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殺器之一
“蘇家啊……嘿嘿……富貴豪門……”說這話的時候,阮綿綿笑地眼睛都眯起來了,心想著這麽說總不會錯了吧。
“豪門談不上,比起京州白府,蘇家不過就是一介江湖過客罷了。”
“蘇公子過謙了,奇門蘇家,我還是聽說過的呢!”
“噢?那你可曾聽過一個叫‘玉笛公子’的人?嗯?”蘇瑾拿起桌上的那支玉笛,並用玉笛輕輕地抬起了阮綿綿的下巴,那方白色的麵紗落在玉笛上,如泄落而下的水幕。
“額……”阮綿綿被他突來的動作楞住了,一時忘記了呼吸。
“往後你可要記住,在下蘇瑾,玉笛便是在下,這支玉笛往後歸你了……所以,往後在下也歸你了!”蘇瑾貼著阮綿綿的耳際輕聲說道,作勢又將玉笛輕輕地別在了阮綿綿裙帶的腰間。
“啊?”她這才剛剛得知了白朔景查無音訊,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往後的情感考慮歸宿,怎麽就自己又送上門一個,難道是……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
“蘇……蘇公子……這玉笛若成了你,我怎麽可以收下呢!!這要是讓那些江湖俠女們看見還不得把我削成肉泥?”阮綿綿故意說道,她隻是想找個借口好把這個玉笛推還給蘇瑾。
蘇瑾這會是一副得意的樣子,他也不會上這個當。送出去的玉笛,怎麽可能會讓她推回來,不管是出於他的自尊,或是私心,他都不會允許阮綿綿將玉笛還給他。
“她們不會,若是誰對你動手,那就是和奇門蘇家過不去,所以姑娘你大可放心便是。”
阮綿綿隻覺得現在手裏的這支玉笛好比燙手的山芋一樣,是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姑娘,往後你可以不用稱呼我公子,叫我蘇瑾就好。”說完他也不等阮綿綿回答,便起身準備告辭。
“呃……”阮綿綿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能一言不發的目送他離開自己這廂暖房。
真是,果然每次露臉都沒啥好事啊……唉……她在心裏感慨道。
這是一直候在院內的七樂見蘇瑾走了,她才進了房中,“小姐,蘇小姐的藥已經送過去了。”
“嗯,你可在那看她將藥服下才回來?”
七樂點點頭說道:“是的,小姐。不過方才我好像瞧見蘇公子走過去,可是……又為難小姐您了嘛?”想起之前在蘇憐玉門口鬧的那一處,她心裏還有些後怕,那時候聽阮綿綿回來和她說起這事,若真有什麽衝突,以她在鳳溪山上學的那些是絕對不可能打過江湖上傳聞的“玉笛公子”。
“剛才蘇公子來過了,主要關係蘇憐玉的病勢,我想從他那得知靈山的事情,所以這才聊得時間有些長……”想到這裏,阮綿綿不由地深歎一口氣,她總覺得心底壓著一塊巨石。按理說,白朔景明明都已經和蘇憐玉有孩子了,她應該恨極了他,這會在知道他可能因雪崩喪命而落淚,該哭他白朔景的是蘇憐玉,與她何幹,他明明就是一個大豬蹄子負心漢。可是她偏偏就是高興不起來,甚至……甚至還會心如刀割一般劇痛而無法停止……
七樂先是神色一呆,用不可置信的神情和微微顫抖的聲音對阮綿綿說道:“可……可是白公子有什麽消息了?小姐……小姐……你還好吧?”
七樂問的時候一直觀察著阮綿綿的表情,見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便不敢再繼續深入問下去。
“我沒事。”
“小姐,這玉笛是?您方才說,蘇公子來過,這……這莫非是蘇公子不小心落下了玉笛?!”七樂本是想上去扶阮綿綿從椅子上起來,卻沒曾想一眼被桌上擱著的一支玉笛吸引去了注意,她覺得這玉笛有些眼熟,這又想到阮綿綿剛說蘇瑾來過,蘇瑾!七樂腦海裏突然閃過奇門蘇家有一個在江湖上名聲大噪之人,那人號稱“玉笛公子”,殺人於無形之中,每每都以笛聲取人性命。玉笛公子的笛聲非同一般,不僅僅是帶著內力,還會誘聽者陷入幻覺,被其控製,失去心智,笛聲可招凰引鳳趨百獸,在江湖之中無人願與其為敵。
七樂還記得在鳳溪山上,她和八寶被教導過,若是碰上這位玉笛公子……有多遠便躲多遠,他的笛音裏若是被他問話而說謊,那可能就是七竅流血,經脈爆裂而亡。玉笛公子為人亦正亦邪,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各大勢力都要忌憚他三分。
可能也是因此,蘇家在江湖上明明很低調,卻分量十足。
“這玉笛,倒也算是吧……”
阮綿綿拿起玉笛仔細看著,這玉質透亮溫潤,明明是冬日,這些物件本該是冷冰冰的,可這支玉笛偏偏並沒有凍指的感覺,手一碰上去就能感受到一股溫熱。這讓她感到有些新奇,阮綿綿仔細端詳著,玉笛的尾端刻有一個極小的“蘇”字。
“小姐,這玉笛公子的笛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呢……”
“噢?玉笛公子?這蘇瑾的笛子有何特別嗎?”阮綿綿聽七樂的意思似乎她對這笛子十分好奇,玉笛公子?今日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號了,難道這笛子又什麽她不知道的玄機?
