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接回關伯
一個時辰後,給錢大人大的湯藥已經熬好了,阮綿綿將藥罐裏的藥汁罐進了一隻藥壺裏,便喚了八寶過來。
“八寶,這會大黑還沒回來,你去找輛馬車,把這湯藥送到錢大人那裏,讓錢大人拿到後立刻服用。你一路上慢點,別把藥灑了。”阮綿綿估摸著一刻鍾就可以到錢大人的府上,此刻真好是用完晚膳後不久,而湯藥的溫度到了錢府正是適合直接服用的溫度。
“是,小姐。我這就送去,您放心。”說完他便提著裝藥的陶壺出了門。
就在八寶走了沒一會,大黑就駕著平日他們用的那輛馬車回來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這些日子一直被關在府衙的老掌櫃關伯。
關伯被大黑攙扶著下了馬車,年過半百沒想到還經曆了這次牢獄之災,見著阮綿綿也是一時情緒上湧,有些激動地身子微顫,老淚縱橫的喚道:“小姐……”
“關伯,讓您老受苦了……”她忙上前接過大黑手中關伯枯瘦的手掌,看關伯的樣子並沒有受苦,但畢竟是在大牢裏待了幾日,即便沒有被衙役刁難也肯定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寢。
阮綿綿扶著關伯進了逢知樓大廳,大黑則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七樂,快去安排人準備熱水,關伯回來了。”
“是,小姐。啊,大夥快出來,關伯回來了!”七樂見到關伯格外開心,一邊笑著一邊哭著地喊道。
平時裏關伯對他們大夥都很親切,凡是都替他們考慮,所以他們也都把關伯當成自家人一般。不一會逢知樓的那些人便都坐在大廳裏,對他一番噓寒問暖,還有小廝熱了飯菜給關伯端上來,阮綿綿也不忘準備了一份豆腐湯。
“關伯,您先吃點東西,過會去洗漱洗漱,屋子我都讓人給您收拾好了,七樂一會兒會把新衣裳給您拿來。”她一邊說著,邊往關伯的碗裏夾著菜,幾日不見他老人家似乎更瘦了,臉上的顴骨也愈發明顯了。
“是啊,關伯,您不在的時候小姐已經給我們發了入冬的衣裳,您的也做好了,一會我去給您放到房間裏。”
“七樂,你去看看熱水什麽時候好,大夥呢,也別都聚在這兒了,我們讓關伯好好用膳,有話日後多的是時間說,而且關伯也累了。明日逢知樓還要正常營業,就都回去早點休息吧。”阮綿綿對著眾人說道。關伯回來了,就意味著文大人的這個封條明日一定會派人摘了,大黑能帶回關伯,想必那五百裏銀子他也已經收下了。
“好咧,小姐。”
“是,小姐。”
“關伯,那我們就先去休息了,明天再找您老聊天。小姐,我們就先退下了。”
關伯放下手中那碗小蔥豆腐湯說道:“好的,好的,大夥就會去休息吧,明日我們有時間再敘敘。”
“關伯,你剛回來,明日就多休息下吧,別累著了。”
“是啊,是啊,關伯你明日就別和我們一起忙活,歇幾天先。”
阮綿綿見狀也勸起他來,“關伯,這幾日應該不會太忙,快入冬了,各個酒樓生意都不太好,天冷以後來酒樓吃飯聽戲的人也少多了,所以我倒是想利用這幾日剛剛恢複營業的不忙的時間看能不能開發出些新的菜色……”
“太好了,小姐!”
