肯定了她心裏的猜測。起身緩緩說道:“白家那些人如果是看上白府的財產,絕不會等到白朔景羽翼豐滿以後才來動手,所以白朔景失蹤這件事絕對不會是白家那些心懷鬼胎親戚們幹的。但是,從別院得知白朔景身故到發現他的屍體,這事上看,實在是有些蹊蹺。”


  她潤了潤唇繼續說著,“蘇憐玉似乎並不被別莊以外的白家人知道,不然以白頤景那性子能不來瞧瞧這位準大嫂?當然這裏也可能是蘇瑾在前麵牽製,但我覺得這事也不是那麽簡單。”


  “就是!就是!小姐,我也不相信白公子會放著小姐這麽美這麽好的女子,去和那什麽蘇家小姐攪合在一起!”七樂像是會錯了意,以為阮綿綿的意思是不信白朔景會和別的女子有染,忙在旁邊幫腔說道。


  阮綿綿聞言,先事一愣,繼而苦笑著說:“七樂,這蘇憐玉都和白朔景有骨肉了,就連白家那些下人也說蘇憐玉是他們公子帶回來安排在這住下的,可見她的確是和白朔景有來往的。難不成蘇憐玉連這孩子是誰的還會搞錯不成?你再看蘇瑾對她肚子裏孩子的態度,她沒有理由抱著要被趕出家門的風險誣賴上白朔景,更何況如今的白朔景對她來說隻是靈堂上的一塊牌位而已。”


  七樂被阮綿綿這一番說地一愣,神色也黯淡了幾分,她怎麽都不想相信當初把她和八寶帶下山的白朔景會是一個始亂終棄、朝三暮四之人。


  “你這麽幫白朔景說話,可是以前收了他什麽好處?”阮綿綿見七樂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故作輕鬆的逗她道。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小姐!”她連連擺手否認。


  “先不說這個了,七樂,你有沒有覺得白家這場白事辦的太匆忙和著急了些?”阮綿綿從被裏伸出手,拉著站在床邊的七樂坐在自己床畔。


  “有的,小姐。我聽別莊的管家都在抱怨,但白家那些下人們又礙於白頤景手上有白老爺子的手諭,敢怒不敢言。聽說他現在恨不得早早將白公子的棺木給賣了呢!”


  “他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露出馬腳。白朔景這事上凡是白家親近一些的人都應該能看出端倪,僅憑一塊贗品玉佩,就斷定是白朔景已亡,這白府別莊裏想必也有那個背後之人的內應,不然以白家的正常的行事作風怎麽可能如此輕易了事。肯定是有人借了力,趁機促成這事……”阮綿綿心思不停地轉著,對白朔景動手的人絕不會是白家那些人,但這具冒牌的屍體,未必不是他們幹的。


  “白府老爺子身體硬朗,白朔景意外而死的消息對他而言可謂是最大的打擊,很可能變成打垮白老爺的一記重拳。七樂,你說如果白家沒了白朔景,而白老爺又長病不起……最得利的是誰?”


  “白府那些親戚,白頤景?!”七樂突然聲音拔高幾分,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似的。


  阮綿綿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白老爺沒有來別莊送他最疼愛的義子,很可能是真的病重。這才有機會讓白頤景摻合進來,若是白老爺就病不起,那麽白家那些覬覦白府家產的人又還有和可忌憚的。”


  被阮綿綿這麽一點撥,七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回神看了一眼阮綿綿,有些不敢相信這番推論是從一個年幼的家道中落的小姐口中說出,不論是見識也好,分析也罷竟然會如此通透,她曾經在山上時也學過大宅之中的謀術,可比起阮綿綿方才那番說辭,她實在是沒有想的這般細密。


  七樂突然對眼前這位看似柔弱的絕色女子心存一絲敬畏。


  “七樂,小黑這幾日可回過逢知樓?”阮綿綿像是想到什麽,話鋒一轉。


  七樂原本心裏在想著別的事,被她這麽一喚先是一愣,忙答道:“小黑昨日回了逢知樓,小姐。”


  “你快去派人回逢知樓,讓小黑立刻來見我!我有事交待他!快去!”阮綿綿眼中精光一閃,整個人趴在床沿邊,神情帶著幾分焦慮,原本掩麵的白紗也滑落在臉頰之下。


  “好的,小姐。七樂這就去,您先別著急!”七樂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也跟著著急起來,可偏偏她又不知道急什麽,套好腳上是鞋子,從外屋裏拿起一件棉罩衣裹上就往外跑,總之此刻趕緊回逢知樓肯定不會錯的。


  同時阮綿綿也從床上起來,在屋內來回踱步,口裏喃喃低語道:“我怎麽沒想到……我怎麽沒想到呢……”


  她原先隻想著如何保住蘇憐玉肚子裏那個白朔景所謂的最後血脈,卻忘記了白府偌大的產業和白朔景親如生父的白老爺的安危。看來她去徽州之事還是需耽擱段時間,眼下當務之急是去一趟京州白府,確定一下白老爺的病情。


  可想到此阮綿綿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苦笑起來,明明自個兒頭上都戴著一頂春意盎然的綠帽,居然還要為了那個負心漢保護老婆孩子老爹?!

  “唉……我真是個操心的命……我這又是何苦呢……白朔景!等你出現!我一定要讓你好看!!你又本事就一輩子躲著別出來!看我不把你的孩子給教成一個小魔頭!哼……”她心裏雖這麽放狠話想道,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皺了皺鼻子,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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