七樂指了指笛身,目光就沒有一秒從那支笛子上移開,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見傳說中萬分駭人的“殺”器。
“小姐,您大概不知道,這支玉笛……是江湖上有名的‘殺器’,和其他幾大名器並稱為‘四殺’,所以可想而知,這支玉笛有多厲害了。”說著七樂就像那笛子伸手去,可看了眼阮綿綿,她有些忌憚的收回了手。
“這明明就是一支樂器,怎麽說是‘殺器’呢?七樂,你是不是弄混淆了,方才我還問了蘇瑾,他隻說這是個打架的武器,而且他還用這支玉笛吹了一首曲子呢,怎麽可能是殺器,明明就是一把音質極好成色非凡的絕品玉笛啊。”
阮綿綿端著玉笛,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的端詳了一個遍,有些不信的反駁了七樂的那番說辭,她怎麽也想不到這支玉笛會是沾滿鮮血、收割過無數生命的殺物。
“小姐!!小姐!!您說……剛剛您說了什麽?”七樂突然像是要跳起來一般,一手猛地抓住了阮綿綿的手腕,一臉驚慌恐懼的神色,另一隻手撫上阮綿綿的額頭,然後繼續說道:“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在說胡話?!”
七樂以為是白朔景的事情讓阮綿綿悲傷失言,她剛剛好像聽到阮綿綿說玉笛公子給她吹了一首曲子,這怎麽可能呢?要知道,這世上聽過玉笛公子笛音的人都全到閻王那領盒飯了!據江湖上流傳的是,聽聞他笛音而活下來的,沒有人!隻有鳥獸……所以七山九城十二州都知道玉笛公子的笛聲殺人無數,卻能操縱鳥獸。
“七樂,你怎麽了?”阮綿綿被她一驚一乍的模樣也有些不解,剛剛她們兩人還正聊著,突然就嚇成這幅模樣,仿佛見鬼了一般。
阮綿綿一邊納悶,一邊輕撫上了臉頰,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麵紗落了,讓七樂冷不丁瞧到了自個的臉,發現她今日沒有易容,所以是被她的樣貌給驚住了。
“小姐,您是……您是當真是聽……聽了那蘇瑾公子的笛聲?”七樂反複確認了阮綿綿的體溫、脈搏等,肯定她是沒有異樣,才又一次問道這事。
“正是,那位蘇公子,就你說的叫玉笛公子的蘇瑾,笛子吹的十分美妙,這把玉笛音質宛轉悠揚,有玉石的清脆之聲,又有絲竹之感。實在是難得,這樣好聽的笛音,世間恐怕難再有幸一聞。”
七樂被阮綿綿的話震驚的著實呆滯了好一會,若不是阮綿綿因為一直沒有聽到她的附和,見她呆呆地站著而搖醒她,七樂恐怕一時半會是找不回嚇丟了的魂的。
“小姐……您可知道玉笛公子是什麽人啊?這……他的笛聲……恐怕這世間……能聽完一曲還活著的……也就隻有您了……”說著她不由地看向了阮綿綿手裏的笛子,順著她的目光,七樂也在笛身尾端發現了那一個很小的刻字“蘇”。
由此七樂可以肯定,這支笛子的確是玉笛公子——蘇瑾的那一支,也就是平日在江湖上傳聞極廣的“殺器”之一。
“呃……”這話阮綿綿自然是聽懂了,其實她剛才聽七樂說“殺器”時,心裏就在犯嘀咕,她當時就和蘇瑾說過,她怎麽也想不出他拿著一支笛子在腥風血雨中衝鋒陷陣,這笛子怎麽看也不像是一件神兵利器,能劈砍揮斬。
“七樂,你是說……聽過他曲子的人都……死了?!”她一時有些慌起來,倒不是怕自己之前聽過了他的曲子會有什麽危險,而且覺得這手裏的玉笛……此刻有些拿不住了。
難怪這玉笛會與一般翡翠不同,她總覺得這玉笛透著一股的溫熱,原來是……一柄殺器……
殺器必要飲血,血是溫熱的……
想到此,阮綿綿下意識的將那隻玉笛推離了自己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