“呀,我們又有口福了!!”一聽阮綿綿要開發新菜色,那幾個原先就跟著她吃過她手藝的小饞鬼自是高興地要蹦起來。
“小姐又要研究新菜色了,老夫又要長眼界嘍。”關伯一掃剛回來時的陰霾說道,此刻用過了晚膳他的麵色也好了些許。
“關伯,您別這麽說,我那都是瞎鬧的,還不是您教了我很多訣竅,不然我廚藝也沒法進步這麽快。”
“小姐,你太謙虛了,老夫老啦,已經沒啥可教您的了。”關伯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慈愛的對她說著。
“關伯,您不老,您做的菜大夥都可喜歡吃了!”大夥你一我一語的說著,
過了好一會才舍得各自回後院的房間休息,就留了一個小廝,去守著熱水,大廳裏就隻剩下,阮綿綿和關伯兩人還坐在那。
“關伯,您這次遇險,可知道是誰在從中作梗?”阮綿綿那幾日一直陪在父母身邊,自然不清楚當時發生事情的經過,旁人說地也未必會有關伯清楚。
“那日,我們想往常一樣開店營業,但一早店裏就做了不少麵生的客人,也不點東西,就是要了幾壺茶水,坐著聽戲文。快到晌午的時候,他們才走,開始我也沒把這當回事。但這幾日我在牢裏,聽那衙役說是因為大少爺欠債的事情,可我知道大少爺其實那段時間並未借過城裏誰的錢,又怎麽會有他欠債一說。”
阮綿綿遞上一杯茶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阮繼裕先回的瑞州,她當時還留在京州慕容別院醫治慕容雲裳,後來她又落了崖。大哥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出的事,她一直覺得事有蹊蹺,但又沒有頭緒。如今跟他相關的線索倒是自己找上了門,她自然不會放過。
“小姐,大少爺做事一向謹慎,當時他回了瑞州後就積極的在為償還貨款而在各家鋪子上盤點,但有一天我在府上伺候老爺夫人用膳時,大少爺回來他突然說是有個大戶要把一些存貨買去,以那個價格如果成交之前欠魯家的錢可以暫時補上一些,宅子也就能保住了。然後大少爺說要去京州麵談,隔日就出發了,再就是小姐您知道的後麵的情況。”
“嗯,後麵我也派了人去京州打聽消息,但都沒有結果,不僅沒有結果回來,連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音訊全無。”她一時陷入沉思,阮繼裕走之前盤點鋪子是因為當初她在慕容別院與他詳談後建議的,但他離開瑞州後在京州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到京州?而為何他走後不久魯府便能輕易的奪走阮家的產業?一個個疑問在她腦海中冒出。
“大少爺已經大半年沒消息了,老爺夫人一直避而不談,唉……其實就怕哪天得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關伯,我感覺大哥一定會沒事的,對了,這幾日您就先休息,明日我讓大黑送您去爹娘那兒,因為逢知樓查封的事情,我將爹娘安頓到了其他安全的地方。最近這逢知樓我會打理好的,您就別太擔心了,都是我們阮家對不起您,害您受這牢獄之災……”
“小姐……”聽到自己這從小看到大的小主子說這個話,關伯頓時留下一行老淚,阮家幾代的基業,小姐本是富貴命,怎麽就落得今天這境地,如何不讓他這個老奴心疼。
“關伯,您伺候了我們家這麽多年,我們早就把您當自己人了。”
“小姐,老奴知道,您別這麽說,在牢裏這幾日子他們對老奴的確很客氣,吃食送的都比一般的人要好,說是錢大人叮囑的,老奴心裏就想啊,這就肯定是小姐您去托的人……所以真不委屈,老爺夫人沒事,小姐沒事就好。”
“小姐,關掌櫃用的熱水好了。”小廝打後院進來,對阮綿綿說道,又向關伯行了禮。
“那關伯,您就先去洗漱一下,然後也早點休息,明日就按我說的,讓大黑送您去爹娘那,他們這兩日怕是也在擔心,看到您沒事,他們也放心。爹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您在他身邊,他也踏實些。”她說著就起身,招呼小廝扶著關伯去後院沐浴洗漱,自個則收起了桌上的碗筷。
“小姐,怎麽能讓您做這事……”關伯見她收拾桌子,情急之下忙掙脫了小廝上前欲要幫忙,卻被阮綿綿攔住了。
“關伯,今非昔比,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兒女,凡是自己動手也並無不可,您雖然還是阮府的家仆,但在逢知樓,您可是我當值的掌櫃呢。所以您老人家就快隨阿全去沐浴吧,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這些都能做得來的。”
“是啊,關伯,你快隨我去沐浴洗漱吧,一會水得涼了。”阿全得了阮綿綿的眼色,也順著她的話勸著關伯跟自己去後院,畢竟天冷起來後水也涼的更快些。
關伯看看小廝阿全又看看阮綿綿,見她笑著衝自己點了點頭,便隻好有些無奈的由他扶著離開大廳。
阮綿綿利索的收拾好碗盤,剛準備去拿抹布將桌子捯飭幹淨,就見大黑端著木盆進來了,他跟在阮綿綿後麵安靜的做著活兒,手腳麻利的擦著桌子,又將桌椅都放齊整了,悶了頭也不說一句話。
“大黑,明日你把關伯送去我爹娘那,既然他已經被那些人盯上了,還是不要繼續留在逢知樓的為好。”大黑不開口,阮綿綿先打破了沉默。
“是,小姐。”他聲音如往常一般,也聽不出喜怒的情緒。
阮綿綿覺得今日她對大黑說的那番話可能真的讓他感到為難,畢竟白朔景才是他的正主,而她不過是因為得到了白朔景的關照,才連帶可以如此隨意的使喚他罷了。可反觀自己身邊的可用之人,大多都是白朔景為她置辦的,倒不是說她對這些人不滿意,就是因為實在太滿意了,才使得她不論如何暫時是都無法和白朔景脫清幹係。
她在心中歎了口,無聲道:“阮綿綿,你從第一步就輸了,輸在沒有自己可用的人。”