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等一個人
“夜闌上神,聽白澤上神說您這裏掌管了凡間我們這些人的夢境?”
“那是當然。”夜闌雙手背於身後,仰望著自己宮殿上方的天際,漫天星辰閃爍。
“那我的夢境呢?”
“你的?”他疑惑的看了眼前這縷陽魄一眼,隻要是凡間的人,夢境都歸他管,她的夢境自然也在他這裏。
“夜闌上神,我從記不得自己夢裏的事情,所以……您能不能讓我看看自己的夢境?或是,您能告訴我,此刻我是不是還在夢裏?”阮綿綿來找夜闌並不是僅為了交還拾到的那柄如意,她是想知道,自己過去那麽多年,那些夢都長什麽樣子,也許夢裏會有她的爹娘,或者別的更重要的事情。
阮綿綿總感覺自己忘了很多事,那些事似乎都很重要。她記得,有人和她說過,她忘記的夢,就是那些對她來說最在意的事情。可是,是誰說的,她又一直想不起。所以既然有了這樣一個機會,她肯定是不能錯過的。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此刻的一切是不是夢,不是我說的算,而是你自己怎麽看。”夜闌微微一笑,揮袖一掃宮殿上方的天際,萬裏星空瞬間消失。
“而是我自己怎麽看……這是什麽意思……”阮綿綿仔細琢磨著夜闌口中的這句話。“似夢非夢,在於我自己。難道他的意思是我當它是夢,它就是夢,而我當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夜闌結了一個手印,地麵上的陣發生了移位,宮殿頂部出現了一片混沌。
“怎麽會這樣。”他口氣之中帶有一絲驚異。
阮綿綿不解地看著夜闌的舉動,見他望著宮殿頂部,浩瀚星空已經不見,至於其他的她什麽也沒看出來。
“夜闌上神,我能看看自己的夢境嗎?”
“恐怕,你看不到。”
“這是為什麽?是天機不可泄露嗎?”阮綿綿歪著頭問道,難道她的夢境裏也有天機嗎?
夜闌被她的話逗笑了,這縷陽魄竟然還知道天機不可泄露,他緩緩地說:“也許真是天機不可泄露,所以你的夢境,本神也無法看到。”
“啊?”原來她的那些夢,連夜闌都看不到,那到底會是怎麽樣的夢,阮綿綿此刻更加好奇起來。
“夜闌上神,既然我過去做過的那些夢您看不到,那可否告訴我以後我做的那些夢怎樣才能記住?”
夜闌眼神一亮,被她的聰穎所感到意外。
不追往事,阮綿綿想記住此後的夢境,因為她明白,夢境總會有重複的時候,這樣她隻要耐著性子,遲早會看到曾經夢過的那些事物。
“這倒是有一個辦法。”夜闌思索了一會,才回答道她。
“是什麽辦法?夜闌上神!!”阮綿綿驚喜地脫口而出,又覺得自己這樣唐突有失禮節,則連忙屈身給夜闌行禮並說道:“還望夜闌上神明示。”
“你在離開天界時,服下這一顆花楹樹的果實,就能記住以後你再做的夢境。”夜闌徒手變出一顆泛著藍光的果實,遞給她。
阮綿綿見那顆果實發出幽深的藍色,如同夜幕微垂時刻的天空,神秘而美麗,她不由地想到“一般越是美的果實,越是有毒”,阮綿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是……”
“花楹樹,天上地下僅此一顆的造夢樹,它的果實,若是凡人吃下了,就能讓人記住自己的夢境。它可是一千年才開一次花,一次花開萬年,一萬年才結一次果,一顆果結萬年,而一棵樹每次隻結一顆果。”
如此珍貴?!他就這麽隨便給她了?阮綿綿狐疑地望著夜闌,有些不太相信。她扳著手指算了算,一千年開花,開花一次一萬年,結了果道成熟還要一萬年,那這一顆花楹果應該曆經了兩萬一千年。
“這果實還真是極為寶貝啊!”阮綿綿感慨道。
夜闌聞言點了點頭,的確是極為珍貴的,但天界的仙家們並不追捧這個,他種了幾十萬年的樹,也收了不少。不過此前的都被他拿去煉丹了,這顆還是他今日去花楹樹那剛摘下來的。
阮綿綿收起那顆果實,“神仙也需要做夢嗎?”
“神仙不會做夢,但是吃了這顆果實,就能做夢了。”唉,本來他還想留給自己吃的,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沒想到會在今日遇到她,他瞧了阮綿綿額上的那一枚隱約閃爍著光芒的福印,也許這就是她和這顆花楹果的緣分吧。
“那神仙睡著的時候不會做夢,呃,也會想要做夢嗎?”她回身望了一眼正在院裏樹下小憩的那隻白毛巨獸。
“你說他啊?”順著阮綿綿的目光,夜闌看到了那頭白澤神獸。
“神仙其實可以不用睡覺,這睡覺啊,就是一種習慣罷了……所以做夢,也不是每個神仙都想,畢竟夢,也分美夢和噩夢。”
“原來,神仙可以不用睡覺……那他……還真的是很愛睡覺吧……”
“白澤啊,他在凡間的時間長了,這習慣自然會更明顯一些。”夜闌單手輕揚,一片閃爍的熒光如星空的一角擋在了宮殿與庭院之間。
阮綿綿用手指戳了戳那層薄幕一般的結界,竟然硬生生的被她捅出了一個洞來。從那個小圓窟窿裏正好瞧見那頭白毛巨獸渾圓的屁股和那條毛量豐滿並散發著縷縷白絮的尾巴。
“你……怎麽……”夜闌吃驚地看著她居然可以如此輕鬆的破了自己的星芒結界,果然這縷陽魄不簡單,她和這天界難道有什麽聯係?若是一般的陽魄,怎麽可能如仙家一般起手拿物,那柄如意就是最好的證明。
“啊,哈哈,不好意思,夜闌上神,把您這個……給戳破了……要不我給你糊上?”她說著就用手抹了抹那個有窟窿的地方,誰知就這麽看似不經意的幾下,那層星芒結界上的窟窿還真給她“補”起來了。
“啊?哈?”夜闌見狀又一次陷入驚愕,他張大了嘴,簡直可以塞進一粒雞蛋,一張俊容有些別扭的抽動著。
他都沒個修補結界的本事……這縷陽魄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了?夜闌上神。”
“沒……什……麽……”夜闌僵硬的回複道,此刻他的內心正在嘩嘩的淌血,嗚嗚嗚……他是一個徒有虛名的上神,他竟然還不如一縷陽魄。
“噢,那好吧。”阮綿綿拉著夜闌就往大殿內走,還不時的回望,確定透過薄幕般的星芒結界瞧不清那頭白毛巨獸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向夜闌打聽起一件事情來。
“夜闌上神,我聽說白澤上神一直在凡塵曆劫?”她睜大了一雙好奇寶寶的眼神,望著眼前這位與白澤人形時呈現出的完全不同的另一番美色,雖然美則美,可她的八卦之心早已如烈火般熊熊燒熱著。
聽到白澤的名字,夜闌微微一怔,方才從剛剛的失落中晃過神來。
“嗯,的確是。過不久,白澤上神還要再入凡塵。你一縷陽魄怎麽會知道這些?”
“我就是……就是聽兩個路過的仙婢說的。”她實言相告。
夜闌上神突然無奈地搖首,的確在這天界裏也就隻有白澤那條萬年的單身狗,最是惹那些小仙娥、仙婢們的垂涎,偏偏他一個都沒興趣。
見他似乎並沒有溫怒的模樣,阮綿綿繼續問道:“夜闌上神,我拾到您如此貴重的如意,您也贈了我那麽珍貴的花楹果,可我還有一事想想您打聽一下,可以嗎?”
“既然你已經得了花楹果,我又為何還要回答你的打聽?”
阮綿綿猶豫了一刻,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道:“夜闌上神,白澤上神是您的朋友,他此前賜我福印,就是將祥瑞福澤賜給了我,我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所以我想報答白澤上神的這份恩情。”
“哈哈哈……你這縷陽魄還真機靈,白澤可不是我的什麽朋友,他啊,在天界壓根沒有朋友。不過嘛,他也不算我的仇人。這個忙,也不是不能幫你,那你問吧,我看看能不能回答。”夜闌雙手環胸,等她繼續的問題。
“我想問的是,為何……為何……白澤上神一直都無法渡劫呢?”她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完。
“你很在意?”夜闌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像是一朵深夜才會綻放的幽曇。
“呃,有一點點。”她故意伸出手指對著夜闌比劃了一下,兩指之間一小戳的距離。
“白澤他到凡塵渡劫八次,卻每次都無法渡過劫難,倒不是這一劫就真的有多難以度過。”夜闌放下手裏的那柄如意,雙手背於身後,一臉正色的說道。
“那是因為什麽?”阮綿綿掰著手指一算,嗬,好家夥,八次……再來一次都得九九歸一了。這還不難過,她以前看那些x遊記啊、x神榜等等,神仙渡劫不都是打打妖精,救救師傅嘛!難道是那頭……白毛巨獸太弱了?
夜闌好笑地看著這縷陽魄此時的動作,終於明白為何白澤會趁著夜色馱著它潛入自己的宮殿。
“他隻是一直在等一個人。”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阮綿綿。
“哪個人?”
“他要渡情劫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